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王梓萱,你不可以这样。”兰依害怕了,她几乎就要哀求了。
“不要?不可以?”王梓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可惜你做不了主。”话落那和着自己血水的银梳便在兰依的脸上深深的划过。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响起,惊起院子里一树的鸟。
“啊……”
又一声惨叫响起。
正捧了茶水往这边行来的红裳和青梅,脸色惨白的相视一眼,扔了手里的东西便往屋子里跑。
“我的脸,我的脸啊。”
兰依曲着双手,痛苦不堪的冲出屋子,与跑进来的红裳撞了个满怀。青梅看着那张血水淋漓,皮肉翻腾的脸,眼一翻,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而屋子里,王梓萱正疯了似的笑着。
下人们听到动静都挤了过来看热闹。众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给震的半天回不了神,偌大的院子,便只听到兰依惨历的尖叫,王梓萱几近疯狂的笑声。人群之中,一个长相憨实的婆子,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又默默无声的退了出去。
钱氏收到消息赶过来时,一切已进入尾声。
兰依将自己关在碧云阁,发了疯似的摔打里面的东西,早有机灵的下人跑了出去给谢沐安送信,红裳更是缩在角落里瑟瑟颤抖,眼睛发直的盯着某个点,连声音都发不出。
“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钱氏锐利的眸阴沉沉的扫过围了一院子的下人,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的脖子都像那伸出龟壳的乌龟似的,忍不住的缩了再缩,生怕一个不小心当了那出头鸟。
“太太问话呢,怎么个个都哑巴了?”钱妈妈阴鸷的眸在一群人里来回的溜着。见众人还是不言不语,指了一个稍微胖点的粗使丫头道:“你来说,怎么回事。”
胖丫头原本红黑的脸一下子便雪白雪白的,厚厚的嘴唇哆哆嗦嗦着却是发不出一声音。
钱氏蹙了眉,钱妈妈立刻冲那胖丫吼了声,“哑巴了?”
“太……太,奴婢,不……知道。”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钱妈妈嫌恶的看着她,“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你还能做什么?”
扑通一声,胖丫头跪在了地上,钱妈妈是太太跟前的红人,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只要钱妈妈发句话,她们这些下人是生是死都由不了自己。胖丫头,咚咚的磕起了头,“妈妈,妈妈,奴婢不知道。”
钱氏看着胖丫头渗血的额头,抚了头,摆了摆手,“阿瑶,去将萱姨娘身边的丫头,青梅叫来。”
“是。”钱妈妈退了下去,不多时失魂落魄的青梅便被钱妈妈领了来。
“青梅,你是侍候萱姨娘的,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梅木然的看着钱氏阴沉的脸,张了张嘴,喉咙处痛得像刀割似的。她使劲的咽了口口水,“奴婢……”忽的便想起了王梓萱的警告声,“青梅,想想你的老子、娘。”青梅眨了眨眼,目光里的色彩渐渐灰败下去,续而到绝望,“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钱氏或许早就想到了这结果,使了个眼色给钱妈妈,钱妈妈点了点头,对站了一院子的人,道:“都退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立刻满院子的人倾刻间像潮水似的退的干干净净。
“青梅。”钱氏半抬了眼皮看着跪在地上的青梅,青梅不敢去对视钱氏的眼睛,她感觉这一刻的钱氏,那双杏核似的眼珠子像锥子一样很刺人,似乎锋利的能割下人身上的肉。钱氏淡淡的笑了笑,“青梅,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便不知道了?”
青梅咬了唇,尽管她害怕的要命,但却只能固执的跪在那,低了头,无声的承受一切。
“你说与不说并不重要,即使现在我放你走,王梓萱也会认为你把一切都说了。”
青梅猛的抬了头看向钱氏,一阵深深的恐惶在她的心里直冒起来,眼里嚼了泪,却只能绝望的看着钱氏。青梅摇头,再摇头。
“说吧。”
谢沐安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王梓清离开了,他如愿与兰依相守了。可是,谁能来告诉她,眼下,发生的到底是什么事?
“兰依,让我进来。”他柔声劝着屋里的兰依。
“谢沐安,杀了她,你去杀那了个贱人。”
谢沐安看了眼缩在角落里脸上没有血色的红裳,转了身,上前几步,半蹲了身子,“红裳,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红裳抬了头,目光直直的盯着谢沐安,“好吓人,真的好吓人。”红裳将自己紧紧的抱住,往角落里越发的缩了起来。
“少爷,太太请您去一趟。”
院子里夏荷远远的立着。谢沐安回身,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屋子。一阵愤恨的烈焰便在他空虚的心里直冒起来,浓眉底下的眼珠闪着猛兽似的光芒。他瞪视着那片黑暗,手紧紧的攥着,却又抵不住心底一圈圈扩散的空虚,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已经拥有,他却忽然就觉得空虚的很。这一切都是他拼了一切得到,可是为什么没有得到后的喜悦,反而却是无尽的累与乏?
“少爷。”夏荷再次喊了声谢沐安。
谢沐安终于转了身,朝院子外走去。
一门之隔的芳兰轩却反而是灯火通明,不时的有着轻脆的欢笑声响起,又有女子低低的吟唱之声。
这里也曾住过一个人,那个人娴静如水,常常一个人坐在窗前,一双秋水濛濛的眸盛满着安详与淡然,他曾无数次的与这双眸对视,那双眸能让人摒弃世间的一切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