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盛世选拔在浮光城举行的第一天。
上一届在浮光城学习的人基本上都来了。还有一些想要进浮光城学习的人都聚集在了浮光城。
盛世选拔的规则是由上一届学徒上台打擂,最后的赢家可以成为浮光城的贵客,浮光城的大门随时为他打开。
擂台设在城主府外一大片空地上,这一天早晨各路人士都早早地来到了城主府外的擂台前。
此次来的贵客都在擂台旁边设有座位。此刻雪衣几人就坐在位子上,泰然若山。
而独孤咫坐在雪衣对面,他时不时看一眼雪衣,时不时又看一眼宫砚痕。有时候也将目光落在独孤夙乔身上,独孤夙乔早就跟他说了宫砚痕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现在独孤咫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人间浮光城热闹非凡,而天上却是冷冷清清。
在天边有一神树,名曰望归,这里曾是神川和灵域的交界处。如今神川和灵域皆已隐世,这里就只剩望归了。传说吃下它的果实便能许一个愿望。可惜,至今却没有一个人见过它的果实,因为它开花结果并没有固定时间,所以没人见过。曾经有一个神来到这里企图等待望归开花结果,却等了整整一千年,也不见望归开花。
有人说,若是真等到了望归开花,那就真的望而所归了。
此刻一个白色身影由远及近,细细望来,只觉那人五官精致,相貌过人,狭长的双眼微阖,举手投足间都是慵懒邪肆的气息。他额间黑色的火焰印记恍若要烧起来一般。
久樾七墨缓步向归望走去,望着火红的望归下面盛开的曼陀罗华终于笑开了颜。
那一枝白色的曼陀罗华静静地绽放在树下,颇有空谷出幽兰的意味。随风相迎,却始终靠着望归的根,仿佛与望归相依相偎般。
这里自从当年释非苑化为本体曼陀罗华亦名天地圣花在这里小憩之后,这里没年都会开一枝曼陀罗华。
久樾七墨眼里倒映出曼陀罗华,使他眼眸亮得吓人。他走到树下,指腹轻轻划过曼陀罗华柔软的花瓣,闻着萦绕在空中的香气,久樾七墨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忽而半空中雪花片片,渐渐聚集在一起化为一倾国女子。
沉浸在回忆中的久樾七墨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清芜荒依旧神色冰冷,如同雕塑。
“冥王何必在这里悲悯过去?”清芜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毫无人情味。
久樾七墨听言睁开了双眼,这声音有些熟悉。
回头一看,竟是多年不见的清芜荒。
“干你何事?”久樾七墨懒懒地回答。他还没有忘记当年是清芜荒去告诉他释非苑和衍上溪要隐世,所以他才追过去,释非苑才会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久樾七墨的眼眸有一瞬间艳红滴血。
清芜荒自是听过久樾七墨已经魔怔的消息,知道只要一提释非苑他便会入魔。所以清芜荒不打算多说什么,她只是道,“她还活着。”
久樾七墨愣了愣,良久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当年释非苑魂飞魄散,是没有机会转世为人的,而且他也找了整整几千前,确定释非苑没有转世。
而现在清芜荒跟他说什么,说释非苑还活着!
清芜荒却问他,“冥王不知道灵域圣女已经现世?”
久樾七墨还不知道清芜荒话里的意思,只觉灵域圣女并非就是释非苑,现在的灵域圣女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现世又如何?”久樾七墨连眼皮都懒得掀,眼前这个不过是个面冷心冷且心肠歹毒的女人。四个字,蛇蝎美人。虽她与释非苑齐名于当年的八界,但在他久樾七墨眼里,释非苑才是世上最美之人。
清芜荒的面容似乎一直没有变化,在动的只有眼睛和嘴巴。
她神色冰冷,向前指尖一弹,一朵晶莹的雪花便旋飞入脚下的白云,白云霎时消散,显现了一副画面。
那显示的竟然是浮光城盛世选拔的擂台,人山人海,擂台上战斗激烈。
现在在台上的是苏瑾年和另一名长相俊秀,英气勃勃的男子。
“还望文公子手下留情。”苏瑾年一身月牙色的长袍,面如冠玉,身姿修长秀雅如绿竹,唇边梨涡浅显。
被唤作文公子的男子大约十六七岁,他谦虚一笑,“哪里,这句话该我说才对。”
兰小夭坐在雪衣旁边,紧张地看着台上。而后她高声喊道,“大表哥你一定要把他揍趴下!加油噢!”
