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一响,翠竹端了碗热水进来,上前服侍着梓清。梓清接了水,“翠竹你帮我按按,脚脖子好像有点抽了。”
翠竹低低的应了声,将手伸进了被子,梓清一把抓了翠竹的手……
“这样大的雨,莲香可有使人来回话,她去的是哪个庙?”谢沐安扔了帕子,踩着一地的烛影走了过来,梓清抬头,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她素来是谨慎的性子,应该没什么事。”
“哦。”谢沐安接过梓清递来的茶盏,转身走到桌边,烛影摇曳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初雨过后的山里,空气好。太太早就嚷着要去礼佛,雨停了天气若是好就去东狱庙吧。”
梓清轻轻拍了拍翠竹的手,“好了,你下去吧,翠竹。”
“是。”
翠竹起身,退了出去。
“也好,顺哥儿这几日在俯里也闷坏了。”
谢沐安看了眼雨势渐歇的茫茫黑夜,返身道:“闷坏的又何止他一人呢!”
梓清闻言,笑了笑。心下却生起异常的不安,来找谢沐安的是谁?到底出什么事了?莲香她会不会有事?一夜辗转,待到天亮浑身酸痛,反观谢沐安神色之间似乎也有着异常的着疲惫。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有着探查与警觉。
梓感觉到了谢沐安的改变,似乎一夜之间,两人各自穿上了一层雨衣,再如何的亲蜜始终有着最冰冷的隔阂。她对他的淡漠始于他之前,而他的疏离则始于风雨之夜。
“小姐。”翠竹苍白着脸来找梓清时,梓清正和杏梅罗列着出行的安排。眼见翠竹苍白着脸色进来,心里紧紧绷着的一根弦断了,与此同时,捧在手里的茶盏,“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小姐……”杏梅狐疑的看着梓清,又看向神色慌乱,脸上毫无血色的翠竹。意识到事情不对时,在梓清之前抢了话问道:“翠竹,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翠竹哆嗦着嘴唇皮,半响不能言语,梓清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说不出,喉咙很干很痛,她定定的看向翠竹,哑了声音,道:“什么事?”
“莲香……”翠竹才说了开头,眼泪便像开闸的水似的一下子全泄了出来,“莲香她……死了。”
翠竹的话才落,梓清扑通一声,整个人顺着炕沿跌坐在了地上,她颤了唇,愣愣的看向翠竹,“死了?”
翠竹不语,只咬了唇重重的点头。
“翠竹,你疯说什么胡话。”杏梅上前扶着跌坐地上的梓清,心突突的狂跳着,她不明白,翠竹怎么会在一大早来说莲香死了的话,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姐就那样信了,所有的情绪都来不及到位,眼泪先它们做出了反应,大颗大颗的泪珠落了下来,她一边扶着梓清,一边喝斥着翠竹,但是手里的梓清却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软的像一团泥。只在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死了,死了……”
屋外,有小丫头高声的回禀声,“少奶奶,太太使人来问话,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
屋里杏梅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梓清,转头对捂着脸在一侧哭的翠竹喝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翠竹拿起袖子擦了把眼泪,上前帮着杏梅将梓清扶到炕上,一边倒了杯热水往梓清嘴里喂,一边小声的说道:“我昨夜得了你的吩咐,一大早便去了世子妃那,正遇上了世子妃派去的人在跟世子妃回报,世子妃说让你抽空去趟她那,若是不便,便在城里找个地方见面也行。”
温热的水给冰冷的胸膛带来了淡淡的暖意,翠竹的话梓清一字不落的听完,眼泪才在这时流了出来,但却在最初的过后,便被她狠狠的忍住。杏梅见梓清已然回神,深吸了口气,胡乱的擦了把脸,撩了帘子对候在外面的小丫头说道:“你去回太太,少奶奶这边已经好了,可以走了。”
“人在哪?”梓清压下心内的痛,颤了声音问翠竹。翠竹摇头,“我急着回来报信,没有细问。世子妃说一定要见你一面。”
梓清点头,“你今日虽我去东狱庙。”转了头对翠竹说道:“我们走后,你安排人去将玉珠催回来,莲香说碧云阁有我们的人,你去看看。一定要注意碧云阁那边的动静。”
“是。”
梓清抬头看了眼湛然如洗的天空,长长的吸了口气,忍下心内撕裂的痛,对杏梅道:“我们走吧。”
新雨过后,山里的空气于清新中带着淡淡的湿意,树似乎更绿了,花也似乎更红了,在原本的艳丽之间沾染上了晶亮的鲜活,这样的景致,若是心内无事,定能让人怡然忘我。谢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朝东狱庙前进时,另一支人马也正悠然自得的朝着东狱庙前行。
“小姐。”杏梅看了眼神色恹恹的梓清,好几次她看到梓清那泛着血似的腥红的眼睛,都忍不住的惊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小姐?”
梓清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看着杏梅,莲香死了,接下来又会是谁?谢沐安说四婢年纪都不小了,他有惊觉了是么?要动她身边的人了吧?是将她们拖入这一摊混水,还是放她们一条生路,舍了自己去拼去斗?
“杏梅,你怕吗?”
杏梅愕然,她隐隐的明白小姐的意思,咬了唇重重的道:“只要是为了小姐,杏梅也可以像莲香那样的。”
“即使是死,也不怕?”
“不怕。”
梓清苦涩的笑了笑,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要怎样做?莲香的死是意外还是谢沐安动的手?嫁入谢俯三年,她不曾主持中馈,便不可能布置自己的人手。除却四婢及那桩在娘家便置下的产业,她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