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黄永胜拍板:“多派侦察员出去,密切监视敌人动向,到中午将情况汇总一下。下午熊光焰可以带一连按突围计划行动。这一次一定要把还在山中治病的肖克司令员给安全转移出去,他还在包围圈里我们打仗都不安心。”
他们判断对了,27、28日两天,日军按兵不动,熊政委乘机率一连,掩护还在病中的肖克和后方机关成功地跳出敌人的合围圈。
黄永胜听到肖克和后方机关都转移出去了,项辉方也在转移队伍中,这时项辉方怀了孩子。他松了一口气,又与成少甫、马卫华商议:“****的小鬼子歇了两天,明天一定会再进攻,估计调整过后攻势会很猛。”
成少甫说:“我们犯不着与他们死顶,按计划,我们该向纵深退一步了。”
马卫华指着地图说:“我们应该向金龙洞的九里十八弯收缩,那里地形更好。我们团里的意见放一个连就可以了,把4连放上去怎么样?”
黄永胜把右手中指曲过来敲在地图上:“好,命令部队马上收缩到九里十八弯一线,由4连在西山上做一锅热乎乎的烫稀饭等着鬼子的嘴巴来喝!”
29日6时,敌1200多人,过金龙洞向九里十八弯前进,日军前面有少数伪军赶一群山羊踏雷,3架飞机盘旋侦察,为日寇指引进攻方向。当他们刚进至十八弯的头一弯就踏响了地雷,一名骑马的日军军官被炸死,死伤数十人,吓得日寇再也不敢走正路了。于是就沿山边向前爬。刚刚爬到一山口,突遇4连机枪、步枪、小炮猛烈射击。山上民兵也打枪,还从敌侧面把山上大石头推下助战。4连机枪班长左新法3个点射,毙、伤敌7人。敌军四处奔跑,纷纷踏响地雷,炸得日伪军一片鬼哭狼嚎。4连与民兵,趁机交替掩护,边打边走,与敌展开了周旋。黄永胜与成少甫几个在后面山上用望远镜观察战斗,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战术目标已达到,即令4连撤出阵地。敌人在付出死、伤100余人的代价后,晚上才进占了炭木铺。惊魂未定的敌人又受了我军一夜的小分队袭扰,第二天慌忙逃跑了。
日伪军这一轮进攻什么便宜没捞到,便就地转为“驻屯清剿” ,赖在神仙山区不走,妄图以静制动。这时山区内所有应转移的人员单位都转移出去了,黄永胜带着内线部队没有心理包袱,陪着敌人打转、哄闹、游击、骚扰,把八路军的游击战术玩得淋漓尽致,让敌人吃够了苦头。
到了10月12日,日军又动了起来,再次向胭脂洞、三眼井进攻。黄永胜听到报告,令42团4连节节抗击,迟滞敌人进攻脚步,毙敌近百人。同时以一个班伏击接近奶奶顶南侧之敌,毙、伤敌25人。黄昏时分,日寇终于攻占了大茂山主峰奶奶顶。我军利用地形顽强抗击后,在黄永胜率领下巧妙地跳出了合击圈,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日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损兵折将后才攻占了一座空山。到了晚上还不断地遭受不知来自哪个方向的袭击和骚扰。无奈之下,于10月14日灰溜溜地分头退山大茂山。
黄永胜亲率42团在本轮作战中进行大、小战斗18次,毙、伤敌200余人,自己仅伤亡l7人。顶得硬,打得巧,敌人合围晋察冀后方机关的战役行动扑了空,找我主力决战的企图也没有达到。
10月下旬,日伪军撤退后,集中9000余人,分散在神仙山周边滹沱河、沙河、唐河两岸驻屯清剿。企图抢粮,破坏秋收。黄永胜令42团转战阜平、王快之间,一面打击敌人,一面掩护秋收,保障神仙山的安全。42团于17日至11月上旬,连续在三岔、营里、旦里等地打击抢粮的日伪军,掩护与帮助群众抢收了大部分粮食。又在马庄、刁窝、车板峪、石塘、草庄台、段家村、董家村等地伏击、袭击敌人,毙、伤敌270余人。42团无一伤亡。看着42团把战术技巧演绎得出神入化,黄永胜非常满意。
这时,因天寒地冻,部分转移出去的机关人员中老弱病残,脱离根据地后很难坚持下去,经安排,陆续返回山区中心,争取宝贵的休整时间。项辉方也回来了,肚子里的孩子估计要生也就在半个月之内。黄永胜在作战空隙去看了一下,说了几句话,接着又返回指挥位置准备应对狡猾的日本人。根据日本人的性格特点,吃了大亏还没捞到战果,他判断鬼子不会就这么罢休。黄永胜的预感是正确的,从10月下旬开始陆续拉开架势撤退的敌军,晃了一晃,暗暗调集4000多人,兵分九路,以闪电战术二次包围了神仙山。
