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没有响动,安安静静。
这气氛,让宋义心中一悸,摇摇头,起身故意不看,便离开了。
走到大帐门口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句:“你要小心……”
没有丝毫犹豫,宋义走了出去。
一定要活着回来。
即便面对的是,这邪门的第四个随心……
黑衣随心。
两里路外。
黑衣随心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他倒不是怕宋义爽约不来。
那种人,岂会做如此下作行径?
他头疼的,是这“碧海天珠”卡慕尔公主,不让宋义前来赴约。
毕竟,这是明白的生死之约。
所以,当片刻后,宋义的身影出现在漆黑难辨的夜里时,黑衣随心被罩住的脸孔明显流露出一阵吃惊的气息:“咦,这般迅捷?卡慕尔公主放你来了?”
“阁下说笑了。”宋义闻言,心中一动,脸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在下只是联盟的宾客,并非联盟中人,与阁下是私事,公主自然不会干涉。”
“是吗?”黑衣随心闻言便叫,“那刚才那位大公主急什么?又嚷又叫的,好像是要取她的性命一般,真是的……”
正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宋义看此时这位随心有点不知所云,便也不再和对方纠缠卡慕尔之事,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之上:“阁下,是不是打算在此处将在下埋葬?”
说着,他转了个身,看看四处,点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地方,风景宜人,若是埋骨于此,倒也不枉此生。”
“哎哎哎,你急什么?”
看着宋义那一副对生死全无在意的模样,黑衣随心明显不快,不满地叫道,“咱俩今天谁会被埋在这里还不知道呢,你急什么?怎么着?合着你想自行了断?那我倒是不介意。”
“唉,今日有高手在此,自行了断,那多可惜。”宋义此时俨然以一副武痴的形象,代替了平日里的谋士之貌,“只是,在下希望能死得明明白白,所以,希望阁下回答在下两个问题,不知阁下可愿意?”
“说吧说吧,你这么痛快,我也不能显得太小气了,不然怎么有资格和你做生死之战啊?”
黑衣随心确实很痛快。
“公子到底是谁?公子为何要杀在下?”
两个问题,很简单。
“第一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或者说,现在不能回答你,不然我带这黑纱就白带了,你就叫我随心就行了,公子阁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称谓,不加也罢,至于第二个问题嘛……”
说到这,黑衣随心突然截开了话头,竟是一整身形,盯着眼前的宋义,安静了下来。
杀气!
已是十分冰冷的夜里,竟让能让早已适应的人又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杀气可真是浓厚。
看来对方铁了心要杀自己。
宋义依旧轻松站着,等待对方的答案,“我早已查明,此次大战,你有推波助澜之行。如今虽然双方和解,但是,两方一共上万人战死,这笔账,总还是有个人要还的。”
说的对!
这笔账,必然是我来还。
宋义无奈地叹息一声。
不过,黑衣随心没有说完:“其实这种帐,也不一定非要血债血偿。毕竟,杀人者并非你,在下杀你,还有另一个原因。”
“哦。”宋义略出意料,闻言笑道,“什么原因?”
“防止下次有人再像你一般,推波助澜,引动战事。”
宋义闻言,心中再动。
虽然自己说自己是个疯子,可看事情却是明白的很啊。
若是自己单枪匹马的对付他,还真不容易。
那自己到底是不是单枪匹马呢?
不是。
幸好。
该来的,关键时候来全了。
宋义闭眼静心一探,又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随着他这口气一吐,一个轻轻的声音响彻了这里,这声音极其温柔,深怕惊扰了别人家的美梦,但却又几位清楚,好像誓要让无耳的飞虫也听个清清楚楚:“唉,果然是你啊,弟弟。”
不知何时,传来的轻轻一声,将这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谁?
谁在说话?
宋义面带微笑,却未向说话之处望去。
显然,他知道这来者何人。
黑衣随心一动不动,甚至微风拂过,都无法带动他偏角衣衫,仿佛连着衣服,他整个人就是一尊千年不动的唯妙石雕。
怎么回事?
感觉,他似乎也知道这来的是谁。
那这来者,到底是谁?
