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
甬道里传来木棍着地的声音,缓慢,却没有迟疑,确确实实是向这里而来。
苏璟与姜思遥正要迈出的步伐也退了回来。
外面有东西。虽然感觉像是人,但却也不排除是傀儡的可能。
“明月皎皎,风起花摇。神乌夜啼,佑我南诏。”
“明月皎皎,此方何寥。万物有灵,卫我南诏。”
就在二人揣测警惕之时,甬道里传来歌声。
歌声悠长而低沉,仿佛是在对谁轻语,轻轻诉说自己的埋藏在心底的情话。或许因为声音的主人自身的缘故,歌声里又带着苍老的嘶哑。
这歌声里,莫名地带着岁月绵长的沧桑,似古刹里被敲响千年的铜钟,久久回荡,声声入耳;似雪山上最纯的皑雪,干净纯粹,清冷入脾;似神州东畔澎湃万年的汪洋,惊涛骇浪,震撼入心。
来者,是人,且与南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一颗夜明珠的光芒对于斗室外的区域鞭长莫及,也正因此,一抹橘红的光芒顺着地面缓缓向前移动。
随之而来的是映在甬道一侧墙壁上,被拉长的影子。
苏璟侧身,将姜思遥护在身后。姜思遥的手也垂在身侧,紧握成拳,却又有些不自然,细看才发现指缝间隐隐闪过的一丝寒芒。
歌声在此时戛然而止,接踵而至的却是好一阵咳嗽声,那是那种年迈的人发出的,带着上了年纪的苍老。
老人?
来人也确实是老人。佝偻的身影,长至胸口的白髯,头上顶着一头稀疏的白发,宽厚的脑门,深陷的眼窝,手上拿着一根表面光滑的木棍,一手拿着一个烛台,微弱的烛光勉强照亮一点点的空间。
老人的面孔明显与中原人不一样。
“老朽——”他的声音像经年未用的破风箱,沙哑而破碎,“是这墓葬的守墓人。”
二人相视一眼,微微鞠躬,道:“见过前辈。”
他闻此言沉声笑着,笑了两声又是好一阵咳嗽,缓了缓复低声道:“老朽可当不起前辈二字,咳咳——”
“不过是年纪大了些。这里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咳咳,咳!”
许久没有热闹过?姜思遥暗忖这句话的意思。热闹,只有因为人多,才会显得热闹。
姜思遥还在想着这墓里只有他们这一行,人也就约莫二十人,或许对于这守墓人也算得是热闹了。
却听那守墓人接着言:“大概是——一个月前,那混小子把整个桂林城的人都带了进来。那些人,整日哭哭啼啼的,吵得我不得安宁!”说罢,手上的棍子使劲往地上一顿,显然他对此很是愤怒。
“他!竟然在这里制作傀儡!简直不可饶恕!”守墓人似乎在自说自话,嗓门儿也越来越大。
但情急之下,换来的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把心肺全部咳出来似的。
好一阵他才慢慢平复下来,语气里透着满满的疲惫,他的眼里浑浊一片,面色蜡黄,整个人显着一种颓态,似乎命不久矣。
“老朽,自鬼主归天之日,便一直为他守灵,也和他一起进入这陵墓中。算一算,大概也一百多年了。而如今,老朽也大概知道大限将至,可老朽实在不能容忍那混蛋在鬼主的陵墓中做下这违背天良的混账事。所以,我将你们带到这来,就是希望你们能听一听老朽卑微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