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俗地说一句:真是臭气相投。
本来静静看着版图的司马德,突然微微一震,引动身上的细银色铠甲泠泠作响。
这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大将军,有圣旨到。”
“快请圣旨。”
司马德一声令下,门被轻轻推开,只见门外将军府的下人引着一位公公站在门前:“公公,请。”
这位公公没有多话,看见司马德站在屋内,疾走几步,在屋内面南而站,肃穆地喊道:“圣旨到。”
刺耳却嘹亮的一声喊出,周围的人全都跪了下去,只有司马德依旧直直地站着,只是微微欠身行礼。
接旨不必下跪。
这是誓统帝钦诺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方蛮族蠢蠢欲动,阵甚忧心,特钦命大将军司马德喂平北大将军,携礼部侍郎,全权负责北方事宜,钦此。”
“微臣领命,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德口中谢恩,接过圣旨。
“大将军。”传完旨意,这公公又变回原来的身份,自然要对这大将军卑躬屈膝了,“临行时,皇上特别交代了,让奴才转告大将军,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北方天凉,让大将军一定要注意身体。”
“嗯,有劳公公了。”司马德虽未将军,却是一身文人气质,说话谦逊有礼,而对这个传圣旨的皇帝亲信更是礼遇有加,“智公公,时辰还早,留在这喝杯茶吧?”
“不敢打扰大将军了,奴才还要赶紧着回去回禀皇上呢,怠慢了可不好。”这公公一施礼,“大将军,奴才告退了。”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留公公了。”司马德喊了一声,“来人,送公公。”
“是。”
大将军的命令,门外自有人候着。
“奴才告退。”
传旨的公公便在将军宫下人的引领下离开了。
司马德手握圣旨,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屋子中央。
良久,他才轻轻的唤了一声伺候在门外的人,嘱咐了几句。
然后,这间本就不起眼的屋子,仿佛,就真的如同在众人眼中消失了一般。
司马德很满意,然后,又背过身去,看着那幅版图,嘴中却轻轻说道:“不用躲了,下来吧。”
司马德话音一落,屋内房梁之上竟是传来一声极轻极微的惊叹。
然后,一条人影便自房梁之上轻轻落下,着地时竟是没发出一点响动,无声无息,看来此人轻功绝对是上上乘。
而且,看得出,他对自己的轻功以及隐藏之术是相当自信,所以,一落地,便立刻拜服道:“大将军果然厉害,在下自认轻功算不得天下第一,也相去不远,却不想大将军原来早就发现了在下的行踪,在下果真佩服的紧。”
司马德闻言,没有答话,只是缓缓地转过身,将目光投向来人。
来人一身黑衣,面带一个面罩,全身上下裹得紧紧的,毫不夸张地说,这人浑身上下真是连一点空隙都没有。
他不怕憋死啊?
来者何人?
意欲为何?
不急不急,这人自己早已迫不及待地给出了答案:“在下乃暗皇手下四密使之一的天密使,奉暗皇殿下之命,特来将北面的消息禀告将军。”
司马德淡淡地看着眼前之人,脸上不见半点变化。
良久,行踪忐忑的天密使才听见了一句他意想不到的话:“见了本将,你为何不跪?”
天密使一楞,惊讶的抬头看着对方。
司马德脸不动容,又低沉了问了一句:“天佑大律,凡见大将军司马德者,除皇上,王公皇戚者行半礼,其余者一概行跪拜之礼,你,见了本将,为何不跪?”
这一句,声音不高,语速不急,却让这自称天密使的不速之客听得心惊肉跳。
不为别的,司马德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威势,让天密使自心至身都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见的强大压力,令他已经无法把持自己。
“你还不跪,难道想造反吗?”
终于,司马德似乎也失去了耐心,低沉地轻吼了一声。
扑通一声,天密使的防线崩溃了,一下跪倒在了这看似文弱的大将军面前。
跪倒在地,他的心依旧狂跳不止。
刚才,他几乎都能感觉到,若是自己不跪,怕是要被那强大的气势压得七窍流血而死,就连这间小屋子恐怕也难逃一劫,少不得要被拆得七零八落了。
怎么搞的?
怎么这么可怕?
