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的死给姜无为留下了几个难题,寻找草鬼婆是个难题,打开陵墓的入口同样也是个难题,老和尚只是简单说了一下根据当天值日星宿所在的八卦位置计算得出来开启的密码,并没有提及如何去计算,这个需要姜无为自己去破解。
不过无为现在还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他需要先找到草鬼婆。无为要找草鬼婆不仅只是为了毒蛊的问题,他记得老主持说过,只有草鬼婆进入过陵墓里面。所以草鬼婆对陵墓的内部结构一定很清楚,无为知道这样的地下陵墓中暗藏着许多陷阱和机关,稍不小心就有危险,如果能了解到这方面的情况就会安全很多。
姜无为执意要去寻找草鬼婆,大家也没话可说,知道劝不住他。天娇考虑了一下又想出了一个主意,于是向无为提议说:“如果仅仅是担心病毒侵害,我们是否可以穿防护服进入,另外再准备些消毒药剂等物品。”
“我想过这个问题,咱们就做好两手准备,我和阿仑山上找草鬼婆。你们三个出去一趟,就去找一下电站那边的警察,一是对他们讲一下主持的事情,另外请他们帮忙搞几套防化服。”说到这里无为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顺便向那个派出所长问一下他是如何得到我的情况,如果他不说就算了。”
杨岩接着无为的话说:“他不说当然算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对付警察?终不能拷问他吧。”
小娇开玩笑地说:“要是他不说我们三个就揍他一顿。”
无为被她逗乐了,难得地笑了起来,“如果想被关两天这到不失为一个办法。其实我只是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却又发现不了对方在什么地方,这种滋味儿真的不好受。”
天娇叮嘱无为说:“你们一定要注意上山时间不能太长,如果要下雨必须尽快回来。”
“好吧,咱们都以两天为限,从现在开始,48小时内无论什么情况都必须返回这里碰头。”
无为说完大家马上开始分头准备,阿仑准备好上山的装备,把那套九龙飞天壶装好俩人就出发了。
从太安寺里出来后,姜无为没有朝出口方向去,而是向山庄那边走,阿仑跟在后面好奇地问:“大哥,咱们不是去山上找草鬼婆吗,你干嘛要去庄里?”
姜无为没有正面回答阿仑,反而反问他,“米脂坳周围的山有近百公里,不用说两天,就是二十天咱们也找不完,你说我们应该去那里找?”
“靠,我那里知道?我们都说不行,是你偏偏要来,现在傻眼了吧,实在不行就回去,省的费力气。”
姜无为边走边笑着说:“刚出门你就打退堂鼓,在拘留室里劝我的话都到那去了?”
“我说回去并不是不做了,而是想其他办法,天娇提到的方法就很好,只要穿着防化服不被毒蛊侵害就可以,不一定非得找草鬼婆,实话说我听到草鬼婆这三个字头皮就发麻。”
“哈哈……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是不是因为害怕才不想去?”姜无为被阿仑逗得大笑起来。
“大哥,先别笑了,快说说我们去什么地方找老巫婆吧。”
“你以为草鬼婆都是跟西方童话里那样,住在山洞里,骑着拖把到处乱飞,长着丑陋面容的老巫婆的形象,其实许多草鬼婆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身上穿着鲜艳的少数民族服装,在山里跟野花一样美丽……”
“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为了哄骗我跟你去吧?”阿仑马上来了兴趣,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情。
“那当然,不信等到我们找到后,你就知道我说得不是假话。”
阿仑高兴地快走了几步,与姜无为并排走在一起,催促无为说:“你还没讲咱们去哪里找她们。”
“当我们要做一件事情,如果没有任何头绪的时候,你就什么也不要想。你的潜意识会引导你向前走,你就跟着自己的直觉走就可以,你的直觉最终会告诉如何去做。就象我们现在,你问我为什么不出山谷而向里面走,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你,我只是感觉应该朝这边来。”
无为的话让阿仑更摸不着头脑了,他愣了一会,茫然地说:“听不明白你说了些什么,等于什么也没讲。”
姜无为很认真地说:“我说的的确是实话,这个方法还是罗伯特教给我的,我使用过多次了,非常好用。我们人体内有许多很厉害的功能,因为从来不用所以都退化了,比如有许多动物,在它们身上就有许多超乎寻常的能力,我们人也一样,有很多自己想象不到的潜能。”
“大哥说的这些跟我们找人有什么关系?”阿仑不解地问。
“当然有关系,在你问我为什么要向山坳里面走之前,我也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现在仔细琢磨一下来这里面应该是对的。保护闯王宝藏的草鬼婆一定不会离的山庄太远,因为她们的生活必需的东西还要从奉天庄里获取,如果远离了山庄肯定不方便,所以从山口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在山庄后面的山谷里应该有通往山上的小路,我们沿着这样的小路寻找就不会太盲目,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大哥分析的有道理,如果按照这个方法去寻找两天时间应该没问题。你早这样说不就得了,绕了那么半天。”