苏瑾年侧头看着兰小夭,笑意加深,“有小夭为我加油,堪比神助。”
说完两个人在台上一招一式地打起来。
“左勾拳,右勾拳,揍他!”兰小夭看着台上比划着手,嘴里嘀咕着。
雪衣好笑地看着兰小夭,苏羿临简直就是不屑一顾啊,一直悠闲地看着台上。
两人大约过了十来招,苏瑾年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支玉箫,抵在唇边,霎时阵阵悦耳的乐声流泻而出。
男子不敢大意,微微后退了几步,却没有想到脚下突然破出了绿色的藤条,缠住男子的脚。
男子一惊,已经动弹不得。苏瑾年的萧声还在继续,藤条疯长,不一会儿便包裹了整个男子。
就在大家以为这脑子就要完了的时候,团团火焰却从藤条缝隙中渐渐钻出来,不消片刻,藤条被烧成灰烬,男子却完好无损。
擂台下面看得是惊心动魄,而战斗仍在继续。
男子手持双刀,向苏瑾年袭来。苏瑾年往后微仰,连连后退。而男子步步相逼,兰小夭瞪着眼睛,紧攥着手。
眼看着就要被逼下擂台,苏瑾年拿着玉箫向前一挡,双刀和玉箫顿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苏瑾年一个后空翻,随后踢中男子的小腹。男子霎时后退好几步,嘴角流出了一点殷红。
“在下甘拜下风。”他擦了擦嘴角,道。
苏瑾年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哪里,承让了。”
“啊大表哥好厉害!”兰小夭兴奋地跳起身,不停地拍手。
姓文的公子看了一眼兰小夭,脸颊微微绯红,他赶紧下了擂台,消失在人群中。
这一场苏瑾年胜利,接下来却是宫砚痕和独孤咫。
两个男人站在擂台的两端,一人清贵无暇,一人高傲尊贵。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独孤咫声音阴冷,面露戾气。
而宫砚痕却是平静至极,他嘴角轻扬,晕染着嗜血的笑意,语气轻淡,“没那么严重。”
话音未落宫砚痕已然手持未出鞘的霜斩剑,杀气勃勃。
宫砚痕和独孤咫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独孤咫用尽了全部的功力,而宫砚痕却仍游刃有余。
尽管人山人海,久樾七墨还是准确地看到了那个浅青色的身影和台上正与人打斗的宫砚痕。
久樾七墨定定地看着雪衣,她的相貌,她的动作,她的神情都与释非苑一模一样。
“非苑……”久樾七墨不由出了神,可当看到宫砚痕如黑鹰一般的身影时,眼眸迅速染红。
“我要杀了你。”久樾七墨盯着宫砚痕的身影,已然作势要朝着宫砚痕飞奔而去。
“还请冥王冷静。”清芜荒出声阻止他,久樾七墨侧头看着她,神情恍若死神。
“下面那个少女就是灵域圣女。”
久樾七墨微愣,灵域圣女,又和释非苑长得如此相似,为何?
“她……和非苑什么关系?”久樾七墨不复慵懒,似乎很是迷惘。
“释非苑的转世,另外一个男子是衍上溪的转世。”清芜荒说到这里神色波动了一下。
“不可能!”久樾七墨低吼,神情越发痛苦和迷惘,“非苑……不是……”
“魂飞魄散对么?”清芜荒接下他的自言自语,久樾七墨果然是疯了,受不得一点刺激。
“你闭嘴!”久樾七墨朝着清芜荒怒喝,恍若一只受伤的野兽。
“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释非苑她回来了,雪衣就是释非苑的转世,至于她当初魂飞魄散现在又为何已经转世的原因我不知道,我已经请卦神算过,雪衣就是释非苑无疑。而宫砚痕,就是衍上溪。”
久樾七墨的眸子渐渐变得深黑,“非苑回来了?她没死?”说完他笑了,如孩童般满足。
“你是我的,衍上溪该死,该死!”久樾七墨站在望归之下,红叶白袍,竟十分唯美。
清芜荒看了一眼久樾七墨,她希望的是久樾七墨带走雪衣,而不是杀宫砚痕。
“释非苑能替衍上溪挡第一次就会挡第二次。”清芜荒冰冷的话语仿佛冰锥凿进久樾七墨的心,令他如坠冰渊。
七千年前久樾七墨拦住释非苑和衍上溪,他便和衍上溪打了起来,最后趁衍上溪分神之际,久樾七墨准备给他狠狠地一击,没想到,释非苑却替他挡下了这一击,最后魂飞魄散。
他的眸子又迅速红艳滴血,清芜荒见状飞身后退,一股气浪掀翻了清芜荒原本脚下的白云。
久樾七墨双眸艳红,定定地望着清芜荒,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清芜荒。
他朝着清芜荒走近,清芜荒神色微变,她绝对不是久樾七墨的对手。不管是七千年前,还是现在。
“在这里和我耗时间还不如去找回你的释非苑,雪衣。”
久樾七墨的眸子渐渐恢复颜色,停下脚步,自言自语,“对,非苑是我的……是我的……”
话未落,久樾七墨已然消失在望归树下。
清芜荒转头看向树下的曼陀罗华,神色越发冰冷。她缓步至曼陀罗华前,素手将曼陀罗华轻捻在手。
不消片刻,曼陀罗华已全部残碎在清芜荒手中。
清芜荒起身,望了望望归树上火红的叶子,终于离开。
此时宫砚痕手持霜斩剑,欣长的身影出尘,犹如孤松独立,迎风傲傲。
而独孤咫却是分外狼狈,他捂着胸口微弓着腰,脸色不太好看。
场下宫花痕微蹙着眉看着,看来太子哥哥肯定是要输无疑了。
雪衣看着那道黑色如苍鹰,挺拔如孤松的身影,心头微动,泛起了点点涟漪。
“宫将军好厉害啊,”兰小夭拉了拉雪衣的袖子,说道。
未等雪衣回答,坐在兰小夭旁边的苏瑾年心里吃味,不由问道,“我厉害还是他厉害?”
未察觉的兰小夭转头,朝着苏瑾年一笑,灵动的大眼迷了苏瑾年的心。
“在我心里当然是大表哥厉害啦!”
苏瑾年这才满意,揉了揉兰小夭的头发。
苏羿临看了轻哼一声,仿佛不屑一顾,眼睛却看向了雪衣,却看见她看着宫砚痕,心里不禁堵得慌。
台上独孤咫向宫砚痕冲过去,眼神犹如毒蛇般。宫砚痕处之泰然,脚尖轻点,旋身而起,黑色的衣袂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独孤咫同样飞身而起,紧握拳头,拳上包裹着一层寒冰。宫砚痕轻勾嘴角,看着独孤咫向他袭来的拳头,宫砚痕持剑贴着独孤咫的手臂直指独孤咫。
独孤咫来不及反应,剑鞘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若是出鞘的霜斩剑,独孤咫必死无疑。
独孤咫脸色异常难看,这一场,宫砚痕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