“鬼帅”之名,果然不可小觑。
天密使一跪的同时,那股可怕的气势也顿时消失了,让他周身一松。
司马德的声音又悠悠地响了起来,少了低沉,让人安心不少:“嗯,这才对,才算是我天佑子民。起来吧。”
不用司马德说,天密使已经自己站了起来,算然看不见脸,但是,他那恼怒的气息却让人清晰可觉。
搞什么?
我们本来就是要造反的,凭什么给你下跪啊?
真是气煞人也。
算了,办正事要紧,这口气不值得计较。
天密使略微调了一下气息,平复了一下情绪,依旧恭敬地说道:“大将军,暗皇殿下特命在下前来,是想告诉大将军,北方游牧联盟已于边关集结大军三十七万,挂帅者,卡慕尔公主。”
“哦,卡慕尔?不错,老对手了。”司马德闻言,竟是不忧反喜,仿佛是遇上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般。
敌军在边关集结,这事也值得高兴?
搞不懂。
“既然在下已将话带到,那便不打扰大将军了。”
“等一下。”
司马德叫住了早就不想在这里呆着的天密使,冷冷地说道,“回去告诉暗皇,下次见到本将,抑或是皇上,还有那些见面该跪的人,若是不跪,按律该当如何,本将可不会留情的。”
这一句话,司马德依旧说得威势十足,小木屋的墙壁都能听到清晰地震动。
不过,这一回,天密使却没有再被吓到了。
他直直地站着,微微一笑,回敬道:“没关系,大将军,我们做的事情,本来按律,就当诛九族的。”
“嗯,本将知道,所以,本将一直想杀你们,不过,哼……”
司马德冷笑一声,眼中略带惊异地看着天密使,然后又说道,“还有,下次,你要注意行踪了。”
“嗯?”天密使一愣,“怎么?难道除了大将军,还有人发现在下的行踪?”
“呵呵呵。”司马德闻言,一阵嘲讽地大笑,“不然你以为刚才那位传旨的公公急着回什么?还有,若不是本将下令,你以为凭你那几下子就能这么轻易地进我将军宫?”
天密使闻言又是一惊,冷汗便渗到了面罩之外。
“不要以为你们武林中人有多了不起,身在武林之外的高人多着呢。”司马德一挥手,“行了,你走吧。”
天密使没有说话,微微欠身行礼,便自推门离去。
门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近至远,很快,便听不见了。
天密使离开之后,司马德紧紧地盯着那木门,久久没有半点动静。
看他的脸,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他担忧什么呢?
“这么快就不怕本将了,这天密使不简单啊。暗皇?看来你才是最好的对手啊!”
良久,司马德摔下这么一句话后,便又转过身,仔细瞧着那副挂在墙上的版图了。
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好安静。
皇宫里,相近的那间木屋子里,誓统帝正悠然坐在椅子上,听着刚才给司马德传旨的那位公公的回禀:“……奴才就这样告退了。”
“嗯,这样啊。”誓统帝略一沉思,便又问道,“小智啊,依你看来,那躲在房梁上的不速之客,武功如何啊?”
“轻功上佳,内功不弱,是擅长潜入和追踪的高手。”
这公公果实皇帝亲信,对誓统帝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哦,原来是这等好手,不错,不错。”誓统帝一挥手,“行了,辛苦你了,下去歇息吧。”
“是,奴才告退。”
一下子,这间小木屋,也清静了。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倒是。”
誓统帝悠悠一声长叹,“可是,何必一定要战呢?这天下太平点,那多好啊?唉……”
长长的一声,自木屋发出,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对于那些没有准备好的人来说,战争永远都是来的太快,太突然了。
而对于那些蠢蠢欲动,早已做好准备,跃跃欲试的人来说,战争却来得太慢了。
不过,不管战争来的是快还是慢,他终归要来,在那一时刻。
自上次告别那老者之后,秦白和李不易才往北又走了一天的路程,就听到路上逃难的人说:北边开打了。
这么快?
不是说,朝廷的几十万大军才往边关集结吗?怎么还没准备好就打开了?
当秦白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李不易登时气急败坏地骂道:“我的秦大爷,你傻啊?哪有敌人等你准备好才和你打仗的?那不是傻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