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你也别太计较,事实上我也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那场景谁不害怕啊。至于其他的……保护女孩子本来就是男生的责任!换成是我,我也会豁出命去保护你的!”刘水拍着胸脯一本正经地说。
尚兰低着头不说话,只是盯着水面上泛起的一道道涟漪,刘水看着她略带哀愁的眼神,几乎有些痴了。过了好一会,尚兰抬起头来,转身看着刘水。
“帮我个忙。”她说。
“什么事啊?你就说吧。咱绝对都能办到。”刘水笑道。
“好,”尚兰说,“那你闭上眼睛,不许叫。”刘水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他只觉得尚兰向他走近,他忽然紧张起来,这个女孩想要做什么?
他忽然觉得胸脯上挨了一掌,接着,又是一掌。
尚兰一边打一边骂着:“你这个死鬼,小没良心的,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我可以等你,一直等到永远都没关系;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让我死都没关系。可是我受不了你和别人在一起!”她每骂一句就打一掌,刘水忍着,真的一声没吭。
尚兰打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喘了口气,说:“谢谢你。”
刘水苦笑了一声,他不敢张口,怕一张口就会像电视剧上演的那样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他怀疑自己的肋骨断了两三根,或许还有内伤什么的。
万万没料到,原来尚兰只是把他当成了陈免的替身。现在他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尚兰一拉他的袖子:“走吧,我要感谢你,请你去吃饭怎么样?我饿了。”
两人一同来到学校的食堂。平常的这个时候食堂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今天却冷冷清清的。
售饭口还挂着写有:“今日特色菜——鱼香茄子,虎皮鸡蛋”的牌子。各种香气从售饭口传出来,直钻人的鼻孔,卖饭的大师傅托着腮帮子坐在板凳上,没精打采地打着呵欠。
尚兰走到售餐口:“师傅,我要两份蛋炒饭,一份番茄炒蛋盖饭,一份扬州炒饭。蛋炒饭和扬州炒饭要打包的。”她转身问刘水:“你想吃什么?”
“一份鸡腿盖饭就够。”刘水说。他寻了个靠窗户的位子坐了下来。
尚兰端着打好包的炒饭走了过来,另外还有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份盖饭和两小杯可乐。
“谢啦!”刘水把饭端到面前就往嘴里塞。
“不用客气,算是把你打伤的补偿,希望你能早点康复。”尚兰道,“我知道自己手脚很重的。”
刘水摆出一副苦瓜脸:“知道就好,简直堪比《名侦探柯南》里的小兰,老夫的五脏六腑都要被你打得移位!!我可是你老公的好朋友啊,你还真舍得下手。”
“狗屁老公!怎么当时就心软了,没打坏你这张臭嘴呢。”尚兰一笑,开始吃东西,但她显然吃不下,拨了两下就把筷子放到了一边。然后她就把碗推开,托着腮帮,望着窗外,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显然是在想事情。
刘水那边吃得的呼啦呼啦响,不一会儿就吃下了一半:“你那些炒饭是给谁买的?”
尚兰道:“是给陈免和方笑买的。陈免不是爱吃蛋炒饭么?女生一般爱吃扬州炒饭,我给方笑买了那个。”
刘水心中一动,点头道:“真是体贴入微,以后我要有你这样的女朋友该有多好。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她爱吃什么。”
尚兰道:“今天你就这句话说的还像人话,还想要点什么吃的不?今天姐姐我请客,随便点!”
“这就摆出大款架势啦!”刘水坏笑道,“那我要喝口口香呢?”
“啊?”尚兰睁大了眼睛,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你要喝什么?你不喝可乐么?”
“不不不……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刘水赶紧端起可乐杯子,“喝可乐,干杯!”尚兰哪里知道,男孩们私下把接吻叫做“口口香”。
“唉!这几天可真忙,累死了。”尚兰伸了个懒腰。
“对了,等这边的麻烦事一结束,我带大家到我老家去看看。”刘水说。
“你们那里好玩么?”尚兰睁大了眼睛问。
“当然好玩咯!我们那里山清水秀,两山之间夹一道瀑布,直落到下面的水潭里。那里还有温泉,一年四季温泉边上都盛开着鲜花。我小时候经常去水潭里摸鱼儿,累了就泡到温泉里放松放松。”刘水眯着眼睛,似乎沉浸在了回忆里。
“温泉里飘着片片花瓣,水中混合了花香与矿石的香气,芬芳中带着一种直达灵魂的清凉。到了冬日,有时还会下起雪来,雪花飘在头顶,身体却泡着热腾腾的温泉,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更棒的是,温泉四周还是和春天一样,四周开满了花,松鼠和小鸟在枝头跳跃,还有数不尽的蝴蝶。你一定没看到过冬天的蝴蝶,尤其是我们那里的。每只都有巴掌大小,洁白无比,美丽极了!整个温泉四周恍若仙境!”