“我也是在你问我之后才想到这一点的。咱们先沿着庄后的山谷寻找一下,看看共有几条通向山上的小路,然后再选择最有可能的路开始上山寻找。”
俩人绕过奉天庄,沿着山坳的底部向前寻找,无为记得周公曾经提到过奉天庄后面的这座山叫马鞍山,山势陡峭险峻。在庄后几公里的范围内有三条通向山去的小路。
叫小路只是有人留下的痕迹,有些地方看起来徒手攀登都有些困难,望着让人都有些头晕。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三点多钟,在大山里很快就会看不到太阳,无为决定先选择一条容易攀登的小路上山。
俩人沿着小路攀爬了两个小时才翻过山坳上面,山的另外一侧则是山林,小路弯弯曲曲地伸进了山林中。无为站在高处向四周的山峰巡视了一圈,决定继续沿小路寻找。
按照传说,草鬼婆藏身的地方一般都比较偏僻,虽然不是人迹罕见,也是路人不常到的地方。所以无为特别留意查看小路两边是否有岔出去的痕迹,他边走边低头查看,因此进行的速度很慢。
不知不觉中树林里就渐渐暗了下路,树冠上鸣叫的鸟儿也都归巢了,山林里忽然安静下来,好像进入了一个万籁俱寂的世界。
阿仑拿出了手电,对无为说:“大哥,咱们是不是先找个过夜的地方,否则等天全部黑下来就不好找了。”
小路两边的痕迹也快看不清了,无为也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对阿仑说:“好吧,咱们尽量沿着小路向前看看,如果没有发现就放弃这条路,明天也好到另外的路去寻找。”
“如果有两只枪就好了,身上没有武器走在山林里还真有点心慌。”
“你以为这是在国外,中国是世界上控制枪支最严的国家,刀具都受到管制。”
“大哥,等这件事情完了后你是留在中国还是到国外去。”阿仑用只好说话来排除心里的恐惧。
“我还没考虑这个问题呢。”
“你总不会把岩岩一个丢在国外吧?”
“她也可以跟着我在国内生活啊,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国内现在各方面并不比国外差,而且社会环境相对还安定很多。实话说在国外经历了那么多的打打杀杀,我真的厌烦了,特别想过安静的日子。”
“看来大哥的心里是想留在中国,就是不知道岩岩是否同意。”
无为忽然笑着说:“中国有句俗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扁担抱着走,嫁给我就由不得她了。”
“我看够呛,到时候也许由不得大哥了。”
阿仑的话音刚落,前面的树林中突然传出女人的哭声,俩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侧耳仔细的听。影影绰绰,时断时续,的确是女人的哭声,不过这哭声中似乎还有一定的音律。
此刻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天空虽然还没有完全黑,但是树林中却很暗淡了,向前望去视线已经很模糊,不过无为能感觉到山林的走势开始向下,前面像是山坡。
寂静的山林里冷不丁传出女人的哭声,的确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再加上天色已晚,周围的树林也透出阴惨惨的气氛。
阿仑用颤抖的声音问:“大哥,怎么会有女人的哭声?不会是又死了人吧?咱们进入这湘西大山后怎么总是遇到这些诡秘的事情。”
“有没有死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话无为抬脚继续沿小路向前走。
“大哥,咱们能不能不去看了,晦气的事情咱们遇到的够多了。”阿仑用央求的语气说。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向前走能去哪里?这哭的女人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草鬼婆。”
俩人又向前走了几百米竟然出了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下面是个陡坡,隐约能看到山坡上有几栋房屋,房屋外的空地上还燃烧着火堆,女人的哭声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看到亮光后,阿仑的恐惧心理也消除了,急忙对无为说:“大哥,下面好像是个山寨,是不是在举行丧事。”
“瞎猜,哪有晚上举办丧事的。”
俩人顺着火光朝下面的寨子走去,等靠近后发现,果然是个小山寨,只有十多户人家。其中一家人的木楼前空地上生起来火堆,有七八个女人在火堆边时哭时唱,看情景好像很欢乐的样子,并不象有人去世。
