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肇庆桂王政权建立后,郑成功派人入朝,被封为延平王大将军,从此改用永历年号。他以金门、厦门为根据地,散私财征募勇士,日夜练兵,策划北伐。后来队伍发展到十几万人,形成一支纵横沿海的劲旅。而北伐的失败和清朝的清野政策使他深刻认识到,要发展,要灭清,就得有块稳固而宽阔的根据地,金、厦二岛面积太小了,必须另辟天地。恰在这时,在台湾为荷兰人供职的华人何斌来到厦门。何斌是郑芝龙的旧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在台湾暗中为郑成功筹备军饷。他对郑成功说:“公为何不取台湾?台湾是郑家的故土。若取台湾,根本不必为军饷发愁。”并献出了几幅台湾地图。
明朝末年,葡萄牙人到达台湾海峡时,惊呼台湾为“美丽岛”,从此西方人才开始知道世上有台湾。郑芝龙从日本逃出后,聚众开发台湾岛,后受明朝招降为海防游击,不再管理留台居民。郑芝龙到台不久,遭遇台风之灾的荷兰船漂至台岸,乞求当地居民租给一牛之地。居民允许后,他们带一张牛皮上岸,割成细线联结起来,立桩圈地,占得方圆几十丈的地盘,建起一座热城(今平安镇)。接着又在城外建教堂,立学校,开市收税。居民群起驱逐,无奈敌不过洋枪洋炮,只得任其不断扩大地盘。荷兰人在台湾南部,不久西班牙人在台北登岸,也效法荷兰人在台湾北部建立了殖民统治。后来荷兰人用武力赶走西班牙人,统治了整个台湾。台湾人民曾多次奋起反抗荷兰的殖民统治,均遭血腥屠杀。郑成功对台实行了禁海措施,凡沿海和东西洋船只不许靠近台湾。台湾被孤立起来,内资外货不能流通,荷兰商业损失很大。永历十一年(1657年),荷兰驻台主官揆一被迫派使求见郑成功,请求以军饷火药换取解禁。荷兰使者的翻译就是何斌。在何斌的建议下,郑成功答应了荷兰人的请求。何斌回台,明为荷兰供职,暗为郑成功筹办军饷,运往金门,并测绘了台湾地图和鹿耳门各港航道。后来荷兰人有所察觉,何斌急忙逃奔厦门,向郑成功提出了收复台湾的建议。
清顺治十八年(1661年)三月,郑成功命儿子郑经和部分将士留守金门、厦门,亲率战舰三百余艘,将士两万多人,拔锚起航,开往台湾。二十三日中午起航,一昼夜穿过台湾海峡,次日中午到达澎湖列岛。在澎湖遇到恶劣天气,停留了数日,郑成功怕粮食用尽,未等天气好转,毅然下令开船。三十日晚开船,行走一夜,次日四月初一黎明时来到鹿耳门港,等待涨潮。海潮一涨,战舰鱼贯而入,兵临下。当时城中荷兰人不过一千余人,附近都是郑芝龙在台湾时的大陆侨民。深受荷兰人压迫的居民听说郑成功前来收复台湾,箪食壶浆,迎者塞路。郑成功用炮火攻城,但城防坚固。未能攻破,于是决定围而不攻,切断粮食水源,组织队伍就地进行生产。荷兰援军来援,未能靠岸就被郑成功打得狼狈逃走,不敢再来。揆一等荷兰殖民者被围困八个月,最后被迫投降。康熙元年(1662年)二月,揆一在投降书上签字,交出台湾。至此,受荷兰殖民统治三十余年的台湾重新回到了中国怀抱。
郑成功收复台湾后,以赤嵌城为台湾府,设置天兴、万年二县对全台进行行政管理,同时“开屯垦,兴农业,设官职,起学校,颁礼制,通互市,劝商工,富强之业,粲然大备”。郑成功正要以台湾、金、厦为根据地一展宏图,不料就在收复台湾的同年五月患病身亡,年仅39岁。其子郑经继承父位,继续开发建设台湾,并曾出兵福建,克复泉州、漳州等地。郑经死后,台湾发生权力之争,力量削弱。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清朝出兵统一了台湾,将台分为诸罗、台湾、风山三县,设台湾府治,隶属福建布政使。于是,台湾正式回归中国。
