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见咬他不死,转而对付他手里的枪。它一口咬在枪管上,坚硬的枪管竟然被它咬变了形!警卫趁机滚到一边。
“开枪!”方警官一边掩护古校长退回,一边命令警卫们。
所有枪一起瞄准睚眦开火。
只听“扑哧”一声,睚眦竟然消失了。
又是一声惨叫,一名警卫被睚眦咬倒,那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后。陈免一惊,赶紧把尚兰护在身后。接着又是“扑哧”,“扑哧”连响,睚眦快如鬼魅,一连咬翻了五名警卫。
“动作好快!”陈免还没来得及反应,睚眦已经来到了他的近前,白色的牙齿闪闪发亮,尚兰尖叫起来。睚眦向前一扑!陈免根本躲不开,只来得及把胳膊向前一推。
手里毛茸茸的,是睚眦的胸脯,那东西张开大口,腥臭的气味喷了陈免一头一脸,好在有防毒面具。尚兰站在一边,完全被吓呆了,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那里。
陈免紧紧地抓着睚眦的胸膛,不敢放手。睚眦扭头去咬陈免的手,陈免转而掐住它的脖子,双方僵持着。
睚眦的身体忽然一缩,它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有一把匕首插在它的后背上,出手的是方笑!她也是从文物架子上取来的匕首。睚眦的后背流下鲜血,它想挣脱陈免的手,但陈免的手扣住它的脖子不放。刘水也从架子上抄起一把斧子。
“看家伙吧!”他对准睚眦奋力一劈,那怪物抽搐两下,不动了。
陈免喘着粗气把尸体推开,但绿色的鲜血已经染了他一身,恶心的气味让他有些想吐。他心有余悸地说:“有劳二位,没想到这个家伙速度那么快。”
“是古人的武器帮了咱们。”刘水说,他对着那些挖出来的尸骨遥遥一施礼:“阿弥陀佛,多谢各位列祖列宗!”
“剩下的怪物只怕更难对付。”方笑面色铁青的说,“快去帮其他人!”她从睚眦的尸体上拔出匕首。谁都没注意到方笑的手在微微颤抖。刚才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使用武器,面对的还是非人的怪物,她想起来依然后怕。如果不是为了救陈免,她会不会这么做?她自己也不知道。
又一只怪物挡在了他面前,这只怪物黑毛满身,脖子上还戴着锁链,给人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狴犴!
狴犴竟然开口说话了,“人……类……最……好……吃……”
它张开了大口,一跃而起,却没扑向陈免,它的目标是尚兰!
狴犴已经看出,那名女子是这里所有人类中最薄弱的一环。
它要先拿下这“最薄弱的一环”,不愧是神兽中最狡猾的一匹。
“喀嚓!”狴犴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一轻,本来它只是想向前一扑,现在却是在飞了,身体竟然比刚才轻了许多。
它瞥了自己的兄弟一眼,只见自己的兄弟们也在望着自己,那目光却是惊骇的。
它继续向前飞,越过了尚兰,越过了刘水,越过了几名站在高台上的警卫,还在继续向前飞。飞翔的感觉真新鲜,但也真怪。它想停下来,自己快要撞到大棚的门上了,赶紧着地吧。
意识里明明已经发出了“让身体调整”的命令,但身体没有反应。自己的身体怎么了?它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痛。剧痛来自自己的脖子。它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我的身体哪去了?”
这是它最后的意识。
方警官平端斩马刀,刀上有血,那是狴犴的血。他刚才一记平砍,将狴犴的头砍飞了出去。然而下一名对手让他不能掉以轻心。
他已经看出,狻猊似乎是这帮怪兽的头目,实力也是最强的。
狻猊再次一声低吼,然后张开了大口,一股烈焰从它口中喷出。方警官赶紧一闪身,火焰走空——这是它刚才从方校长那里吸走的火焰喷射器之火!这怪物不但能吞噬火焰,还能把火焰的力量运为己用。
方警官在怪物的攻势里寻找着空隙,又是一记砍了下去。狻猊连躲避都不躲避,只是一口火焰喷出。
斩马刀的刀刃烧成了红色,方警官的手被烫的吱吱冒烟,他哎呀一声大叫,刀脱手了。他就地一滚滚出三米远,想再从架子上抽件兵器。
然而架子上此时多了两只怪物。一只是通体黄色的囚牛,一只是伤了一腿的螭吻,它们一起向方警官吼叫着。
忽然,一刀一斧从它们背后砍了下来,挥刀的是刘水,挥斧的是陈免。
两只怪物听到风声,一起闪开。囚牛张口要喷水。陈免手疾眼快,将一把匕首丢了过去。可惜他准头太差,也没练过飞刀。匕首对着囚牛飞了过去,却是匕首把向前,匕首刃向后。