等到俩人靠近,看到火塘边的女人们头上都裹着青丝帕,绣着花边的衣服从右侧开襟,无为从那些人的服装上认出来,这些人是湘西的土家族。他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姜无为记起生活在军营的时候,曾经有位土家族的士兵,无为听他讲过家乡的风土人情,他们有种独特的婚俗,叫哭婚,也叫哭嫁。女孩出嫁前要哭很长时间,在离开娘家的前半个月就开始哭嫁。
土家人还有专门的《哭嫁歌》,内容很多,包括哭爹娘、哭哥嫂、哭姐妹、哭祖先等等,多是诉说离别之情。有时女儿一人独哭,有时母亲、姐妹陪同一起哭,哭得越痛表示与家里人越亲,不过无论如何哭,现场的气氛却是很欢乐。
无为低声对阿仑说:“这家人的女儿要出嫁,她们是在哭嫁,是土家族独有的婚嫁习俗。”
“靠,竟然有这样的婚俗,咱们还以为死人呢。”阿仑惊讶地说。
“闭上你的乌鸦嘴,山里的人有许多忌讳,千万不要乱说,否则主人会很不高兴。”
说话间俩人走到了这家的敞开的院子里,男主人见有客人来,热情地迎出来,向俩人问候,并招呼他们进屋里。
土家族有热情好客的优良传统,特别是家里有喜事,有客人来他们会认为是很吉祥的事情,客人会给他们带来幸福和欢乐。
堂屋内坐了不少人,看得出都是乡里乡亲,大山里的土家族有团结互助的良好风俗,一家有事大家帮忙,所以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自然聚集了不少亲朋好友。
屋内的人围火塘而坐,喝着自己酿的米酒。土家族的男人也是一年四季都用长布巾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头上。
男人们嘴里还叼着用细竹竿做成的旱烟杆,他们抽的烟一律都是自家晒的烟叶,把烟叶卷成拇指出的小棒棒,一端塞进烟袋锅里,抽一口后发出辛辣呛鼻的烟味,而抽烟的人却流露着很香甜的表情。
堂屋内七八个人,每人手里都是一只旱烟杆,一个大碗,弄得屋内青烟缭绕,酒香烟味弥漫。让无为和阿仑感受到强烈的农家气息。
在火塘边坐下前,主人先向俩人敬酒三大碗,喝完后才可坐下。无为酒量大,三碗米酒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阿仑却有些招架不住,但是无论如何这三碗酒是必须要喝的。
土家乡亲被无为的豪爽感染,围坐在火塘边高兴地聊起来,山里人现在时常遇到象无为他们这样徒步旅游的人,所以对他们的出现也不感觉奇怪,无为借机向大家打听周围的山上是否住着行踪比较神秘的单身女人。
其中一个乡亲向无为提供了一个信息,在一个叫猴子崖的地方住着一对很神秘的女人,两个人深居简出极少与外人交往。年龄大的女人还会看病抓药,山里的人如果得了重病前去求医,她们还会给些草药,只是一般很难见到她们。
无为心里一阵狂喜,他猜想这两个女人八九不离十就是要找的草鬼婆,急忙向老乡打听去猴子崖的路。
在姜无为与老乡们交谈的同时,热情的主人便拿出几个雪白的糍粑放在火塘上烤,烤好后主人双手捧着糍粑,分别递给无为和阿仑。
糍粑在火堆上烤的时候,难免粘上些火灰。姜无为因为心里在想着老乡讲的那两个女人,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糍粑上的灰,另外爬了几个小时的山也把他饿坏了,因此情不自禁地捧着糍粑就吃。
没想到刚咬到糍粑,忽然又被主人抢了回去,弄得无为一愣,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只见主人重新抢回糍粑后,拿在手里吹打拍净上面的火灰,然后蘸上白糖,最后兴高采烈地再递给无为。
姜无为忽然明白了,这是在一些偏僻的山区土家族特有的一种风俗和禁忌,他听那位土家族的叔叔讲起过。主人将烤好的糍粑递到客人手里后,客人不能拍打粘在上面的灰烬,必须接过糍粑就咬。而主人则会重新抢回去,吹打拍净,蘸上糖再递给客人吃。
随后主人会接二连三地烤好糍粑,同时拍打干净上面的灰烬,蘸上糖递给客人。如果不知道这个规矩,接过来后拍打粘在糍粑上的灰烬,主人会认为你对他们不尊重,结果是吃完一个没糖的糍粑后面就什么也没有了。
阿仑接过烤好的糍粑后,见上面粘了许多灰烬,无意识地拿在手里用嘴吹了几下,心想这么多灰烬这么吃啊。
等无为明白过来想制止阿仑的时候已经晚了,阿仑手里捧着糍粑又吹又拍打,把上面的灰烬弄干净后才开始吃。
当阿仑看到主人把无为的糍粑抢回去,给他蘸上白糖后又递给无为,他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心想怎么不一视同仁,难道山里人也这么势利眼?
接下来的事情让阿仑更难以接受了,主人把糍粑烤得两面金黄裂开花,然后蘸上蜂蜜只递给无为,而自己什么也没有,更可气的是主人根本就不再看他一眼,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姜无为看到阿仑既生气又窘迫的样子,心里着急却又没法对他解释,只好尽快向主人提出让他们借宿一个晚上。
好客的主人把自己睡觉的阁楼腾出来让给无为和阿仑。等主人刚离开阿仑就怒不可遏地说:“这些人怎么如此势利,一个劲地给你烤糍粑吃,还给你蘸上白糖蜂蜜,而我却什么也没有。”
无为笑着对阿仑说:“这个不能怪人家,是你得罪了主人的缘故。”
“我一个晚上没说话怎么得罪他们了?”阿仑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