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小姐,王爷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还请宫小姐回去吧。”王府门前一个侍卫挡在独孤夙乔面前。
独孤夙乔顿时横眉怒目,喝道:“大胆奴才!也不看看我是谁,连本小姐都敢拦,小心本小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独孤夙乔就要冲进王府,但奈何四五个侍卫拦住她不让她进府。原本她是担心宁君城所以便来看看,岂料这些奴才竟敢将她拒之门外!
独孤夙乔眸底冷光幽闪,同时抽出鞭子朝着拦她的侍卫一挥,顿时侍卫倒地。独孤夙乔冷喝,“狗奴才,也不看看我是谁!”
说着她奔进王府,一路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宁君城的书房内。
“君城哥,君城哥!”独孤夙乔敲着房门,大声喊着。
房内没有人回应,独孤夙乔等了良久,房门终于开了。
原本再准备敲门的独孤夙乔的手顿在空中,见到开门的宁君城欣喜万分。
“君城哥,你终于开门了!”独孤夙乔的笑容格外灿烂。
但等看清宁君城之后她却是笑不出来了。
只见宁君城消瘦了不少,眼眸无光,整个人看起来异常颓废。头发有些散乱,衣服也糟乱不堪。
“花痕?”因为太久没有接触阳光,开门后强烈的光线令宁君城一时适应不了。看清来人之后宁君城惊讶道。
独孤夙乔担心地问,“君城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听提到这个宁君城的面色动了动,随后对独孤夙乔道,“你回去吧,我没事。”
独孤夙乔会成为他的正妃一事宁君城还是不能接受。他喜欢的是雪衣而不是独孤夙乔,要让他娶独孤夙乔根本不可能!现在看到独孤夙乔宁君城心里十分复杂。
“我不走,君城哥你到底怎么了?”往常宁君城虽待她不热情,却也没有这么冷淡。
“宫花痕!”宁君城突然瞪着眼,独孤夙乔被吓了一跳,见宁君城如此之凶,霎时红了眼眶。
宁君城突感自己怎么如此混蛋,这不是她的错,是命运弄人。
“我累了。”良久他叹了一口气。
独孤夙乔抬眸看了看他,低声道,“那你休息,我先走了。”
说着不等宁君城回答独孤夙乔蓦地转身跑了。
宁君城看着她的背影心有愧疚,有太多事压在他心上,累,真的很累……
他在门前驻足了许久才关上房门,一刻钟后房门再次打开。
再次出现的他已经梳洗整齐,宁君城一个人出了王府骑上马。一直骑着马来到了位于京城最偏僻的地方——彳亍峰。
彳亍峰是灼曜最高的山峰,峰顶上有一个小庙,庙里住着一位号称活佛的禅师无渊。
一直到了山脚下,彳亍峰巍然伫立在天地间,周围山清水秀,树木花草环绕,有一道台阶直通彳亍峰上的小庙。
翻身下马,宁君城将马拴在一旁,仰头看了看,台阶仿佛无限延伸,好似通到了天上,望不到头。
原本活佛无渊是在寺庙里讲禅的,大多时候替一些人解决他们的心中困难。他的母妃生前也总是带着他去寺庙上香,以及与活佛无渊说说自己心中郁闷,寻求无渊的帮助。
无渊总是能用三言两语令母妃心中郁结消散,母妃也很喜欢去听无渊讲禅。
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在他母妃去世之后,活佛无渊便到了这彳亍峰上修了一个小庙。若是有人想要请教他,就必须自己一步一步走上这看似没有尽头的台阶。
宁君城踏上台阶,目视前方。若要到达彳亍峰峰顶,就必须有好的体力和耐力。在无渊搬到彳亍峰后,也有许多想要请教无渊的人。但他们大多数走到一半就昏厥或是受不了高山上空气太过稀薄而中途放弃。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仿佛有了很久,但是台阶的尽头还是那么遥远。此时宁君城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呼吸也有些不顺畅。
但他还是目光坚定地看着笔直向上的台阶,一步也未曾停过。
烈烈炎日从天边的那一头慢慢的到了那一头,但是宁君城却是还没有走到峰顶。
应该到一半了吧。
宁君城在心里估计着,双腿酸软得仿佛就要倒下,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宁君城咬咬牙,继续跨上一步台阶,动作缓慢了许多。
从烈日当空走到星辰伴月,宁君城走了一天,却还是没有到达石阶的尽头。
突然脑子迟钝,脚下突然踩空。就在宁君城以为他就要滚下这千万石阶的时候,却突然又有了安全感。
宁君城定睛一看,自己竟已踏上了平地,面前就是一座小庙,闪着微弱的光。
他到峰顶了?!
