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也知道?
这一下,便是连在下这文弱之人,也感觉到了在银衣包裹之下那副躯壳的强烈震动了。
暗皇是不懂,才会被瞒过去的。
可是却被随心却看穿了。
那么,换言之,就是……
“你懂?”
神秘的铁大师强压下心中的波涛,本能地问了一句。
“其实,这个也非在下懂。”随心倒是挺坦白,“在下也是请教了高人,才明白了这个中玄机。”
高人?
谁?
能看穿自己技艺的人,一定是行家里手中的顶尖之人。
铁大师很想见见这位同行。
再一次看穿了对方的想法,随心故作玄虚地说道:“其实啊,这位高人今天也来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他可能有点不想见你,而且。”随心为难地说道,“你可能也有点不想见他。”
不想见他?
莫非,是……
铁大师心中那个人物正要破茧欲出之时,却只听到对面的随心不计后果地叫道:“唉,算了,也管不了那许多了,诺,这位高人已经来了。”
来了?
随心话音刚落,还没容铁大师脑中盘算一下对方的话意,他的身后便传来一阵他非常熟悉,却也非常不想在这里听到的声音:“果然是你啊,嵌儿,为师真是没有想到啊……”
伴随着这第三个声音的出现,一个臃肿矮胖的身影出现在了这荒郊野岭的废墟之中。
这来人身形矮胖,不发倒是稳健,绝非那种大腹便便的大老爷形象,浑身更是带着一股坚毅不屈的气魄,刚直不阿,必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整个人的感觉,就和一把打铁的榔头一般。
谁?
虽然世上人海茫茫,但是,这么有特点的人,天下间还真没有几个。
再说,在下和诸位其实早已见过其人:能再兵器行当中,位居巅峰者,除了昔日风云山庄“五奇”之一的“奇匠”,当今天下第一铸造大师铜锤之外,还能有谁?
听着他的口气,似乎这位蒙面的神秘工匠铁大师,好像是他的弟子。
可是,他不是只有一位弟子,叫铁钳吗?
慢着,铁?
不会就是他吧?
不知道是不是,反正,此刻这位不知道其真实身份的铁大师,全身明显有了剧烈的晃动,虽然极微,却是连瞎子也能感觉得到他心中的起伏。
怎么连师父也来了?
不敢转过身子,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位白衣公子。
那位白衣公子依旧风度翩翩,七分潇洒中还是带着三分嬉皮,笑道:“唉,铁大师,其实嘛,今天来的不止在下和铜锤大师。你刚才不也是被骗进来的吗?若不是有那一位的帮忙,在下也不可能只用那点银子,就将那么多人招揽到这荒郊野岭的,不是,哦,说谁谁来,诺,那一位,也来了。”
那一位?
铁大师一愣神,不防一股浓而不腻的幽香窜入了他的鼻子,直抵心房。
砰,似乎是被这幽香所牵动,铁大师此刻的心跳,在风中清晰可闻,真是吓了随心一跳:“喂,铁大师,不用这样吧?这钱迷小姐一来,你就怕成这样?她又不是母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钱迷?
倩影幽幽,依旧妖娆的着扮此刻却透漏着无尽的忧郁和怜弱,却更引人心生爱意,不忍再让其受苦。
不错,真是钱迷。
只不过,是与往日不大一样的钱迷。
怪不得自己会中陷阱,没有看出来刚才那几个守卫是假的。原来,是这颇有渠道的钱迷带来的模仿专家啊!
为了对付自己,做了这么大一个局,还把这两人带到这里。
这白衣随心,到底想做什么?
噗……
一口刚喝进去的温茶水,全被宋破邪从嘴里喷了出去。
喷出之后,嘴角还残留不少,沿着下巴随流直下,结果,自是将他不错的衣物弄得一塌糊涂。
好熟悉的场景。
好像二十多年前,也有过这么一回。
只不过,当时是宋破邪本人,做了点什么事情,让那些什么李惊飞,秦剑天之类将刚喝进嘴里的茶全都又从嘴里以不应该的方式出来了。
只是,如今呢?
如今……
好狼狈!
不过,最让人感觉狼狈的,还不是他的衣服:怎么堂堂武林第一智谋之士“智帅”,此刻竟会这般狼狈?
什么事啊,能让从来镇定自若,天崩于前亦不改色的他受到如此惊吓,变成这幅摸样?
