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声,众人只是相互看看,水溶凤目低垂,缓缓的道:“诸位都是王大人的手下,身同感受,对这些罪名不会不知道吧,是或者不是,想必诸位心里都有数,这样吧,阿九,你先陪王大人去里屋一下,免得大家心里有顾虑。”
只听一个声音响亮的道:“既然王爷让大家畅所欲言,那末将说真话也就不再顾虑。”水溶抬眼看了一下,道:“李将军请说,本王也正需要将军这样敢说真话的人。”
李龙本来慎重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后道:“谢王爷。”看了王子腾一眼,李龙道:“王大人做事从来不和末将等商议,就拿上次事来说,本来我和冯将军都不同意将神器营编到内宫守卫去,可王大人却要一意孤行,多亏末将一时拖延,禀过靖王爷,才使得此事延了下来,若是以王大人之见,恐怕如今的神器营已经荡然无存了。”
神器营的统领附和的点了点头,道:“属下也知此事,我神器营虽然人少,但若是论威力,却丝毫不逊于其他营,哪一次调离护卫,又少得了我们。”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淡淡的看着,王子腾道:“我也是为全局着想,你们神器营人少却杂乱,又兼得飞扬跋扈,自是留不得,我不能为了不多人,乱了整个京西大营。”
李龙冷冷一笑,道:“大人不过是因为上次孙统领没有给大人送礼吧,才迁怒之下,找了个理由而已。”
“胡说!”王子腾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窥测这个位子已经很久了,就是这些折子,那也是出自你手,别以为你做的事别人不知道。”
李龙没有惊慌,缓缓的道:“折子的事,我承认是我和冯将军上奏的,我们不过是为了京西大营的以后,也是为了皇上,请王爷明鉴。”
王子腾气急败环的道:“王爷别听他颠倒黑白。”李龙转身对座下的冯紫英道:“冯将军,我说的可曾颠倒黑白。”
冯紫英站了起来,对着水溶见了一礼,道:“王爷,李将军所说确实是事实,折子的事末将也曾参与过,但是末将有一点要说明,末将不是针对王大人,而只是看法不同,就是如今站在这里,末将依然是王大人的手下,军令如山,只要王大人吩咐末将,末将依然会义不容辞。”
冯紫英的一席话,说的言辞铮铮,顿时将本来很正义的李龙比了下去,同时也赢得了王子腾那一方的认可,就连王子腾也有些感激的看了冯紫英一眼。
却不料座上的水溶脸色一沉,随后抬起眼来,看着冯紫英,冷冷的道:“冯将军可真是忠臣良将,你这样说,将本王置于何地,将皇上置于何地。”
冯紫英忙道:“王爷息怒,末将忠于主将就是忠于王爷,忠于皇上,一帅振呼万将和……”缓缓的点了点头,水溶道:“好,你说得很好,既然你忠于本王,那王子腾私受贿赂,擅点守将,已是国法不容,本王现在命你将他拿下。”
冯紫英一愣,随后跪下道:“王爷,王大人朝廷命官,即使真的有罪,那也得三司会审,如今只是王爷一句话,恕末将实难从命。”
立起身来,水溶一掌拍在书案上,厉声道:“冯紫英,你藐视皇威,刚愎愚忠,来人,给本王拖出去,重责二十,以示警戒。”
就在众人都有些转不过神来时,几个侍卫已是将冯紫英按下,当着众将的面,责杖了起来。
听着噗噗的声音,平日里一起的将官们竟不忍再看,不约而同的别过脸去,心里暗暗想起北静王的传言:冷峻果断,手段狠辣,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二十杖责下来,饶是平日里习武连身的冯紫英也有些吃不消,一瘸一拐的站起来谢恩,水溶面无表情的看着冯紫英,没有作声,随后又冷冷的看了一眼座下的众人,缓缓的道:“诸位还有哪位要说。”
触到水溶犀利冷峻的目光,连本来笃定这次会一举拿下的李龙也有些摸不透水溶的心思,想好的计策竟心虚的不敢付诸实施,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几个亲信,却发现他们竟不约而同的避过了自己的目光。
站在正座上,底下的一切一览无遗,水溶不动声色的看着,凌厉的眸子似睁非睁,绝美的俊面上是一副凝重而又冷峻的神色。
一声喝问,一下惊醒了众人:“冯将军,你服是不服。”谁知今日的冯紫英像是铁定了心似的,抬起头,身子踉跄了一下,依然坚定的道:“末将还是那句话,军令如山,末将遵从的是主帅的命令,在王大人还没卸下主帅之职,末将依然是唯他马首是瞻。”
就在众人都有些暗叹冯紫英有些不识时务的时候,却听上面的水溶淡淡一笑,道:“好个忠义两全的副主将,为忠你不畏权势,依然奉守军令如山的宗旨,为义你不落井下石,实话实说,今日真让本王佩服,京西大营暂时由你代理,本王也就放心了。”
转过头去,水溶道:“阿九,冯将军有伤在身……”水溶的话还没说完,阿九已经小跑着搬来了椅子,请冯紫英坐下。
众人一时都呆住了,仿佛刚才的事像演戏一样,转眼之间,冯紫英从杖责的地下一下坐到了代主将的位子上,大家心里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句话“翻手为云覆手雨”。
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诧,水溶冷下脸来,道:“皇上命本王来清查京西大营之事,现已查清,主将王子腾私受贿赂,擅自调降,目无国法……副将李龙,为一己私利,置军令于不顾,私自非议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