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那么金贵,许是这几日白日躺得多的缘故。”梓清取了一件天青色的袍子,重新披在他身上,“我还指望着兰依帮爷开枝散叶呢,这样太太,我,也好早日了了一件心事不成。”
谢沐安闻言笑了笑,还想再说什么些,梓清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你别再说了。快去吧。”
梓清退了下人,喊了莲香进来服侍,因往日夜间,梓清从不要人守门,这刻忽然喊了莲香怕人生疑,梓清便让杏梅弄出她梦里受了惊吓的声势。又恐被谢沐安当了真,假惺惺的来干扰她,又派了翠竹先去回了话。
梓清让莲香磨墨,她则持了狼毫,将所有人的人与事列了个关系利益表,兰依与谢沐安是首当其冲的重点怀疑对像。
莲香看着梓清涂涂写写,半响才道。
“小姐,你不育,兰姨娘虽是最大的赢家,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事情很难解释?”
梓清扔了笔,抬头看着莲香,轻声道:“莲香,四人当中你是最慎密的,所以我才留了你。你说说你对事情的看法。”
莲香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梓清,道:“小姐,我能知道,为什么姑爷的妾不是钱俯里的表小姐,又不是我们那位五小姐,却非得是兰姨娘不可吗?”
梓清目光一闪,半响垂了眼,轻声道:“兰依是谢沐安青梅竹马的恋人,因为出生不堪,才……”
莲香咽落初闻时的惊诧,沉吟道:“兰依是姑爷喜欢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非得选她不可呢!”
梓清苦笑一声,“莲香,我只不过是怜悯有情人难成双的苦罢了。”
莲香失笑,“小姐,你曾经一再告诉我们,好心不是一定有好报的,人心的贪婪足以让蛇起吞象的欲念。你怜悯她们,谁来怜悯你!”
梓清半响无声,只是愣愣的看着那如哭泣的红烛。有些事也许不单单是她,就连谨慎的莲香也察觉到了吧。
“莲香,你觉得小少爷对兰姨娘是不是特别的亲呢?”
莲香低头,咬了咬唇。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就我们俩,说错了也没关系。”
“奴婢觉得,小少爷虽说与姑爷有着四分的神似,却与兰姨娘有着六分的肖像。”
梓清猛的像是意识到什么,但很快,她便告诉自己,不可能的,事情不会这样狗血的,如果真是如她所想,那么谢沐安将她当成什么?傻子吗!
“莲香,或许是我们太敏感了。”
莲香苦笑,“小姐,我也希望这只是我们的多心,只怕小姐你在世子妃那便有了这想法了,是吗?”
“如果。”梓清深深的吸了口气,“顺哥儿是兰依与谢沐安的孩儿,那么……”
梓清慌了,是真的慌了。她不曾感受过这么浓烈的不安。
莲香深深的望着她,看着素来沉稳的梓清脸上因为太过震惊而起的慌乱,眼里生起满满的伤痛。
“如果,是真的呢?”她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却别无选择。莲香的眼里缓缓的流出两行泪,哀切的看着梓清,“小姐,如果我们的猜想是真的呢?”
梓清攥紧了手里的纸,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粘稠的墨汁正在渗透纸往她的手心沾染,就如同莲香说出的那个恶毒的猜想正不断的往她的脑海里钻。她想要摆脱这样可笑的事实,可是顺哥儿那与谢沐安有着四分相似的神情,以及顺哥儿对兰依的亲昵。却不停的在眼前晃动。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到底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命运对她何其残忍?
梓清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一阵刺痛,痛得她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莲香,顺哥儿是清源二老爷家的孩子啊。”梓清像是要说服莲香似的,坚定的道:“大姐不是还派人去查过么?你也说过,当日清源的二老爷还派人来送了信。”
“小姐。”莲香抬起眼,乌黑的眸子却是盛在一汪秋水之中,盈盈欲滴。“难道这一切不能做假么?三年前便有人给你下药,那小少爷的事为什么就不能也是一个骗局呢?”
“理由呢?”梓清看向莲香,“这么做的理由呢?”
莲香笑了笑,却笑落了一眼的泪。她的小姐啊,那么聪明的小姐,却要从她这里来逼着自己去接受那残忍的事实。
“小姐,您问过姑爷既曾心有所属却为何娶的是您么?”
梓清整个身子也跟着狠狠的跌坐在那把黄梨木椅子里。梓清摇头。是的,她不敢问,也不想问。她暗自祈祷过,若不能相濡以沫,便相敬如宾,她害怕,害怕再有前一世那样的不堪。虽然她不爱,可是这世间除了爱还有一种情,它与爱无关却同样能让人痛砌心骨。
“是啊,他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还要允诺永不纳妾?”
两人静静的看着彼此,都在寻找着答案,谢沐安的三次求娶到底存的是什么目的?王家虽说势落,可当年王梓淇已经嫁入安逸伯俯。事情一旦败露,王梓淇绝不会容忍唯一的胞妹受这等奇耻大辱,安逸伯俯也不可能坐视不管。是什么,使得谢沐安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如此龌龊之事?
“如果……”莲香看着梓清,“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小姐,你能原谅吗?”
梓清凄呛而笑,原谅?拿什么去原谅?她何其无辜!她招谁惹谁了,她不是那根棒打鸳鸯的棒子,没有道理承受所有的不公,不是么?
“不,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