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清看着那朵贴在鬓处迎风招展的水红绢花,不由得失笑。不想拂了香雅的情意,于是便道,“也好,我这身上的衣裳确是素了些。”
香雅上前帮着她换下身上那套浅水蓝的衣裳,换上她才刚从箱子里翻出的水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面是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部用金丝软烟罗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这妆束对于一个和离妇人来说,似乎有点装嫩的嫌疑,但对于一个才十八、九的女子来说,却是再美不过,梓清看着镜子里体态修长,略显妖妖艳艳的自己,不由的勾了抹自讽的笑。这嫩装得!
“好了。”香雅围着梓清转了一圈,检视着哪里还需要修补,看了看梓清素淡的脸,想了想道:“四小姐,我给你描个花钿吧?”
梓清连连摆手,嗔道:“你以为我进宫选美吗?就这样吧。”
主仆二人收拾完必去了前堂,而来传旨的公公也正好喝完一盅茶。乍一看到迎风而入的梓清,不由得愣了愣,暗道,这位四小姐相貌到不差似宫里的那些贵人们。
“见过公公。”梓清上前行礼。
传旨公公起身,轻声道:“四小姐,皇后娘娘想找你去叙叙话,还请四小姐随老奴走一趟。”
梓清低眉垂眸,轻言细语道:“有劳公公前面带路。”
而此刻的皇宫对于她的到来,却像是打翻了炭火盆,惊的惊,乱的乱,也有那站在远处闲笑看热闹的。
谢俯【缺少结束标点】
得到小厮回报的钱妈妈拿了块碎银子打发了来报信的小厮,嘱吩道:“继续盯着。”
“是。”小厮拿了银子,高兴的跑了出去。
钱妈妈却是站在屋檐下,看着谢俯内那高台琼阁眼底生起一抹深深的悲凉与惶惑,她忽然就有种如置身梦境的感觉,似乎那曾经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几十年,转眼便成了一个梦。
“阿瑶。”
钱妈妈立时醒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踩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太太。”
屋子里钱氏正靠在沿窗大炕上,手里拿着本佛经,却是长久的停于一处,不曾翻动。见钱妈妈走了走了进来,随手扔了手里的书,直了直身子。
“谁来了?”
钱妈妈略略踌躇了一番,那日钱氏与五月的话,她是听到的。她也不赞同钱氏的做法,只是想到钱氏那呕出的几口血,钱妈妈暗自叹了口气,轻声道:“是派去盯着的小厮来回话,说是今日宫里有人去了那俯里,现在正在进宫的途中。”
“消息确切吗?”钱氏一个挺身,便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钱妈妈,钱妈妈点了点头。
“好,好。”钱氏一连说了两个好,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催着钱妈妈道:“阿瑶去叫安总管备车,我要回趟乌衣巷。”
“好,我这就去。”钱妈淡淡的笑了说道,“叫了夏荷进来服侍您换衣吧。”
“不用了。”钱氏随意的扑打了几下略略邹的罩裙,“你收拾下跟我一起去吧。”
“是。”
两人急匆匆的赶到乌衣巷时,却扑了过空。钱氏的胞兄,钱志云本因着钱氏拒了女儿钱知雅结亲的意愿,而结恨于钱氏,此番越发的没个好脸色。只冷冷淡淡的说了声,父亲进宫了。竟是连杯热水也没给钱氏倒。
“大哥。”钱氏压下心头的恼羞之意,低了姿态喊住了钱志云。“爹爹可是进宫了?”
钱志云不耐的说道:“进宫了,好像说是皇帝宣了去议事。”
钱氏给钱妈妈使了个眼色,钱妈妈便领了丫鬟婆子们退了下去。钱志云不由得大声道:“你有话便说,便弄那些虚的,我还赶着有事。”
“有事?”钱氏冷哼一声,“又看上那家勾栏院的头牌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钱志云被钱氏说到痛处,不由脸红脖子粗的嚷道:“你一个出了嫁的女儿,难不成还想来做娘家的主不成。”
“你……”
“太太。”钱妈妈连忙拿了桌上的茶壶给钱氏斟了杯茶水,递了上去,“唱口茶吧。”一边不住的给钱氏使眼色,让她压下那火气,不要跟钱志云生气。
“哼。”钱志云冷冷一哼,翘着二郎腿坐在了一侧,正眼也不去看钱氏一眼。
钱氏喝了口那已然冷透的茶,一股凉意直达心间,没有降下那火,反到是生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她何时曾受过这样的冷眼。更别提给她气受的还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当初钱知雅对谢沐安的情意她不是不知道,她也有心成全,只是当时谢沐安一片心思都在兰依身上,又为了玉玲珑不得不娶王梓清为妻,让自己的亲侄女委委屈屈的做个妾,她这个做姑姑的于心何忍,原本想着谢沐安成了亲,钱知雅便也会死了那份心,却不料那丫头竟是个实心眼的,奈何当时谢沐安又将兰依纳进了俯。钱知雅伤心之下,便随意的嫁了,谁知嫁的那户人家,男的却是个断袖。钱氏抚了额头,长叹了口气。
“大哥,我知道你为知雅的事怪我,可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怪你?”钱知云干笑几声,冷言冷语道:“这话说得,我怪天怪地也不敢怪你啊,你可是堂堂二品大员的诰命夫人,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庶民,借我十个胆也不敢啊。”
钱氏一窒,她不敢提钱知雅现在生活的苦不堪言,那无异于自寻麻烦,只得压了胸口的恶气道:“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你我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好歹都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今儿个有一事,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要给我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