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确实并非什么能人贤士,并无经谓之才。”面对暗皇侮辱,秦剑天毫不动气,继续劝导,“在下只不过是想从一个天下百姓的角度劝慰殿下。殿下,若是为了那世间不平之事而起兵造反,谋求天下,实在是有些轻率。说句不恭敬的话,便是殿下真夺得了天下,做了皇帝,这天下,也未必比以前好。”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不如那年过花甲的老誓统?”既然是谋反,暗皇怎么会对当今皇上客气?”孤若作皇帝,一定比他强。只是时不我待罢了。若孤能早生个十数载,这天下,肯定是德胜的了。”
“殿下,您说得对。”秦剑天依旧厚重,“不过,您也说了,时不予人。在下也曾经想过,若是在下早生个一二十年,或者,出身大贵人家,说不定,今日就会使另一番境遇了。这些,都是……”
“命?对吧。”
暗皇又接上了嘴。看秦剑天的表情,看来他又猜对了,“怎么?威震武林,如神般存在的剑帅,也信命理之说?”
“非是信。”秦剑天很肯定,也很淡然地说道,“只是认罢了。在下以为,凡事不可强求,若然强求,并无善果。”
“哼,对不起,前辈。”暗皇却是斩钉截铁,一副誓不罢休地语气,“孤从不认命。孤自认天命所归,如驾驭不了自己的命运,还谈什么天命所归。前辈,若是您能辅助孤夺得天下,将来,得到好处的,不止前辈,还有前辈心中的那天下百姓,还请前辈三思,孤告辞了”
“殿下慢走,在下不送了。”
知道一时半会劝解不开对方的执念,秦剑天只能叹息送客。
“你等留下,好生侍奉前辈,不得有半点怠慢,知道吗?”
暗皇命令众多侍女。
“是。”
一阵齐齐的莺响,让秦剑天低头一笑,无奈摇头。
这暗皇可真够看重他,不仅好茶好酒,还有人伺候,每天还能晒晒日光。若是那真心懒惰之人,遇上这般待遇,那简直是天降福分。
唉,不过,看得他越重,他就越无法轻易走脱啊!
秦剑天无奈一叹,觉得山风略冷,便转身,向那间温暖的小屋子走了进去。身后一群侍女急忙跟了上去。
“为什么不杀他?”
吊桥上,看着那身处囹圄,却依旧大气的身影,武将低低地问了一句。
“你想杀他?”暗皇不答反问。
“不想。”武将紧紧地盯着前方,“剑帅,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你不是已经胜过他了吗?”暗皇一笑,“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是,不死不休说你的功力绝对在他之上,不是吗?”
“功力我的确胜他一分,但是,武者比武,比的并不完全是功力。”武将缓缓说道,“风一过,胜负出。以我目前的功力,还无法挡下这股风。其实当日若不是他为了清风山庄众人拖延时间,恐怕早已逃脱了。”
“原来如此。”
“你又为何不杀他?”
“如今我们已失去秦风之踪迹,而那神秘莫测的宋破邪到现在也未曾露面,我最忌讳者,便是这号称智冠天下的智帅。”暗皇平静地说道,“而号称剑帅智帅一向是共同出谋划策,或许,根据这剑帅的种种行径,我们可以推断那智帅到底想做什么,以便掌握先机,抢他们一步。”
“但是,这剑帅可不好对付。”
回想着刚才两人的一番话,秦剑天几乎是全攻,武将不得不出言提醒。
“当然。”暗皇却是轻松一笑,“不然,他怎会被称为剑帅呢?”
武将点点头,明白暗皇的意思。
两人的身影,不一会,便消失于山巅之上。
信命的多不多?
其实很多。
天下老百姓,大多信命。
武林中,也有不少相信命中注定这回事。
李不易就是其中一个。
此刻,位于回总坛路上的他,就相信,自己命中注定,要被秦白耍一道,陪他卖回命。
谁让自己老装成南武林盟主李惊飞之子去骗人了?