40、文字狱
文字狱是指因文字而兴起的狱案。清代文字狱,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最多,见于文献记载者就有七八十起。康熙时期发生了两起较大的文字狱案,一起是康熙初年的“《明史》案”,另一起是康熙后期的“《南山集》案”。
《明史》案起于庄廷(lóng)。庄廷是浙江湖州人,家中豪富,想写一部《明史》留名于世,到处搜罗资料。同乡朱国祯曾著《明史》,有《列朝诸臣传》等手稿没有刻印。朱国祯死后,家道中落,家人听说庄廷想写《明史》,就以千两银子的高价把《列朝诸臣传》等先人未刻手稿卖给了庄廷。庄廷在朱国祯的手稿上署上了自己的姓名,又补写了崇祯一朝的事迹,就刻版发行了。书中有许多指斥清朝的语言。被罢官的原归安知县吴之荣是个阴险小人,看到此书后眼睛一亮,认为这是一块再入官场的绝妙敲门砖。于是吴之荣拿着初版告到北京,由刑部立案追究,掀起大狱。庄廷已死,开棺戮尸,其弟庄廷钺(yuè)受牵连被诛。原礼部侍郎李令哲曾为该书作序,本人伏法还株连了四个儿子。主审官见其小儿子刚16岁,让他在口供中减少一岁,并告诉他只要减少一岁,按当朝惯例就可免死充军了。李令哲的小儿子悲伤地说:“父兄俱死,我不忍独生。”终于未改口供,随父兄一起赴刑。李令哲的序中提到了朱氏,指的是朱国桢。但吴之荣与南浔富人朱佑明结怨,硬说序中朱氏指的是朱佑明,于是朱佑明父子六人被吴嫁祸而死。连湖州太守谭希闵才上任半个月,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以隐匿罪糊里糊涂地被绞死了。凡校书、刻书、卖书以及书中牵连人名者一律丧命。《明史》案冤死七十余人,死者妻子大都发配边疆。
《南山集》案起于戴名世。戴名世是安徽桐城人,聪颖好学,收集明朝史迹,编写了一部《南山集》。《南山集》中采用了同乡方孝标的不少材料。方孝标做过平西王吴三桂的官,吴三桂叛乱后,他投降清朝比较早,得以免罪。后来写了《钝斋文集》和《滇黔记闻》,记录了南明的一些异事奇闻。戴名世感到很新鲜,便把其中的南明事迹采入《南山集》,并以南明桂王死后第二年作为清朝定鼎之年。《南山集》由许多人作序,捐资刊印,刻版寄藏于方苞家中。后来戴名世考中进士,在翰林院做编修。康熙五十年(1711年),左都御史告发戴名世妄窃文名,恃才放荡,私刻文集,信口游谈,具有浓厚的反清意识。主审官判戴名世凌迟处死,族皆弃市,年幼孤儿发配边疆。凡作序捐资者一律绞死。方孝标已死,当开棺判尸,量刑同于戴名世。其他有牵连的32名官员给予降职罢官处分。整个案件牵连人数多达几百,仅判死刑者就有三百余人。后来康熙开恩,赦免了不少人的死罪,但仍有很多人因此丧命。
清朝初年,满汉之间存在着一定的民族矛盾。汉族士大夫受清室压迫,借文字发泄愤慨的情况是有的;明末遗臣故老著书立说,时而流露出山河故国之思,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清朝统治者对这个问题很敏感,为加强思想统治,防微杜渐,一旦发现就严厉打击,后来变得神经质,又加之官场矛盾,于是就发生了一连串的文字狱,其中多无根据,只不过是捕风捉影滥害无辜而已。
