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低眉垂眸,适才王爷的那声吩咐他是听清了的,可是他实在怀疑有谁能阻止得了王妃。“王爷在里面议事,王爷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梓清松了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曾交手?里面是谁在与王爷议事?”
承影一时怔愣了,这些话他怎么回答?不由错了目光去看身侧铁木,铁木见他看过来。连忙撇了头,打仗杀人他行,这说谎他实在不拿手。将目光看回了承影。
梓清那松下的一口气又紧了,“承影,你骗我?”
“没有,属下不敢。”承影连忙抬了头,可在面对梓清那清冷冷的目光时,不由得便心下一骇,暗道,王妃怎的同王爷一般,一双眼像是什么都能看透似的。
“属下按王妃的吩咐,与铁木二人带了鹰狼两卫去迎王爷,又在晖县引火烧城,更是在马尾处绑了树枝,镇南王果然上当,撒军了。”
承影顾左右眼他。
梓清越发的断定,屋里崔云骁一定出事了。她亦不再与承影废话,只提了裙摆,便要推门而进。
“王妃。”铁木连忙拦了上去。“王妃,王爷吩咐了。”
梓清瞪了眼道:“王爷怪罪,本妃一力承担。”
“可是……”
梓清却是再不管他二人,双手一用力,门便被推开。
瞬间浓重的血腥味熏得她几欲作呕,目光搜寻处,便见崔云骁一身白衣染血,不醒人事的卧于榻上。华欢正有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伤口。听见声响回头,看到梓清的那一刻,脸色愣了愣,“王妃。”
“他怎样?”梓清忍泪上前,不错目的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崔云骁,“王爷怎样了,为什么会受伤。”
华欢脸色白了白,低了头道,“回王妃,王爷是为救我而受的伤。”
梓清眼里的泪再也没忍住,扑擞擞的直往下跳。
“有没有生命危险?”
“……”
见华欢没有回答,梓清不由便抬了头。
“箭上有毒。”华欢低声道。
“你不能解?”梓清看着华欢,“你是神医。”
华欢脸上不由生起一抹红晕,低声道:“毒性太强我虽能解,只是箭伤及背心四周,肌筋受此感染要将那些腐肉剜掉,若是新生的肉还有感染,仍要剜去,才能砌底解去此毒。”
梓清听得周身生寒,刮骨疗伤,这个没有麻醉剂的年代,他……不由得便转了眸看向榻上双眸紧闭的崔云骁。上前轻轻的执了他的手,默然无语。
“王妃请去偏房坐坐吧。”
梓清摇了摇头,看着华欢道,“你动手吧,我在这陪着他。”
华欢一怔,续而叹了口气,出去唤了承影与铁木进来。
两人一听华欢的话,虽是铁铮铮的汉子,可也是直出了一身冷汗,都想着若是那伤在自己身上多好。
梓清取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将它打湿拧干,折成四方形垫在崔云骁的嘴里。怕他痛急之下咬了舌头。然后脱了鞋,爬上榻上,一手紧紧的握着崔云骁的手,对华欢道,“开始吧。”
华欢点了点头。
昏迷中的崔云骁果然痛极而醒,然他没有惊叫,竟是连动也没动一下,只是一双矍矍的眸子紧紧的注视着身侧的梓清,梓清眨落眼里的泪,对着他轻轻一笑。
“很快就会没事的。”
催云骁点了点头。
这时,屋外响起下人的回报。
“王爷,有人五百里快骑来信,说是田老将军了田侧妃快到嘉庆境内了。”
梓清不知道崔云骁有没有听到那兵士的话,长时间的没有等到回复,兵士惘然的抬眼。梓清轻轻的捏了捏崔云骁的手,却发觉他竟是毫无反应,梓清一怔,“王爷。”
这才发现,崔云骁一双深遂的眸虽是睁着,却已然是痛晕了过去。梓清不由得心中一痛,眼泪便哗的一声全流了下来。想着他自痛中醒来,又自痛中晕过去,却为了不让她担心,一直微微的笑着,连昏迷的那一刻都不敢闭上眼。
“退下吧,稍后再说。”梓清挥了挥手。
一切处理干净,华欢净了手,换了身衣裳,对守在一侧的梓清道:“王妃去歇息吧,这里我来有我。”
梓清摇了摇头,喊了香雅进来,“你去给华公子做些吃的。”
“是。”香雅退了下去。
不消多时,香雅便做了两碗热腾腾的阳春面端了进来。
“公子请。”香雅呈了上去,华欢接过谢了香雅,却是放到一边几上,不曾动筷。
香雅又将另一碗呈给梓清,梓清却是连接也没接,摆了手道:“我没味口,放那吧,香雅。”
“王妃,好歹总要吃点,你中午也不曾吃。”
梓清摇了摇头,无奈,只好退下。
“王妃,都是我不好。”华欢轻声道。
梓清摇头,“华欢你不用自责了,我知道的,若换成是你,你也会替王爷挡这一箭。”
华欢不由动容,他抬眼看着梓清,眸中有着刹那的感动与惊憾。当承影告诉他是王妃派他们出城相迎时,他还只当是一个妇人对自己男人的在意。可当承影说,因为没有虎符,不能调动城内大军,王妃让他们以马尾拴树枝,造成千军万马之势时,他便深深的震憾了。只至适才,替崔云骁刮肉疗伤,梓清不错眼的坐于身侧,尽管紧张害怕的全身颤抖,可是她却仍是坚强的安抚着崔云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