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好之后,三人再次上马赶路。
而此刻远远落在宁君城后面的兰小夭三人却是悠闲得很。
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行驶着,南徽坐在马车外拉着缰绳,目视前方。
而马车里苏瑾年坐在中间上面的位置上,兰小夭和苏羿临相对而坐。中间有一个半人高的桌子,上面放着茶水和点心。
兰小夭撑着下巴,无聊地摆弄着桌子上的空茶杯,叹了一口气。
“这已经是你今天第十五次叹气了小夭。”对面斜坐在垫子上的苏羿临微阖着桃花眸,幽幽说道。
“我无聊嘛,雪花都不在我身边,我怎么能不叹气呢?!”兰小夭撅着嘴,嘟嚷了几句。
提到雪衣,苏羿临的神色动了动,继而又归于平静。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雪衣姑娘不是说了,待她寻到上古四大宝物之后便来京城,到时你们自会见面,又何愁现在这一时?”苏瑾年一身月牙色的宽大袍子,越发衬得他温文尔雅。他脸上的笑仿佛永远都是那么温润,唇边的梨涡永远都是那么令人沉醉。
苏瑾年倒了三杯茶,分别推到兰小夭和苏羿临面前,“清清火。”
兰小夭拿起茶杯便一口饮尽,接着又趴在桌子上玩茶杯。苏瑾年笑得无奈,苏羿临轻瞥了她一眼,不屑她这样浪费好茶。苏羿临轻轻地端起茶杯,闭着眼闻了一下,方才睁眼啜了一口。
“好茶。”品了一会儿,苏羿临才道。
苏瑾年笑道,“还是三弟会喝茶,像小夭这样一口闷,那我泡茶还真是没什么意思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沉浸在无聊的世界中的兰小夭抬眸回了句,“好茶,嗯,回味无穷。”
苏瑾年和苏羿临相视而笑,苏瑾年道,“我看小夭真是想雪衣姑娘想得快疯了。”
我也想她想得快要疯了。
苏羿临在心里补充道,面嘴上却说,“这才几天就这样了,要找到上古四大宝物可不是什么玩过家家的事,要全部找到我看很难。雪衣来京城,我怕是遥遥无期啊。”
“怎么会,雪花很厉害的!她一定很快就会来找我的!”听言兰小夭立即直起腰杆,语气肯定。
“雪衣姑娘确实不同凡响。”苏瑾年轻啜了一口茶,唇边的梨涡若有若现。
雪衣不论从外貌,性格还是本事,都不同于平常的闺阁女子。若说她柔和如水,有时候倒真是霸气得很。
苏羿临在心里想着,眸底浮现出了笑意。
“当然啦!雪花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好的人了。”夸奖雪衣好像比夸自己还要高兴一般,兰小夭睁着灵动的大眼嚷道。
苏羿临掏了掏耳朵,“别那么大嗓门。”
兰小夭冲他做了个鬼脸,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一月之后就是父亲的五十大寿,三弟可有想好寿礼?”苏瑾年问苏羿临。
苏羿临的身子歪得越发无理,白皙的面庞配上那双桃花眸,真是风流倜傥。
“父亲什么都不缺,原本缺个女儿,不过有小夭在,这也不是什么问题了。”苏羿临轻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道,“山珍海味吧父亲也不是没有吃过,我倒是真想不出什么稀奇玩意儿拿来送给父亲。大哥有什么好建议?”
苏瑾年闻言笑意不减,“三弟说得对,大哥我也在愁这个。”
“哎呀有什么好愁的?”兰小夭摆摆手,一脸嫌弃。
“我呢准备给叔叔亲手做一顿饭,够诚意吧?叔叔一定会喜欢的!”兰小夭眼睛发亮,仿佛已经想象到叔叔吃到她亲手做的饭和菜开心的样子了。
闻言苏瑾年两人都有些不可置信,苏瑾年只是笑笑。而苏羿临则是一脸错愕,出言道,“我没听错吧大哥,她说什么?她要亲手做一顿饭?”
