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风云兄弟,是一对非常完美的兄弟。
论家世,这对兄弟出身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清风山庄,其父剑帅秦剑天,是当今武林顶尖高手,其家世显赫,自不必说。
论武功,这对兄弟分别师承“天骄魔女”司空兴,武林一帝李惊飞,更得其父剑帅秦剑天的真传,若说此二人武功一般,恐怕武林中无人相信。
而论相貌,此兄弟二人更是仪表堂堂,器宇轩昂。
哥哥秦风略显稳重,弟弟秦云更见洒脱。加之二人人品极佳,这风云兄弟可说是牵动着无数女儿家的心弦。
家世、武功、相貌俱佳……
这一对兄弟,确实是一对完美的兄弟。
只是,怎么这一对武林中完美的兄弟,今天和这蜀州州牧走到一处了?
元猛心中生疑。
这些年,南武林盟主李惊飞少在武林中走动,一应大事基本都是委托其挚友剑帅秦剑天处理。
而秦剑天这些年也渐渐淡出武林,大都是由其二子,便是这风云兄弟四处奔波。
如今,这风云兄弟突然陪着这州牧大人来这鸟不拉屎的潜阳县,着实可疑。
元猛心中盘算着,脸上却挂着一幅笑容,同时,向门口大喊一声:“李少侠,这两位是您的熟人吧?”
“哦,李少侠?”刚才行走之间,弟弟秦云已将元府内自己所见告诉哥哥秦风,此刻再听元猛这么一喊,秦风似是想到什么,笑着上前问道,“元老前辈,听闻贵府来了一位自称是李惊飞之子的人,莫非就是这位李少侠?”
“正是。”元猛笑道,“老夫知道两位公子与李惊飞大侠关系匪浅,想必,与这位李少侠也不陌生吧。”
正说之间,一个人影艰难地走到了秦风的眼前,头一直低着,瞧瞧抬起头,一触到秦风那微笑着地目光,就像是被针扎了一半,立刻又低了下去。
“你,是李不易?”秦风笑容不减,温和地问道。
对方点点头。
“你爹是李惊飞?”秦风继续问道。
这一下,对方终于忍不住了。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爷饶命啊……”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下跪吓了一跳。看着秦风脸上一副早料到的表情,元猛大概猜出了其中的蹊跷,不过,他依旧出声问道:“秦公子,李少侠,你们这是?”
“元老前辈,对不住。”没等秦风说话,一边的秦云笑着开口替了下来,“家师除了师妹司空惊虹之外,的确还有一个孩子,不过,这个孩子也是个姑娘,是在下的另一位师妹。这位李少侠,并不是家师的孩子。”
尽管心中已经大致料到,但是,被一个小子骗地团团转,元猛的脸还是涨了个通红,冲地上的李不易冷笑一声:“这位李少侠,你骗得老夫好苦啊!你到底叫什么?”
“小,小人姓李,名不易。”李不易地语气显得很是委屈。
“放肆,你还敢骗老夫?来啊,给老夫拖出去打死。”
元猛一声令下,左右立刻闪出几个弟子,就要上前动手。
“慢。”正当众人动手之际,一个声音止住了他们。众人一看,原来是元猛身边元英,只见她对元猛说道,“爹,此人罪不至死,放了他吧。”
元猛一愣,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这几日元英对这“李少侠”的态度,众人是有目共睹的,本来此刻最恨这李不易的元英,此刻竟为他求情,这还真是让元猛搞糊涂了:“英儿,此人罪大恶极,为何要饶他?”
“爹。”元英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不易,轻叹了一口气,“此事也不能全怪他,就饶他一命吧。”
元猛一听,老脸一红,默不出声了。
“元老爷。”一旁的江民安见状,笑着说道,“此事,下官已听贵府家人大致说了一遍,此人欺骗贵府,罪不可赦,不如将他交给本官如何?本官必会给元老爷一个满意的结果。”
元猛一下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州牧大人,刚才的怒气瞬间全消,他急忙转身,略带歉意地说道:“这等小事怎敢劳烦江大人?少刻,在下自会将此人扭送至县衙,交给元县……大人处理的。”
“唉,无妨,元老爷,下官一定会秉公处理,给元老爷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说罢,也未等元猛回答,江民安便命人将那地上的“李少侠”带了下去。
“如此,那就有劳江大人了。”元猛见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嗯,元老爷。”处理完骗子,江民安悠悠地说道,“其实,下官这次来潜阳,除了例行巡视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元老爷相助。”
“请在下相助?”元猛心中一紧,脸上却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请元老爷先看看这个。”
江民安从随从手中接过一叠纸,递给元猛。
元猛疑惑地接过江民安手中的东西,刚看了两眼,脸色一变,竟是叫开了冤:“大人明察,这都是污蔑,大人万不可相信啊。”
原来,江民安递给元猛的,是一叠诉状,而且,全是告他元猛的。
“元老爷莫急。”江民安笑着说道,“下官也觉得这些不大可能,只是,既然这些诉状交到了本官手中,本官多少还是需要查证一下,万望元老爷配合。”见元猛脸上还是神色不定,他又加了一句,“元老爷放心,只要有确凿证据证明这些是污蔑之词,本官定会给元老爷一个公道的。”
“大人放心,只要大人需要,元某一定配合。”
“元老爷这样,下官保证给元老爷一个公道,既然今日在元老爷府上。”江民安翻了翻那一叠纸张,找到一张,“那我们就先查一查这一件,如何?”