尚兰的眼睛放出了光:“哇,听起来真棒,一定要带我去哦。”
刘水咧嘴笑道:“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几名同学走了进来。他们的表情似乎很不快,有一位还骂了句粗话。
其中一个嚷道:“今天可真不爽!”
另一个道:“是啊,联谊活动进行了一半就听到这样的消息,真让人扫兴!”
第三个说:“也不知道联谊活动会进行到几点?要不咱们吃了饭再去?”
第四个说:“傻了吧你,喝得烂醉还指望女生会看上你么?”伸手在他头上一拍。
刘水恍然想起自己曾经出主意让校方以“开联谊会”的名义把学生们召集到大广场上去。看来同学们的热情高涨,校方也不知道领导什么时候会下令收场,结果现在还没散会。
他想到这里,吃吃一笑。但转念一想,那人提到联谊活动进行了一半就听到了什么消息,到底是什么消息呢?
于是他对尚兰说:“你先吃着,我过去看看。”
他拿着可乐杯子跑了过去,跟那几个人套近乎。
“各位大哥,”他点头哈腰说,“兄弟今天闹肚子,没去参加联谊会,请问会上有什么新闻啊?”
那几个人倒也热情:“老弟你没去啊,那可真是亏大了!今天现场上的气氛很热烈呢,有好多对男生女生现场速配成功的。”
“可惜!”刘水又道,“但是刚才听几位大哥说现场有什么消息,请问是什么消息?”
“咳!”其中一个一拍大腿,“这事一提就让人扫兴。大会开到一半,忽然飞来一架直升机,上面有人拿着扩音器喊话,说最近在流行什么传染病,致死率很高,为了安全请全校师生不要离开学校。过段时间会有专人来执行保安任务,还会有专车提供饮食和水。”
刘水心里更纳闷了,他辞别了这几个人回到尚兰的身边。尚兰听了他的转述,心里一琢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两人决定先回大棚,问问古校长知不知道那直升机的事。
古校长躺在行军床上,这是助手刚刚给他收拾出来的,以前的那张吊床已经被披黑布的怪物踩得粉碎了。
古校长的面容十分憔悴,不但双颊深陷,连眼窝也塌了下去,下巴上的胡子许久未曾修剪,已经变成了一大把,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已经连续奋战了几天而没有合眼,不仅仅因为他和古灵精怪的神兽搏斗了一整晚。他刚刚失去了他最亲密的朋友,而且他的朋友是被谋杀的。
他本来不想睡,他想挤出身上最后一丝精力,去追查凶手是谁,为自己的朋友报仇。然而他的助手把他摁回到了行军床上,强行给他灌下了镇静剂。
“局长,请原谅,我们不得不这么做,您再这样下去,会崩溃的。”在药物开始生效的时候,助手们给他盖好被单。即使这么做他们也不放心,他们把床铺搬到了他的旁边,几个人轮流守着,他们不想再让古校长出事。
古校长就这么朦朦胧胧地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画面,有童年时和伙伴玩耍的画面,有和初恋情人花前月下的画面,有第一次亲手挖掘出古物的画面,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画面。
最后出现的是方警官。
“方天冲!”他叫着方警官的名字,“原来你没有死啊!”方警官只是淡淡的笑着,他穿着一身整齐的制服,腰间没有别锤子,而是配着手枪,样子很威武,很潇洒。
“扮这么帅干吗,接受检阅啊!”古校长大步流星的向他走去,却发现怎么走也靠近不了他。
方警官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过去了。
“喂!等等我!你走了谁陪我下棋啊!咱们有好多年不一起下棋了啊!”