黑暗中,突然闪现出一点白色光苗,宛如一支点燃的蜡烛一般。
这光苗越变越大,很快,就化作了一个人形,出现在了宋义与随心的面前。
白衣飘飘,温文尔雅,正气凛然,和气近人。
谁?
秦白。
哦,或者,各位看官晓得的,应该称之为:秦风……
啊?
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看着他与那宋义点头示意,看来,此事定与宋义脱不了干系。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很可能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不带任何情绪地问了一句:“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在下猜得。”宋义温和地说道,“此刻在下也不怕坦白一点,家父与令尊颇有渊源,虽然你我未曾谋面,但是,在下对公子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
颇有渊源?
与父亲颇有渊源,而又姓宋的,只有一位。
莫非是他?
可是,这宋义不是……
黑衣随心正暗自思量,却闻宋义向秦风施礼道:“秦兄,这人,小弟帮你带出来了,小弟还有要事在身,不敢多留,就此告辞了。”
“宋兄自便,此恩容日后报答。”
“客气,告辞。”
“告辞。”
很痛快的告别,然后便是一阵破空之声,听着声音,宋义走得很急。
看来,真有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
该不会是……
好黑!
这是醒来之后,张怀德第一个直接的反应,基本不经过他的脑袋。
然后,他的下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真的死了?
不过,这个反应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他感觉得到,周围这么黑,是因为自己的脑袋被人用黑色面罩罩了起来,而且,肚子是不是的传来阵阵似乎带有回声的响动,也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征战沙场十数年,他张怀德也数次敲过黄泉之门,这死了之后是什么感觉,他还是心里有些数的。
所以,他心里清楚,自己没有死。
有异于旁人,知道自己没有死,张怀德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愈发地沉重起来:怎么还不杀我?
还没杀我,那就是说,这朝廷和北方游牧联盟还没有达成和解。
还在打仗?
那手下的那帮兄弟,现在……
张怀德越想越烦躁,加上被黑面罩罩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终于忍耐不住,大叫了起来:“喂,有没有人呐?为何把我眼睛蒙住?快来人啊,有没有人……”
“哎呀,别叫了,别叫了,知道你肚子饿了,给你端来吃的了。”
这是一阵略有些玩世不恭的声音,嬉笑着突地冒了出来,吓了张怀德一跳,也将他的话头阻了下来。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张怀德发觉头上的面罩被人一扯,惯于沙场的他便立刻闭上了眼睛。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被黑面罩罩久了,眼睛不能立刻见光,否则可能会受伤。
能避免的伤害,就一定要一丝不苟的避免。
不然怎么打仗?
透过薄薄的眼皮,张怀德发觉外面的光线并不强烈,自己的眼睛似乎已经能适应,于是,他便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警觉地探查着四周。
怪不得光线不强,原来是晚上。
透过不大的一扇窗子,张怀德看到了满天星斗,便确定了天时。
好小的一间屋子,像是堆放柴火用的柴房,不过五步见方,还堆放着数堆柴火,也就留着一人宽的过道。
而自己,正在这过道的尽头坐着。
实际上,更准确的说,是被锁着。
脚镣手枷还好好地戴在自己的身上。
只是,自己不是本应该在牢房吗?怎么突然跑到这柴房里了?
张怀德一确定自己所处何地,心中便发觉了不对。
然后,他便抬头,向着正前方,那突然出现声音处望去。
一个人正站在那里。
这人一身蓝装,衣着服饰有着几分翩翩公子的形象,头上戴着一个斗笠,一抹蓝纱自斗笠山轻轻垂下,将来人的面容完全遮住,看不清其真实面目。他手里还端着一个蒸笼,盖得严严实实,光从那笼壁上不时地散着白色热气,可以确定,这蒸笼是刚从火上拿下来的。
“蓝衣随心?”
张怀德上下打量了一番,便脱口而出,让对方略有吃惊地问道:“咦,将军如何知道在下?”
哦,真的是随心?
还是蓝衣?
好久不见的角色了。
“为将者,须知天下事,以随机应变。”这句话张怀德更是想都没想,就直接说了出来,轻松自在,就好性用筷子一般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