元猛一看,这一纸诉状告的是元猛放黑账。
“好,大人,这边请。”
元猛一看,心知江民安的意思,便起身,领着众人到了元府的账房。
元府的账房不小,不过,里面却没什么东西,账房角落里,孤零零的几个柜子上,散落的摆着一些账本。江民安随手挑了一本,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扬起了一阵阵的尘土。看来是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动过了。
跟在江民安身后的秦风笑着说道:“元老前辈,看来你也是不善于营生啊?偌大的一个元府,就这么点账目,可是不好周转啊。”
“让秦大公子见笑了,老夫实在对这些头疼,不满大人和两位公子,这元府杂务,一向是由小徒任横处理,横儿。”元猛一招呼,刚才不知何处的任横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像元猛行礼道:“师父,有何吩咐?”
“带大人们查一查账目,不得有丝毫遗漏。”
“是。”任横一侧身,“大人,请。”
“唉,不必了。”江民安笑道,“就这几本账目,除了够记录元府的花销,下官就不信,还够记什么黑账目的?任管家只需要给下官一个总目,让下官能交差就行了。”
“这……”元猛一愣。
“无妨,无妨,元老爷,下官自有分寸。”江民安一脸的信任,到让元猛忐忑的心更加起伏:“也罢,既然江大人这般信任在下,那就请大人前堂用茶稍歇,一会小徒自会将账目呈上。”
“好,好,下官也正好还有几件案子,想询问元老爷。”
“请!”
很快,众人便再次回到了元府大堂。
“元老爷。”微微抿口新换上的茶水,看着手中的几页诉状,江民安脸上笑容不减,语气温和,“这几件是本地几家大户状告您,说您欺行霸市,您能和下官说说详情吗?”
元猛看着江民安温和的表情,心中捉摸不定,小心翼翼地说道:“禀大人,元某不敢说自身全无过错。您也知道,在下和府中之人,大多出身于武林,行事之时难免有些过火,可能和这些大户们有些争执。既然有这些诉状告到了大人手中,元某愿意上堂,听后大人判罚,绝无怨言。”
“哦。”江民安一眯眼,“元老爷,您不怕下官徇私偏袒吗?”
“元某相信大人。”元猛一整身,抱拳行礼。
“嗯,好。”江民安赞道,“适才账房之事,和元老爷这般态度,下官相信,元老爷是……”
还没等江民安将元猛此刻极为想听到的那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一个军官阔步走入了大堂,紧接着,一个元府弟子神情慌张地冲了进来,撞开了前面的军官。那军官倒是不以为意,元猛却是一声大喝:“慌什么?没长眼睛啊?还不快向军爷道歉?”
慌慌张张的来人被元猛这一声大喝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转过身向旁边的军官赔礼:“小的冲撞了军爷,还请军爷见谅。”
那军官抱一抱拳,算是还礼,然后,便走到江民安身边,俯首在其耳边低语几句。
元府之人见状,似乎是想和军官比快,兔子一般窜到了元猛的身边,也是俯首低语。
本来,元猛还想再呵斥两句,可是,当听完弟子的低语后,他的脸色顿时大变,眉头紧锁,双眼直直的看着江民安。
江民安这边,竟也是直直的看着元猛,不过,面上依旧带着微笑,显得温和无比。
双方的目光在空中相触,隐隐有些爆裂之声。
大堂里,一片寂静,沉重之感,几近令人窒息。
终于,还是江民安先开了口,语气温和,声调悠然:“元老爷,适才秦二公子和几个兵士不巧在贵府找到一些东西,似乎与几件案子有关,您看……?”