方警官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慢慢转身。
“老方!”古校长大叫着,“你的亲生女儿找到了啊。她还想见你一面……”
方警官没有回头,他背对着古校长,迈着大步向远方走去。渐行渐远,直到最后成了一个小点。
古校长睁开了眼睛。
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看手表,自己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但是他实在是不想睡了。四五名助手横七竖八地躺在他的旁边,那些小伙子们连衣服都没脱,就在地上铺了张毯子,打地铺。
有一个应该是负责警备的,手里还拿着副扑克,但脑袋正一歪一歪的打着瞌睡,看样子已经撑不住了。古校长心疼地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被单撩起来,给他盖上。他从来都不把这些人当成是手下,虽然有时候对他们也比较严厉,但在内心深处,他更愿意把他们看成是自己的孩子。
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想去找点水洗洗脸,脑子里镇静剂的效力还在起作用,他的意识还有点时断时续。胸口又有点发闷。
从怀里掏出药瓶,药已经不多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吃完。
眼前有点发黑,他数出几颗药片,吞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药力发作,胸口的烦闷感消除了。生吞药片嗓子实在难受,古校长晃晃悠悠的去找水,刚走出两步,忽然听到背后“啪嗒”一声。
他一转身,便看到一个东西凌空而降,从帐篷顶上直直砸了下来!那东西径直落到了古校长刚刚睡过的床上,把那张床砸得稀巴烂。
古校长吃了一惊,只见那怪物身高两米,身披黑布,正是先前袭击过他们的那家伙。
古校长身上冷汗都冒了出来:如果不是刚才做了那个梦,忽然醒了过来,现在或许已经被这怪物砸成了肉泥。
助手们被巨大的响声惊醒。那位负责警戒的“哎呀”一声扔掉手里的扑克,从身旁端起自动步枪。但是他不敢开火。这里空间狭窄,四处都是人,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误伤了同伴。
怪物开始行动了。
它发出“啪嗒”一声响,向前一冲,一名助手被它撞得飞了起来,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飞到两米之外。晕了过去。其他的助手四处散开,古校长一看机会来了,赶紧招呼拿枪的人:“开火!快开火!”
怪物的反应却比他还快,它的身体像陀螺一样飞转,黑布的边缘扬起,边缘比剃刀还要锋利。
“啊!”那助手一声惨叫,他的手腕上被划了一道,伤可见骨,枪在一片血雾种脱手而飞。在黑布扬起的一瞬间,古校长似乎看到了那布里包裹着的东西,但那一刻转瞬即逝,究竟是什么,他根本没看清楚。
怪物又是用力一顶,将那助手顶飞了出去。另外两名助手见势不妙,一边一个,拽着古校长的手飞跑了起来,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
这次它显然比上次要小心得多,它轻轻地跨过地上的毛毯,绕过行军床,但帐篷的门对两米多高的它来说实在太矮了些,它稍微犹豫了一下,看样子是在盘算该如何出去。
古校长他们趁机跑出了好远。
怪物终于做出了决定,它仍然是直挺挺的朝着门口冲了过来。
但是这次不比上次,这次的帐篷只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不像上次的那么结实。怪物的力量用的恰到好处,帐篷的固定绳一下子就被它撞断了。但是帐篷却没那么好摆脱,它依然落在了怪物的身上,把它盖住了。
这对怪物来说虽然有一点点阻碍性但影响不大,只相当于多披了一层布而已。它悠然飞了出去,追在古校长等人的后面,巨大的帐篷被风带的飘飞而起,宛如巨大的翅膀。
陈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大厅。
四周的墙壁依然是冷冰冰的石头,上面挂着巨大的锁链,而巨大的兵器架子也和原来没有差别。那块黑幕还在那里挂着,头顶的光源在流动,一切都是如此虚幻。
陈免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频繁的做同样的梦,他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
“来,过来。”一个声音在说。
“不,我不过去。”陈免僵硬的摇着头。
“过来吧,我不会伤害你。”那个声音说,那声音虽然威严,但其中却透出一股柔和,让人不但没有反感,而且心生亲近。
陈免停止了后退。“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我来这里?”陈免问道。
“你过来之后就自然会明白,”那个声音说。
陈免犹豫了,他大喊道:“我还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危险,我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里,无论是谁都不会愿意的!”
可是你也没有受到伤害啊!那个声音说。
陈免哑口无言,这倒是确实如此。他每次都是“完好无损”的离开。而且每次醒来的时候似乎比平常睡一觉醒来后更加有活力,更加有精神。
自己该不该过去?
“过来吧,不用害怕,这是你的宿命。”那声音说。
“宿命?”陈免诧异了。他向着黑幕跨出一步。龙、燕、豹的花纹消失了,波光开始荡漾在黑幕上。陈免又感觉到了那股吸力,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向前走去。
他这次没有伸出手臂,而是整个人都靠了上去。然后他消失在了那波光之中。
大厅里依然一片寂静,唯有头顶上的光流转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