“小夭你确定了吗?”苏瑾年笑笑问兰小夭,眼眸含笑。
兰小夭依旧大言不惭,“那是当然啦!我像是开玩笑吗?!”
苏羿临眯着眼打了个哈欠,“不要忘了你第一次进厨房然后整个厨房都烧起来了。”
被人提起不堪往事的兰小夭顿时没了底气,“那只是个意外……”
“好大的意外啊……”
苏瑾年在一旁忍住笑意,摸摸兰小夭的头,“不如想想别的?”
“不行,我一定可以的!我们快点回京,快点。我要早点回去学做菜!”
兰小夭一手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空茶杯颤了颤。
“得了吧,就你,不行。”苏羿临幽幽的说道。
“大表哥,你看三表哥,老是打击我!”兰小夭溜到苏瑾年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瞪着苏羿临。
“你们两个,真是一天不吵也不行。”苏瑾年摇头失笑。
“哼,”兰小夭哼了一声,以表示她的不满。
马车悠悠地行驶着,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烈日当空,黄沙漫天,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仿佛走不到尽头,让人生出无限绝望。虽说是戈壁滩,却也和沙漠没什么区别了,脚下便是同沙漠无异的黄沙。这片戈壁滩里还有些顽强的植物,脚下也有些大大小小的石砾,依稀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片森林。
两个黑点从戈壁滩的那一端渐渐走近,渐渐显出了身影。
那是两头骆驼,骆驼上坐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一人身穿雪白百褶裙,头戴白色帷帽,她坐于骆驼之上,长长的裙幅微微飘扬。裙摆上绣着绿色的荷叶,栩栩如生。
另一人身穿黑色衣袍,他也带着黑色帷幔。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暗纹,气势凛然却又清孤如松。
“过了这戈壁滩,再过南城,就是塔银的都城了。”宫砚痕说道。
骆驼慢悠悠的走着,雪衣回道,“这戈壁滩有多大?”
“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熟悉这里的人来说,穿过这戈壁滩是件很容易的事。若是不熟悉,这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死亡地带。”
听言雪衣侧头,因为有白纱遮着,只能隐隐看见她的五官。“那你算不算是对这戈壁滩熟悉的人?”
“不算。”
雪衣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们很危险咯?”
宫砚痕面色不动,嘴角却是扬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不会,两天后我们一定会走出这里的。”
“好大的口气。”雪衣浅笑。
骆驼渐渐走远,两人的身影又变得模糊起来。唯一清晰可见的是那一排浅浅的骆驼脚印,蜿蜒于沙面之上。
走了不久,前面的宫砚痕却突然停下。
“怎么了?”雪衣停下问道。
宫砚痕拿起了挂在骆驼上的霜斩剑,眼眸深沉,“有东西靠近我们。”
雪衣闻言环视了四周,突然听到一声狼嚎声,听起来悠长凶狠至极。
雪衣一惊,看到不远处的沙丘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匹狼。它高大健硕,双眼绿幽幽的盯着雪衣和宫砚痕两人,露出尖锐的獠牙,正滴着黏稠的液体。
宫砚痕看着狼,不但不害怕,反而轻笑道,“阿雪,我们今晚吃狼肉如何?”
