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色一变,冷冷的瞪住梓清,而梓清似乎在皇帝这般的目光里越发的惶然无措。
“你们退下,朕有话与四小姐单独说说。”
“是。”
德安连忙挥了挥手,殿中的侍女齐齐退了下去。香雅担心的瞥了眼梓清,但当前之人是皇帝,她就算是再担心,也只能跟着退下。
“钱谢两族尽灭,不知四小姐是何心情?”皇帝目光锋锐紧紧凝视着梓清,“抬起头来,看着朕回话。”
梓清深吸了口气,缓缓的张了眼睫,看向皇帝,“民女欣喜之极。”
“哦!”似是没有想到梓清会如此回话,皇帝有着片刻的愕然,随之,连连笑道:“好,好,你到是不虚伪的。”
话落,不由再次上下打量梓清一番,一双阴沉的眸也更加的阴鸷了。
“你曾经奉皇后懿旨进宫,那一日,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梓清猛的目光紧缩,好在她死死的攥紧了拳,终于没有抬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梓清婉言道:“皇后娘娘恩宠,许我与二公子平妻之位。”
这句话是梓清一路走来时,想了很久才决定说的。深宫或许有秘密,但那秘密若是经了人许可便是秘密,若是不得那人同意,何来的秘密?皇帝说她与皇后有协议,那么便是说他早已知晓当日之事,不管皇帝今日是秋后算帐,还是投石问路,她都必须选择性的说出事实的真像。
“哦!”皇帝再次轻叹。“平妻之位?”
“是。”梓清重重颔首。
皇帝微微的侧了脸,看不清脸上的神色,静了片刻后才道:“正妻之位呢?”
“安庆候俯,夏英林小姐。”
“王梓清。”皇帝蓦然叹了口气,轻轻唤梓清,梓清仍是低了头,但也轻轻的应了声,“民女在。”
皇帝默然了片刻,似乎不知想要说什么。
梓清便也安静的立着,什么也不说。
“你同意了吗?”
梓清不知道这会是该摇头还是点头,也似乎皇帝根本无须她的回答,已轻声道:“朕想你总同意的,要知道以你的身份,纵使是平妻只怕皇姐都不会同意的。”
梓清听完皇帝的话,一语不发。
“怎的,你尚不愿?”皇帝肃沉如水的脸上便有了丝龟裂的情绪。
梓清低头,“皇上,民女有一事不明,请皇上恕罪。”
“哦?且说来听听。”皇帝的眸中有了好奇的意味。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可有皇上真心爱慕女子?”
皇帝的脸色冷了冷,大殿之中便又有了丝丝的冷气。
“你想说什么?”
梓清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看着皇上,“民女只是想说,若三千佳丽有皇上真心爱慕女子,皇上又是否能甘心置她于低末之位?”见皇帝挑了挑眉,梓清飞快道:“她们或许都是真心爱慕皇上,但民女想,这世上或许任何东西都可强求,唯独真心强求不了,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皇上又岂会因为她们的爱慕,而屈从了您的心意?”
皇帝扬眉看着梓清,“你是说你们真心相爱?”
梓清笑了笑,并不言语。
“可是你应该知道,这世间很多真心相爱的,到最后都散了。”皇帝的脸上有了淡淡的悲凉,一双眸子也有了丝丝的落寞。
梓清趁势而前,扑通一声跪于皇帝面前,“民女求皇上垂怜。”
“垂怜?”皇帝笑了笑,却是笑意凉薄。“朕自可垂怜于你,然那时,谁又曾垂怜于朕?”
皇帝浓眉紧锁,眉宇间有着隐隐的无奈与薄怒。梓清不由得便惶了神,她委实不曾因为自身的缘故而让皇帝想起那件阵年往事,而适才皇帝的自言自语于她来说,实是一件不幸的事,谁知道皇帝醒过神来,会对她怎样处罚?梓清拜伏于地的手紧了紧,寻思间,狠狠的咬了咬舌头,痛得她立时眼泪涌了出来。
“你能求得与所爱之人相守已是幸事,何必再纠结于名份?”皇帝似是回了神,看着地上不住抖动的着的梓清轻声道,“你要知道,对于很多人来说,你已是太过幸运。”
梓清一瞬间便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他同皇后的想法是一样的,想的都是为太子垫定继位的基石。梓清飞速的想着,要如何应对,到底要如何应对?与崔云骁,她曾没有设想过将来,可当这么多人千方百计的阻止时,她那股隐着的抗逆之心便被激了起来。男女之事,本不过是一个你情我愿,怎的却要掺杂着如此多的功利与目的?即是如此,那便让她自己来证明,这世间总有一个人什么都不为,只为一颗真心。
“皇上。”梓清凄切的喊了声皇帝,垂伏于地的头缓缓抬起,哀怨恳切的看向皇上,“不错,于大多数世人来说,民女是幸运的,可是对于二公子来说,这是何其的不幸之事?”
皇帝凝目不语,梓清知,那是让她直言。
于是低了头道:“民女若是退而求其次,置二公子以何地,公子他一心一意待我,不计民女再嫁之身,只要求民女此心似他心,共赴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约。民女若是应了皇后与您之说,二公子情何以堪,难道民女所谓的情意便是那廉价到可与她人共侍一夫么?这般情意,想来二公子不要也罢。”
梓清不知道皇帝能不能明白她这番拐了弯又抹了角的话,但话落之后,她已是深深拜伏于地,泣声道:“若是如此岂女情愿,削去三千青丝,自此青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