“砰”的一声,囚牛头上被匕首把敲了一下,当然并未致命,只是有些头昏眼花。
这已经足够了,当它再睁眼的时候,刘水的斧子已经挥到了它的面前。
古校长的火焰喷射器失灵了,他刚才被方警官一把推到了架子后面。众人与怪兽们搏斗,他眼巴巴都看着却帮不上什么忙,恨不得把火焰喷射器摔个稀巴烂。
他真的摔了,火焰喷射器落地之后发出砰的一声,喷口处嘶的一声响,然后喷出一股细细的火苗。
“嘿嘿,又能喷了。”古校长端起它,从背后瞄准了螭吻。
螭吻两条后腿着地,人立而起。它用仅存的一只前爪和锋利的牙齿攻击着陈免,陈免几次挥刀砍去,都被它灵活的躲开。螭吻受伤的那只前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恢复,一只新爪子正在成形。
现在陈免拼出命去也只能和它打个平手,如果它长出爪子来,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螭吻忽然就地一滚,从架子上滚了下去,陈免突然失去了目标,心里一震。螭吻悄然溜到了他的身后,此时,它的新爪子已经长好了。
它腾身而起,用四只爪子在陈免脸上一抓,陈免哎呀一声,手里的刀落在地上。螭吻在防毒面具上乱抓乱挠,它以为那就是陈免的脸。
陈免趁机把面具脱了下来,抽身而退。
螭吻又对着面具发泄了半天,这才发现上了当,它又人立而起,口中喷吐着红色的信子,四处寻找着陈免。然而有人在它背后叫道:“臭蜥蜴,你回头啊。”
它一回头,只见古校长冷笑着面对着它,扣动了手里的扳机。
螭吻本是可以食火的怪物,但它的本事可没有狻猊那么厉害,刚才吃下那一只雷管的它此时已经饱了,再也吞不下任何火焰。
——烤肉的味道瞬间充满了大棚。
还剩下三只怪物。
狻猊一见同伴又倒下一个,仰天长啸,啸声中充满悲切与恼怒。椒图又打开了它的蚌壳,这次的黑水不再是一小股——滚滚的黑色波涛从它的口中喷出。
黑水瞬间便淹没了大坑,还在疯狂上涌,那水里带着一股腥臭味道。
“快躲!这水有毒。”方笑赶紧招呼人离开。
然而水流实在是太快了。眼看就要将众人赶上!尚兰紧紧地抓着陈免的手,如果这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她不想和他分开。说来也奇怪,几个礼拜前,他们还互不相识。如今,她却觉得他已经成为她灵魂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此时,一股清风吹来,大棚的布帘门掀起。
一缕阳光送进了挖掘现场,原来已经是早上了。
狻猊正要扑向人群,忽然不动了,它扭头看着从门口射进的阳光,脸上露出了惧怕的表情。即使刚才自己的兄弟被杀害,它也未曾害怕过,足见它对阳光有多敬畏。狻猊一声轻啸,跳进了坑里。
坑里现在都是黑色的水。很快将它淹没了半个身子。一些白色的碎片忽然从水中飞了起来,遮盖着狻猊的身体。椒图也停止了喷水。开始朝水深的地方缩去。
此时狻猊的身体已经被完全包了起来,只剩下外壳上的一些裂缝。众人看出来了——它想变回蛋的样子。另外两只怪物也开始重新用蛋壳包裹自己。
它们究竟害怕什么?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已经开始照到坑里。蒲牢身体最为庞大,动作也最为笨拙。当阳光开始照到坑里的时候,它身上的蛋壳刚刚盖上了一半。
阳光照到了蒲牢的身上。它的皮肤连子弹都不怕,此刻却冒起了青烟。它连连惨叫着,却没有办法。那吼声越来越凄厉。
坑里的黑水也在阳光下迅速消失。
陈免看了看那些倒在地上的怪物尸体。在阳光下,它们已经开始融化。
“它们怕阳光!这些东西怕阳光!”陈免恍然大悟,他招呼人们把大棚的门开的更大。
阳光更足了。蒲牢终于抵抗不住。蛋壳刚刚盖到了它的胸部,它就不再动了。一股青烟飘起,当烟雾消散的时候,蛋壳消失了,蒲牢也消失了。
一个小时以后,另外两只怪兽的蛋被人们搬到了阳光下。
蛋壳的裂缝里开始冒出烟来。怪兽的嘶鸣在外面也听得到。
陈免啐了一口,提起锤子狠命的敲打。所有的人一起敲打,或者用锤子,或者用铲子,甚至有人用电锯去切割。蛋壳终于片片碎裂。
阳光下,两只怪物在怒吼和哀鸣中化成青烟,完全消失了。
微风吹拂着大地,远处的人工湖泛起淡淡的波澜,一切都如此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除了有人们身上的伤痕、血迹;除了大棚里那些焚烧过的痕迹和累累的弹孔。
古校长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切都太像是梦了。
陈免瘫坐在地上,刘水凑到他身边,说:“哥们,我从来没觉得太阳像今天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