元猛闭口不语,双眼依旧紧盯着江民安,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众人这才发现,秦云秦二公子,不知何时已离开了众人。
江民安见状,轻轻一笑,冲身边的军官点点头,那军官得令,冲门外喊道:“抬进来。”
秦云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士兵,抬着一口沉重地大箱子,艰难地走到了大堂里。砰的一声,放下箱子时,众人都感到地面微微一震。
元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口箱子不该出现在这里。
江民安颌首示意,秦云点点头,看了一眼此刻表情复杂的元猛,微微一笑,打开了那口大箱子。
账本。
满满的一箱子账本。打开的时候,还从箱子里掉了几本出来。
江民安看了看箱子,又转头看向坐在桌子另一旁的元猛,没说什么。倒是他下首的秦风,看着箱子,调侃道:“对嘛,元老前辈,这些账本,才能运转的开这偌大的元府嘛。”
“江大人,秦公子。”元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不过,语气却没有了先前的客气,“两位这是什么意思?”
“元老爷,莫要误会。”站在箱子旁的秦云笑道,“江大人怕任管家一个人查账可能会有疏漏,便命晚辈助一臂之力。不巧,那个自称叫李不易的骗子突然要见在下,说要领在下去一个地方,以此想将功赎罪。本来在下初来不信,实在耐不住此人再三请求,只好姑且一试,却不曾想到,真的找到了一个密室,里面有不少宝贝,还有。”说到这,秦云一拍身边的箱子,“这一箱账目。晚辈就和几位军爷抬过来了。彼时,还有几位贵府中人在抬运,想来这是最新的账目,因此,任管家想必是遗忘了。”
秦云的话里有话,连不善于此道的元英都听得出来,更别说元猛了。此刻,他一张脸都快扭成了猪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既然如此。”这时,江民安出声了,“想来任管家也够忙的,那这一箱账目,就由我们代劳吧。张师爷……”
江民安的身边,一个账房打扮的中年人站了出来:“大人有何吩咐?”
“细查这些账目,不得有丝毫遗漏。”
“是。”这中年人说干就干,相当精明。
“元老爷,莫急,这张师爷很能干,我们只管喝茶便是。”说着,江民安自顾自地细细地品这手边上等好茶,全然不理会一旁的元猛。
元猛向身边的弟子点点头,那名弟子见状,疾步走了出去。秦风见状,微微一笑,也自顾自地开始品茶。秦云则站在江民安身后,微笑而立。
这张师爷果然精明能干,一箱子账目,不到半个时辰,他便算出个精细。
“张师爷干的好。”当张师爷将一个小账本递给江民安的时候,江民安忍不住赞赏道。”没让本官和元老爷多等,做得好,回去之后,本官有赏。”
“大人谬赞了。”张师爷一听有赏,喜形于色,“其实,这都是元老爷他们的账目做的精细,小人只不过是总录了一份罢了。算不得什么。”
“哦,是吗?”江民安看了一眼元猛,然后,便翻开了那份总录,看了两眼,笑着说道,“元老爷,贵府收益不错嘛?去年仅铜矿一项就是五万两啊。”
铜矿?
一些小角色们吃了一惊。那不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吗?
目光顿时聚焦到了主位,元猛的身上。
元猛双眼闪着冷芒,嘴中缓缓地说道:“大人,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元某,请大人明察。”
“栽赃?”江民安终于以一声冷笑换掉了那温和的语气,他轻蔑地一挥手,“那请元老爷看看这个人。”
话音未落,一个肥胖的身躯被几个士兵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元县令!
此刻这位潜阳县的父母官被反绑着,跪在了堂中。
“江大人,这是何意?”元猛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地上之人,出声问道。
“元老爷,这潜阳县元县令因为渎职受贿等多项罪名,已被本官依律拿下。不过,根据本官多日来在这潜阳县调查的结果,说着潜阳县真正做主的,不是这县太爷,一位熊太爷,而这位熊太爷呢,就是您元猛元老爷。”江民安猛然起身,指着元猛怒斥道,“大胆元猛,到了此刻,你还不伏法吗?”
片刻宁静。
“哈哈哈哈……”
一串狂笑之声就响了起来。
笑声之大,震得屋檐上尘土都纷纷落下。堂内不少人捂住了耳朵。刚刚站着的江民安震得都头晕,一屁股跌坐在了凳子上。他身后的秦风急忙帮他捂住双耳,默运内功,护住这位书生气十足的江大人。
终于,笑声停止了。想也不用想,在这元府,此刻能这般发笑的,恐怕只有这元猛元大老爷了。
“既然你等都已经证据确凿了,还假惺惺的作甚?怕老夫不敢担当吗?”元猛猛然变了脸色,“这就是老夫做的,你等又能如何?”
这句话就像是号令,大堂中立刻出现了不少手执刀枪的元府弟子。江民安身边的卫士见状,也是刀出鞘,盾前挡。
谁也不敢先动。
大堂里一时剑拔弩张,一触即2……
正在双方一触即发的时候,一个略带轻浮的声音响了起来:“元老前辈,不如,晚辈和你打一个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