一切,全都源自他夫人,原“风云五奇”之一的“奇医”农倩手中的那封信。
这是谁给来的信啊?
怎么看着这位如今名震天下的“医仙子”也是一脸的震惊,面色惨白,双眼通红,几欲落泪,差点昏厥于地,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唉,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看到自己的妻子这般摸样,宋破邪急忙上前搀扶住,关切地问道。
“哦,哦,妾身没事。”农倩出着长气,保持自己清醒,好一会,才缓了过来,急忙答应着自己的相公,以免他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来,这边歇息一下。”
宋破邪急忙将爱妻扶到了椅子上,顺手,接过了那份信,平静地看了一会,评价了起来:“呵呵呵,这小子,真厉害。”
到底是武林“智帅”,再需要他惊讶的事情,也是惊讶片刻便缓过神来,这会,他正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笑呵呵地说着话,“这去北方草原,不过寥寥数月,就把人家草原第一美女‘碧海天珠’的心给偷过来了,不简单,嗯,真是不简单啊……”
“不简单什么啊?满嘴胡言!”
宋破邪话音刚落,就被自己的夫人劈头盖脸地一顿责备,声音之大,全无平日里那般和睦“你这爹是怎么当得?啊?怎么一封信你就看不见重要的,偏偏盯着那无关轻重的事情?儿子几乎命丧崩天雷之下,你怎么就看不到呢?啊……”
哇唔,真是没想到。
这平日里温柔娴淑,使得无数武林男儿嫉妒宋破邪的医仙子农倩,此刻竟然是仪态全无,颇有些凶神恶煞。
儿子?
碧海天珠?
偷心?
碧海天珠不是要和那个什么宋义成亲吗?
等一下,宋?
宋破邪也姓宋。
莫非……
“哎呀,夫人,您消消气。”
还没容我等细细回味,那厢“智帅”宋破邪却又让人大跌下巴地开始哄自己的夫人,头扯的之低,腰弯的之拱,活脱脱一个小媳妇,还真不知道是谁该称自己为妾身了:“夫人啊,你别急嘛。这既然是义儿写了书信回来,那必然表示他没有事,既然无事,你何必担心呢……”
“哼,怎么能不担心?这一次义儿是没有事,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万一那一次他……,唉。”
宋破邪的哄劝似乎根本没有起什么作用,农倩越说越激动,泪水一下子就夺眶而出,整个人竟是抽噎了起来,叹息道,“这可怜的孩子,自生下来就被你这狠心的爹以什么武林大义送了出去,和爹娘聚少离多,二十多年了,也没在一起吃过几次团圆饭,这次又差点踏进鬼门关……唉,真是苦命的孩子……”
武林传闻,第一智者宋破邪的天生克星便是他的夫人“医仙子”农倩,而克他的招数便是美人垂泪。
看来,传闻不差许多:“哎呀,夫人,莫哭了,莫哭了。”
被尊为武林第一智者,从来淡定自如的“智帅”宋破邪,此刻却是涨红着脸,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急急忙忙地说道,“好了好了,相公我马上就想办法,把义儿平平安安地带回到你面前,行吗?莫哭了,莫哭了……”
“你说真的?”农倩现在最想见到的就是她的儿子。
最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嗯,为夫已经安排了。”
“好,妾身等着,而且,不管相公你怎么做,妾身要看见完完整整,没有半点损伤的我儿。”
摔下一句狠话,农倩就起身寻着地方继续担忧去了。
“唉,是,是,夫人慢点……”
宋破邪弯腰躬身恭敬地将夫人送走了。
一下子,这不知名的地方就只剩下宋破邪一个人了。
他刚才的细小表情一下子荡然无存,睿智的面容上,却是紧锁双眉。
和刚才好大的反差!
这时,一条人影闪了进来,向宋破邪行礼道:“老爷。”
“怎么样了,阿春?”
“少爷飞鸽传书,说他身边有一名紫衣打扮,自称随心的公子,信件之事,极可能是此人所为。”
“就说嘛,明明‘父母多保重’,这一句话就该完了,偏偏成了‘父母多仔细听着’,然后又是一页纸张,肯定是有人加了东西,唉,义儿这孩子,也是的,需要帮忙就说嘛,怎么非要一个扛呢?唉,行了,阿春,多发两封信,让少爷赶紧回来,他娘想他想的受不了了,啊,还有,这个,不,算……,唉,还是来……”
“老爷是不是想让少爷带少奶奶一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