“这个提议不错。”雪衣面容依旧恬静婉约,回道。
接着四面的沙丘上又陆续出现了好几只野狼,都模样凶狠。
宫砚痕和雪衣跳下骆驼,那为首的似乎是狼王,它跑下沙丘,其他狼也似乎得到命令般跑下沙丘,将宫砚痕和雪衣围在中间。
宫砚痕和雪衣背靠背,突然一只扑向了宫砚痕。宫砚痕猛地拔出剑,只见寒光一闪,鲜血洒在沙面之上,转眼变成黑色的印记。
雪衣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狼,眼眸倏尔变得深不见底,神秘莫测。突然许多枯树枝凌空飞来,堪比利器,猛地刺入雪衣面前的几只狼的身体里。
那几只狼吃痛,变得更加凶狠,开始逐一扑向雪衣。
雪衣旋身将一只狼踢飞出去,手中光芒一闪,化作了一把光刃。雪衣握着它游蹿于狼群之间,又一只狼飞跳起来扑向雪衣。雪衣眼眸微冷,反手猛地划破了野狼的脖子,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而宫砚痕持着霜斩剑,一只狼被他踢翻在地。宫砚痕趁胜追击,身形一闪,再见人已到了野狼的面前。宫砚痕双手持剑,半曲着膝盖,猛地提剑刺入野狼的体内。
野狼呜咽了两声便没了气息。
如此反复,大约过了一刻钟,全部的野狼全都倒地。宫砚痕收起剑,将那头狼王提起扔在骆驼的背上,然后飞身坐上了骆驼。
雪衣白裙一飘亦上了骆驼。
“先找个遮风的地方,再解决吃食。”宫砚痕道。
雪衣颔首,两人又继续往前走去。
之后宫砚痕找了一处位于三个沙丘后的位置,因为左右上刚好有沙丘,所以很好的躲开了风。
宫砚痕将狼王提下骆驼,雪衣也下了骆驼。
待吃饱喝足之后,天也快黑了。戈壁滩上逐渐冷了起来,狂风呼呼地吹,似乎在发泄什么怒气般。
黄沙满天,看不清前路。
越来越冷,把带着的大氅都穿上了雪衣还是觉得很冷,牙齿都要打颤了。
突然身子一暖,雪衣抬头一看,竟是宫砚痕。宫砚痕抱住雪衣,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怀里。
“戈壁滩上白天热,晚上冷,忍忍就过去了。”他道。
雪衣心头微动,直觉身上温暖无限。
“你不冷么?”
“不冷。”
雪衣一时之间再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只得望天。
漆黑的夜空里闪烁着明明暗暗的星光和一轮弯月。整个夜空很是漂亮,雪衣一直呆呆的望着。
突然一颗流星拖着耀眼的尾巴划过天际,雪衣颇为惊奇,赶紧问道,“那是什么?”
宫砚痕听言抬头,看到陆续的流星坠落,道,“流星雨。”
“流星雨?”雪衣惊叹的重复这三个字,人间果然是好啊,怎有这样好看的场景?
“阿雪还可以许愿。”宫砚痕低头看着只冒出个头的雪衣,眉眼温柔。
雪衣听言双手合十,闭着眼静默了几秒,继而又看着夜空中美轮美奂的流星雨。
“阿雪许的什么?”
雪衣望着夜空,回眸望了一眼宫砚痕,眼眸明净,“我不告诉你。”
宫砚痕嘴角轻扬,微微仰着头。“阿雪不告诉我也罢,那我就许个愿让你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他语气颇有些无赖,雪衣闻言猛地捂住宫砚痕的嘴,倒有些兰小夭的活泼好动了。
“我不许。”
宫砚痕眼眸含笑,雪衣微微撅嘴的模样拨动了宫砚痕的心弦。
雪衣的这一面宫砚痕是头一次见的,以往的她都是安静温婉的,哪有现在这样小女儿的模样?
这是不是说明,他宫砚痕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她开始在他面前展现不一样的自己了?
雪衣看着他含笑的眸子,猛地发现自己的动作,随即松开手,继续仰头看星空,却是什么也看不下去了,脑海里都是宫砚痕含笑的眸子。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模样了?
感受到宫砚痕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雪衣冷静的神色有些坚持不住。她这样窘迫的模样,宫砚痕看得是津津有味。
“我脸上长花了么?”终于受不了宫砚痕这样带笑沉默的注视,雪衣问道。
“没有,她比花还好看。”宫砚痕一本正经的答道。
“是什么?”闻言雪衣果真摸了摸脸颊,却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是你呀我的傻阿雪……”他轻笑。
雪衣一下子愣住了,不敢再看宫砚痕笑的模样。他的那句“我的傻阿雪”再次狠狠的撩动了雪衣的心弦,她觉得心里有种感觉很愉快。雪衣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越发觉得宫砚痕的目光深沉却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