因果报应。
不过好在,这回没白玩命,拼着玩命,赚了不少银子。
也真是多亏了那些门派忒是周到。
每个门派都会派些资历不深,入门尚短的年轻弟子们送自己二人下山,路上总是少不了偷偷给自己塞几张银票。
就连扮作仆从的秦白,那荷包也一直是鼓得,沉甸甸的银两有时候都让他累弯了腰。
也真多亏拜访了这么多门派,竟然没有一个门派去查证一下他们的底细,揭穿他们的骗局。
不过,倒也是,南武林盟主李惊飞本来就是飘忽不定,世外高人踪迹怎会轻易让人寻得?想查证?那也要知道去哪查才行。再加上秦白的知根知底,比起上次在潜阳县骗元猛,李不易这次可是更有底气,更是游刃有余了。
只不过,有件事,他一直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问,这是他的原则,他的脑筋可不是用来转牛角尖的:“喂,秦公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吧。”
一段时日的相处,再加上一路上的相依为伴,秦白对这位自己眼中曾经的小混混已经感到很是亲密,说话做事也非常随便了。
“明明是传闻背面一带有你弟弟秦云独门绝技缥缈刀法的踪迹,为何你不去查,偏偏对这突然出现的黑衣随心感兴趣呢?他和你有亲?是你爹的私生子?”
“信口雌黄。”秦白笑骂道,“我爹怎会做出如此之事?”
“那这……”
“舍弟不是那种愚笨之人。”秦白说道,“他不会识不得轻重,只管自己惩奸除恶,而不与我们联络。若然他掏出那些杀手的追杀,他一定会到东方世家的。所以,我怀疑,那些缥缈刀法的踪迹,很可能是伪造出来的。”
“啊?伪造?”李不易愣了,“这庄稼汉常用的把式,倒是谁都会,但是,这独门绝技,也能伪造?”
“你还不清楚吗?”
秦白这么一说,李不易突然想起一个人。他一叹气:“也是,唉,那你为何又对这突然冒出来的黑衣随心感兴趣啊?他又管你什么事啊?”
“他似乎在查找着些什么,对咱们可能有用。”秦白眼珠子转了转,“你看,他所经过的门派,大都是一些并不大的门派。而当初那被杀门灭掉的,大都是这类门派。如今杀门被灭,可是,家父依旧没有下落,我估计,杀门背后,很可能还有组织,就比如出现在后侠帮总坛的那个暗皇,高深莫测,所以,跟着这黑衣随心,说不定我们会有收获。”
“那如今呢?收获在哪里啊?”这一趟下来,除了拜访了不少门派,两人的确没有查到什么,李不易很是不快,“我怎么没看到啊?”
秦白见李不易这幅摸样,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怀中:“这,不就是收获吗?”
说罢,这温文尔雅的公子便转身离去了。
被秦白一提醒,李不易摸摸怀中那厚厚一叠,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唉,说的对,反正没我什么事,赚多少都不亏,唉,等等我啊……”
说完,也急忙追了上去。
人要是回家,总是回的很快。
不过,再快,也比不上那似箭的归心。
对于李不易来说,明日帮就是他在武林中的家,而位于地心城的总坛,就是他的窝。
在地心城的总坛里,他可以高声大叫,放纵长笑。
除了自己的窝,还有那里可以让他这样的小角色这般自由。
这不,一推开总坛大门,李不易的大嗓门就嚷开了:“我回来了……”
“唉,知道你回来,叫唤什么啊?”
结果,像往常一样,马上就有人回应,笑骂道,“李不易,天生大嘴巴,你当心惊动了帮主,又罚你去闭门思过。”
果然有效。
李不易一下就没了声,悄悄地问了一句答他话的兄弟:“唉,老贾,怎么?总坛来客人了?”
“没有。”
“那你说什么惊不惊的?”
萧不易与李不易相识已久,早对他了解至深,若不是有客人在,才不会理会他的大呼小叫呢。
“没有贵客,可有贵信啊。”
“贵信?”
“对,山河盟前些日子派人捎来封信,请帮主带人参加大会呢。”
“什么大会?”
李不易傻乎乎地望着对方,一边的秦白也是一愣。
“唉,你们难不成出了趟门,走糊涂了,十年了,忘了那件大事了?”
“十年?大事……。”李不易突然想起了什么,“莫非,是那件事?”
“当然了,除了那件事,还有什么事值得山河盟亲自派人通知?”那老贾一脸兴奋地说道,“这可是武林盛况,十年一次,山河盟怕咱们明日帮新近成立,忘了准备,所以,特地派人提前通知一声。算下来,也不过就剩一个月的光景了。”
“哦,差点把这件事忘了。”秦白也想到了那件事。
“唉,不管,先看看咱有没有份?”
李不易一脸兴奋,撒腿边跑。身后的老贾急忙喊道:“喂,晚上该轮你请喝酒了,别忘了。”
“忘不了,要是有我的份,我请大伙去探星楼喝酒……”
李不易的声音遥遥地传了过来。
“哼,等他想起来,又该心疼了。”秦白一笑,身边的老贾一挥手,“管他呢,反正这小子每个月也要心疼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