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培刚出市政厅的门就好像被绑架一般拖到了医院,还没有来得及发问,拉尔夫爵士就很抱歉地上来解释了经过,并且保证承担医药费用。英国人虽然傲慢一些,但也不是冷漠的人,周怡培还没来得及发火,气就已经消了。
走进病房,艾瑞克已经醒过来了,正美滋滋地抱着鸡蛋布丁在舔。出生以来,他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包围着,还能够不装可怜就吃到好吃的甜点,这使得他觉得偶尔受点伤也没什么。不过,周怡培倒是冷下脸,站到床头,直视着他。
要是平常,艾瑞克早就一个白眼翻过去了,哼,笨蛋老爹有什么资格对自己拉长脸,又不是马人。不过这一次,情况有点特殊,他放下舔得亮晶晶的杯子,低下头,可怜样儿让普雷斯顿夫人眼睛一红又要哭出来。
周怡培冷咳了两声,“你必须向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道歉,因为你不必要的冒险他们受到了惊吓。还因为你得意忘形,错误地估计了落地的冲击力,不但导致你自己骨折受伤,还使他们感觉到了不必要的内疚,耽误了他们原本的时间……”
看着小家伙头更低了,王太后有点理解不了。“对不起,伊佩阁下,我无意批评你的教育策略,尽管那看上去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我想艾瑞克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他的鲁莽,并且承担了应该承担的后果,作为年长者,我们不应该苛求孩子。更为重要的是,保护孩子是每个成人的义务,我们没有尽到完全的义务就应该承担责任。”
“尊敬的王太后陛下……”被打断的周怡培其实刚才就没词了,他不过想赚回点面子来,这小孩犯这么大错误的机会可不多。
“对不起,王太后奶奶,是我不好,我以为自己是个矫健的水手,其实我只是个残疾的孩子。”艾瑞克抬起头,吐字清楚地说。这是他的性格,既然承认了就要大大方方的,扭扭捏捏装作哭得泣不成声,说话含含糊糊的反倒不爽快。
“不,艾瑞克,你确实是个矫健的水手。”福伦少校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是专业的海军。“我问过医生了,你的伤不算太严重,足弓有些轻微骨折和裂痕,固定六个礼拜就好了。”
“骨折?那么可以帮我掰直了么?”艾瑞克弄明白骨折的意思后,立刻异想天开地问。
“不可以,你现在还小,骨骼发育还没有完全,只有等你完全长大了才能动手术解决这个问题。”福伦少校摇摇头,同样的想法他也提出来过。
“不过,医生已经在给你定做矫正鞋,以后你就可以穿着矫正鞋练习走路了。”拉尔夫爵士也出言安慰艾瑞克。
“啊,这个就太不好意思了。”虽然公民权已经取得了,但是这种自费的保健服务是不在其内的,所以周怡培必须要客气两句。
“应该的。”说到这个时候,王太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普雷斯顿夫人轻声吩咐了几句,普雷斯顿夫人似乎颇为诧异,反复确认了两遍才悄悄地走出病房。过了一会,就当大家已经把熟悉的天气话题谈完的时候,普雷斯顿夫人捧着一只木盒子回来了。
“各位,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比较的难以解释,但是我要求你们必须以人格保证,不泄露出去。”王太后严肃地说,“如果不愿意保证的话,现在请出去,不过,伊佩阁下必须留下来。”
刚刚抬脚想溜的周怡培只得举起手,“我以我的人格保证,绝对不泄露今天所看到的一切。”
福伦少校本来想留下来看看八卦的,可是看到拉尔夫爵士和阿拉斯泰尔爵士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并没有信任,只好立定向后转退出了病房。
艾瑞克举起小爪子,“我也保证。”
“是的,艾瑞克,你也要保证。”王太后笑着走过来,示意普雷斯顿夫人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把带鞘的剑,剑鞘从头到尾的宽度是一致的,显得有点奇怪。“艾瑞克,拔出这把剑,然后用力砍这个盒子。”
“劈柴吗?”艾瑞克笑呵呵地问,看了一眼周怡培,得到一个没有表情的回答,然后照着老太太的话做了。
这时除了普雷斯顿夫人,拉尔夫爵士和阿拉斯泰尔爵士心里都非常震惊,这可是圣剑卡提那。倒不是说拔出这把剑的人就是英格兰之王什么的,而是拔出这把剑的人是能够指明不列颠之王,每一任的英国国王都是由拔出这把剑的人加冕的。当然,现在指认国王的权利属于议会,不过这个仪式从来没有废除,而这个传说也一直没有失效过。
卡提那和剑鞘的吞口摩擦出苍凉的声音,艾瑞克双手举起剑,就利用剑本身的重量向面前的木盒劈了下去。他的本意是砍一下就好,那盒子挺漂亮的,别给人砍坏了。可是剑本身的重量并不由他控制,嚓的一声,木盒一刀两段。
“啊?这剑这么锋利?”艾瑞克一呆,然后立刻道歉,“对不起,我又鲁莽了。”
周怡培隐约猜出了什么,可是不好开口,只是丢了个安心的眼神给他。因为其他人都暂时性地失去了反应能力,两位爵士是震惊上再加震惊,有点快要当机,王太后有点激动嘴唇不住地抖,说不出话来,普雷斯顿夫人则是着急。
周怡培给艾瑞克又拆了一个布丁杯,小家伙也心安理得地吃了起来。“小心点,别呛到。”周怡培这句大坏气氛的话把众人唤醒了。拉尔夫爵士看了看十分干净地断成两截的木盒,再看看那把没有开刃的剑,抬起头对王太后说,“陛下,这是真的么?”
“是真的,昨天,卡提那就告诉我,他的主人回来了。”王太后在普雷斯顿夫人的搀扶下坐好。
“可是,这怎么可能。”阿拉斯泰尔爵士画了个十字,觉得还是不安心,干脆跪下来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