雍正时期最大的文字狱案是吕留良案。吕留良是浙江石门人,清朝初年曾应试为诸生,几次参加乡试都没考中,气愤之下抛弃仕途,讲学乡里,其子吕葆中考中进士在翰林院任职,吕留良却自称明朝遗民,不肯屈志归清。他长期隐居山林,授徒讲学,著书立说,名声越来越大,后来削发为僧,死于康熙二十二年。吕留良的著作中记载了许多清朝事迹,下笔行文毫不顾忌,尤其对康熙时政指斥颇多。吕留良死后,书稿藏于家中。湖南靖州人曾静到州城应试,看到了吕留良的部分诗文,其中力倡华夷之别,他很感兴趣,就派弟子张熙到吕留良家搜求吕氏遗书。吕葆中热情接待了张熙,把先父遗书全部给了他,并向他介绍了吕留良之徒严鸿逵以及严鸿逵之徒沈在宽等人。曾静、张熙、严鸿逵、沈在宽等往来密切,志趣相投,以华夷之别为思想基础,谋图反清复明。曾静等认为反清复明时机成熟。他们听说川陕总督岳钟琪是年羹尧的部将,两次要求入京朝见雍正皆遭拒绝,对雍正又恨又怕,正暗自担心;又听说岳钟琪是岳飞的后裔,而满清则是金人后裔,岳氏与清朝恰为世仇。于是便策划了一番,决定借助于岳钟琪的兵力反清复明,派张熙前往游说。张熙向岳钟琪投递一封书信,上面列举了雍正的九大罪状。力劝岳钟琪拥兵举义,光复明室。岳钟琪读毕书信,大吃一惊。为了擒得主谋,他佯装赞同张熙意见,与张熙订盟起誓,同生死共患难,让张熙请出其师友辅佐起事。张熙信以为真,供出曾静,岳钟琪又佯装迎请曾静,将二人送往京师,接受雍正亲审。曾静、张熙一见皇帝,才明白被岳钟琪出卖,立即伏地认罪,供出了事情的全部真相。雍正传命浙江总督,查抄吕留良、严鸿逵、沈在宽等人家藏书籍,连同所有人犯一起解送京师审讯。雍正发阅吕留良书稿,研究吕留良的反清思想,认为应该就此案大造舆论,从理论上批驳华夷有别说,在意识形态领域大树特树清朝正统观念。他将已死的吕留良、吕葆中和严鸿逵戮尸,凌迟了沈在宽,吕、严亲族16岁以上的男子全部斩首,妇女幼童发往东北边疆为奴。将此案中曾静、张熙的口供和谕旨编为《大义觉迷录》,颁发全国各地,又让曾静、张熙二入亲到浙江地区去宣讲,当众忏悔认罪,消弭反清意识。雍正宣布不杀曾静、张熙,也不许自己的子孙杀他们,原因是他们认罪态度好。但雍正一死,乾隆立即杀了曾静、张熙。
乾隆时期也有许多文字狱,比较有名的是胡中藻诗狱。胡中藻是鄂尔泰的学生,鄂尔泰和张廷玉都是雍正的得力军机大臣,同受雍正遗诏辅佐乾隆。乾隆即位后,二人发生矛盾,依附二人的官员也分成两派,互相攻击。后来鄂尔泰死去,张廷玉也退休了,但两派仍然倾轧不已。鄂尔泰是满人,党徒多为满族官员;张廷玉是汉人,党徒多为汉族官员。满汉官员之间互相猜疑,从而发生了胡中藻诗狱。胡中藻是鄂尔泰门生,官为内阁学士,作了一本《坚磨生诗集》,极力颂扬鄂尔泰,攻击张廷玉。鄂尔泰之侄鄂昌任广西巡抚,与胡中藻作诗对答,往复唱和。乾隆很厌恶朋党门户之争,就想借文字狱惩一儆百。他从胡中藻诗中摘出许多句子,进行曲解。此外,又摘出胡中藻主考时所出试题,内有“乾三爻(yáo)不像龙说”,说:“乾隆乃朕的年号,龙与隆同音,这显然是有意诋毁朕。”又指责鄂昌说:“出身于满洲,历任巡抚,见此等犯上诗文非但不知愤恨,反而丧心病狂,与其唱和,真是罪不容诛。”结果胡中藻被抄家,判为凌迟处死,后改为弃市。鄂昌赐死,连鄂尔泰的灵牌也撤出了贤良祠。
其他文字狱也多是由文字牵强形成的。扬州举人徐述夔的诗中有“明朝期振翮(hé),一举去清都”等句,被牵强为灭清兴明。礼部尚书沈德潜作诗咏黑牡丹,有“夺朱非正色,异种也称王”之句,被曲解为辱骂满清,夺了朱氏江山。二人皆被戮尸。“清风”、“明月”是历代文人的热门话题,作诗行文稍有不慎,就被牵强成罪,横受诛戮。文字狱的兴起给一些挟怨小人提供了报仇之机,挖空心思在对方诗文中寻字摘句,进行诬陷,狱案一成就是家破人亡,株连亲友。
清朝前期、中期屡兴文字狱,有案可查的总计有数百多次,而且处刑极为严酷,搞得人人自危,手足无措。在这种文化恐怖主义的统治下,许多知识分子不敢涉及政治,只能埋头考订古书。当时有个叫梁诗正的老臣,总结出这样一条处世经验:“不以字迹与人交往,即偶有无用稿纸,亦必焚毁。”