这一招“回马枪”把部分刚返回山区的后方人员兜在山区内。黄永胜马上急令42团主力迅速掩护刚回来的后方机关一起转移,再从每个连抽出一个排或一个班共约百人的兵力,分成多个战斗小分队担任作战主力,其中侦察连一个排放在跑马梁,3连一个班放在马庄,2连一个排放在奶奶顶,4连一个排放在小铁矿等地布防应敌。他这次准备就用这么少的兵力再战鬼子。
10月28日晨,42团指挥部刚刚转移到神仙山主峰海拔1800多米的奶奶顶,正与进攻到山下的日军交战,日军一架飞机擦着山头盘旋过来,2连1排战士用机枪、步枪打落日机一架后,依托有利地形抗击五、六百日军,打退敌几次进攻。这次战斗日军攻得凶猛,战士们打得英勇。战士刘永水身负重伤,用手榴弹和敌人同归干尽;4连一排在小铁矿同近千名日军苦战一天,2班班长孙金科带领全班向敌人展开了白刃格斗,全班壮烈牺牲,剩下小炮组长刘成耀一人,多处负伤,用石头砸向敌人,最后抱起掷弹筒跳下悬崖;3连7班在马庄一带与敌肉搏,杀敌20余人,最后,全部牺牲;3连副指导员武占国掩护伤员转移后,潜入老爷石塘洞中,在敌扫射、爆炸、火烧的情况下,击毙敌人3名,最终回到部队。42团留下坚持战斗的百人小分队,与日军周旋六昼夜,毙、伤敌200余人,于11月3日安全转移到外线。与此同时,42团主力已转移至曲阳、阜平公路沿线,战斗l0余次,毙、伤敌200余人。
第二次合击大茂山日军再次扑空,11月5日收缩兵力。42团又断其粮道,日军更无法支持,其一部向小牢头岭撤退时,遭4连伏击,被击毙80余人;一部退至刁窝堡,又遭4连伏击,毙、伤敌100余人,4连仅轻伤4人。
12月7日,日军一个大队里带50多匹骡子,在两架飞机掩护下向军城方向撤退,夜宿曹庄台。42团由参谋长马卫华带两个连和机枪排设伏。8日清晨日军在曹庄台村外沙滩集合时,设伏的部队正好抓住这一有利战机,轻重机枪一起开火,顿时,集合的日军乱作一团,死伤惨重。敌人无法还击,像无头的苍绳到处乱窜。只用一刻钟的时间,就毙敌70名。此刻42团战士越战越勇,乘胜追击,又消灭敌人30多名。此战共毙敌100多名,我军无一伤亡。
三分区的外线部队在42团把敌人死死拖在山区的同时,在武工队配合下,袭扰保定、浑源等13座城镇,攻克陈侯等大小据点70余处,一度袭入望都、行唐,并攻占定县车站等据点,有力地打击了敌后方基地,配合了山区反扫荡,并且破坏了其后勤物资,还吸引分散了日寇力量。
12月15日,日伪军终于全部撤出根据地,反扫荡战役胜利结束。日军两次合围大茂山,42团与日军作战3个月,大、小战斗46次,共毙、伤敌800多名;击落敌机一架,日军毫无收获。42团的伤亡仅三、四十余。晋察冀军区对42团通令嘉奖;三分区奖给该团“神仙山保卫者”红旗。
神仙山保卫战是黄永胜八年抗战中,独立指挥并亲身参加的作战中,打得最漂亮的一仗,将本来可能出现的一场硬仗打成一场巧仗,作战双方对比,如果仅论敌我正规军的实战投入数量,第一轮山区内线战斗敌3500人对我四个连约400余人,兵力比达8比1;第二轮山区内线战斗敌4000余,我仅百余人,兵力比更是达到30比l以上。而整个战斗的战损比是敌800,我仅几十余。黄永胜很为此而感到自豪。
把日军打跑了,打了个痛快仗,黄水胜的妻子还给他送来喜事一桩。她在山洞里生下一个儿子。黄永胜听说妻子在山洞里给他生了个儿子,真是胜利之后,锦上添花,高兴地跑去,抱着瘦小的儿子就是不肯放手。
“老黄。洞里一起生孩子的姐妹给孩子们全都起了一样的名,都叫洞生。你看好不好?”项辉方疲惫无力地问。
“你这么辛苦生了他,你说。”他抱着儿子喜悦地看着妻子。
“他生在山洞里,就叫洞生吧!不过都叫洞生起来,又分不清楚了,你还是给起一个名吧。”
黄水胜想了一下,说:“他是冬天生在山洞里的,叫冬洞怎么样?纪念我们这次反扫荡胜利。”
“冬洞,黄冬洞,好!就叫冬洞吧! ”项辉方的眼光也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