宁君城不可思议地想着,猛地转身去看,却只看到无边的黑暗。
宁君城转身走到小庙门前,庙门半掩着,宁君城却不敢唐突进入。
“无渊大师可在?”宁君城向里面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不消片刻,半掩的庙门被打开,一位大约三十多岁的和尚端着油灯打开了门。
夜色正浓,尽管他端着油灯,可是那昏暗的光还不足以使两人看清彼此。
“施主是?”那人的声音平淡沧桑,透着佛家之人的慈悲与怜悯。
“不知大师是否还记得以前宸妃会带着一名孩童来听大师讲禅?”宁君城问道。
无渊听罢眼眸动了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极力压抑着。
“阿弥陀佛,原来是十四王爷,贫僧有失远迎。”无渊单手合十向宁君城行了一个礼。
随后无渊将门大打开,侧身道,“王爷请进。”
宁君城笑笑,“哪里,是我太唐突了,惊扰了大师。”
两人走进了小庙,来到了一间禅房。
房间里干净整洁,空气中是淡淡的檀香,墙壁上挂着手抄的佛经和一些画。
到了房间里宁君城才看清无渊,他虽是已不惑之年,但看起来却仍是年轻男子般。而且细看之下,他的眉眼……竟然与宁君城的母妃有些相似!
宁君城一惊,小时候还没有多大感觉,相隔几年后再看竟然有这种感觉。
“王爷请坐。”无渊面容亲切和蔼的就像菩萨一般。
宁君城坐在无渊对面的蒲团上,无渊也坐在蒲团上。
“此次我来是想要请大师解答一二。”宁君城首先打开了话。
无渊淡淡的笑着,“王爷请说。”
“大师以为我如何?”宁君城问道,自己的心就在坐上这蒲团的时候仿佛平静了下来。
无渊看着他,道“王爷身心坦荡,为天之骄子,是为可造之材。生于皇室,却没有心怀天下,即便如此,命运终究是要付与你一些艰难之事的。”
果然是活佛无渊,他才问了他一句,他便道出了他现在所遇困境和自己心里的真实感受。
“我根本无心于那个位置,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娶我所爱之人。”宁君城苦笑一声。
“既然王爷生于皇家,便做好为皇家一生的准备。你的埋怨,你的爱人,你的不甘愿,都要藏在心底。试想一个男儿的使命便是有所作为,无愧于心。那个位置非你莫属,若是王爷一意孤行,便是要弃苍生于不顾了。”
听罢宁君城的脸色白了几分,似乎有什么在心底挣扎,痛苦不堪。
“难道没有别的选择了么?”宁君城满眼迷惘。
无渊笑容淡淡,“路已铺好,走或不走。”
宁君城不语,无渊继续道,“怎么选择都是王爷自愿而为,男子汉大丈夫,务必要做得令自己无憾,对你的父皇无憾,对苍生无憾。”
良久宁君城叹了一口气,眼眸中的光一点一点聚集起来。
“今日我才明白为何母妃那么喜欢来听大师的讲禅了。”他的话语的确比什么都还要能安抚人心,点透心中迷境。
无渊笑笑不说话,眼眸却是动了一下。
宁君城打起精神,心中下定了决心。“今日听大师一言,胜读十年书。”
“王爷过奖了。”无渊的笑容始终淡淡而又慈祥,“天色已晚,若是王爷不嫌弃,就在这小庙留一宿,明日再下山吧。”
“如此就多谢大师了。”宁君城道谢。
无渊替宁君城安排好了住处,宁君城便早早地去睡了。
夜半三更,禅房里的无渊还打坐在蒲团之上,闭着眼手里捻着佛珠。
良久他睁开眼,似乎很欣慰。
“珂儿,他终于长大了,你该安心了……”虽说宁君城只要走上那条路就在没有回头的机会,可这是他的命。既然要做,就要心甘情愿地做,做到最好。
随后他又闭上眼,嘴里念着佛经,手上的佛珠转过一颗又一颗,直到天明。
第二天,宁君城和无渊一起来到庙门外。这时宁君城才看清了这峰顶的景色。
远处群山绵延,仿佛都罩了一层薄纱,青翠的颜色让人眼前一亮,心情都变得愉悦了些。
宁君城一直盯着无渊的脸看,越看越觉得那眉眼确实与母妃有些相似。
“王爷。”无渊唤回他的思绪,宁君城猛地回神,尴尬笑道,“抱歉,我走神了。实在是大师有些像我母妃,故而有些怀念。”
无渊了然颔首,“若是王爷以后有什么心烦之事尽可以来彳亍峰,贫僧定为王爷排忧解难。”
“多谢大师。”宁君城朝他微微鞠了一躬,“告辞。”
无渊双手合十也回了一躬,宁君城转身走下了台阶,背影很快模糊起来。
无渊看了一会儿便进了小庙,关上门。
上山难,下山却易。
宁君城只用了半天时间便到了山脚,下山一看,他昨天拴在那边的马还在。
宁君城环顾四周一周,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而后他翻身上马,扬鞭远去。
尽管他做好了准备,但是,雪衣他是绝不会放弃的。
回到王府后,宁君城又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但这一次不是退缩,而是等待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