清朝的文字狱,是封建专制主义空前强化的产物。其根本目的是要在思想文化领域内,树立君主专制和满族贵族统治的绝对权威。但它却禁锢了思想,堵塞了言路,影响了科学文化的发展,造成了万马齐喑(yīn)的极其黑暗的政治局面。
41、 中俄雅克萨之战
沙皇俄国原本是欧洲国家,同中国并不接壤。从16世纪80年代起,沙俄军队越过乌拉尔山,向东侵入辽阔的西伯利亚,在不到60年的时间里,占领整个西伯利亚。
明崇祯十六年(1643年)夏,沙俄雅库次克长官戈洛文派波雅科夫率兵132人沿勒拿河下行南侵。冬天时越过外兴安岭,侵入中国领土。从此,沙俄开始了对中国东北边境长达四十多年的侵扰掠夺。比如在1649年3月,沙俄侵略军头目哈巴罗夫带兵从雅克萨城沿江东下,来到一座达斡尔族人的城寨。他们向当地居民宣布:必须向沙皇交纳“毛皮贡赋”。遭到拒绝后,沙俄军队进攻城寨,达斡尔族人有661人被杀害,有361人被俘虏,仅有15人幸免于难。米登多尔夫在《西伯利亚旅行记》里曾说:沙俄军队头目唆使士兵在黑龙江流域“烧烤孩子”吃人肉。这种灭绝人性的暴行,激起当地各族人民的愤怒,他们称沙俄侵略者为“罗刹”,意思是“妖魔”。
清朝入主中原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改革与励精图治,政局稳定,国力增长。尤其是康熙在位时,平定了三藩之乱,收复台湾,东南边境与西南边境稳定,百姓安居乐业。于是康熙便把目光投向了中国北方边境。从全国来说,东北是我国边境的重要门户,东北和西北是清朝仅剩的两个边境薄弱点。从感情上讲,东北是清朝发源地,康熙绝不会允许沙俄在这里胡作非为。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九月,清朝勒令盘踞在雅克萨等地的沙俄侵略军撤离大清领土。侵略军不予理睬,反而率兵窜至瑗珲劫掠,清将萨布素将其击败,并将黑龙江下游侵略军建立的据点均予焚毁,使雅克萨成为孤城。
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正月二十三日,为了彻底消除沙俄侵略,康熙命都统彭春赴瑗珲,负责收复雅克萨。1685年春,康熙皇帝命令都统彭春、副都统郎淡率红衣炮队和数百名藤牌军急驰瑷珲,与黑龙江将军萨布素会师。四月,清军约3000人在彭春统率下,携战舰、火炮和刀矛、盾牌等兵器,从瑗珲出发,分水陆两路向雅克萨开进。
六月二十三日,彭春所率部队到达雅克萨城下。彭春将一封用满、俄和波兰文字写成的招降书,交给战俘,送进雅克萨城。招降书痛陈侵略者的累累罪行。警告他们如果仍执迷不悟,仍然拒命,大兵必破雅克萨城,除掉他们。但沙俄侵略军依然无视彭春的警告。
六月二十五日,清军列营夹攻,将红衣大炮移于阵前,在城下积薪。准备就绪后,彭春一声令下,但见炮声隆隆,震天动地,顿时火光冲天,俄侵略军在强大攻势的压力下,龟缩在城内,丧失了还击的能力,处于被动挨打的窘境。与此同时,清军战舰密布城外的江面上,截断了敌人的退路。经过雅克萨城雅克萨之战油画激战,沙俄侵略军伤亡惨重。沙俄侵略军头目托尔布津走投无路,只好遣使赴清军大营乞降。彭春对敌人采取宽大政策,将愿意回家的敌兵六百余人放回尼布楚,受伤者妥善安排治疗调养。托尔布津发誓不再到雅克萨侵扰。清军收复了被沙俄侵略者霸占二十余年的雅克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