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通带着随从进了山海关,他被吴三桂迎接了进去。
李来亨带着他的八百精锐朝山海关奔去,到了离山海关还有五十里的地方,他让部队隐匿起来,他只带了五十人偷偷渗透过去,准备在夜间摸进关去。
本来,来使是可以堂堂正正进关的,但是,现在他手里有太子了,情况就复杂多了,是友是敌很难判断。再说,这不是一件见个面就行了的事,李来亨必须知道吴三桂的真实想法。
吴三桂的戒备极严,看来,他是有了准备了。
情况有些不妙,他对关内的防范似乎还胜过对关外的戒备。难道,吴三桂夹持崇祯太子投靠满族人?
如果是这样,他们的号召力就会突然增强。
现在基本可以判断,那晚救出崇祯一家人的人,他们有可能想借助清兵的力量对抗李自成。
李来亨最担心的事很可能会变为现实。
就在李来亨准备劝说吴三桂的时候,北京发生了一件难以逆转的大事。
刘宗敏把吴三桂的全家人全部逮捕了,他用吴三桂全家做人质,迫使吴三桂投降。
在清理吴三桂家人时,一个女子突然让他眼睛一亮。
“太美了!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美人?”刘宗敏惊问此人是谁。
此人就是后世相传数百年的大名鼎鼎的陈圆圆。
史实记载:陈圆圆本姓邢,母亲早亡,从姨父姓陈。能歌善舞,色艺冠时,时称“江南八艳”之一。崇祯时,外戚周奎欲给皇帝寻求美女,以解上忧,后来田畹将陈圆圆献给崇祯。其时战乱频仍,崇祯无心逸乐。陈圆圆又回到田府,后被吴三桂纳为妾。
刘宗敏想,李哥已经纳了一个窦美怡的宫女做妃子,我没捞到什么出色的女人,这个吴三桂的侍妾,老子就不客气了,给老子睡几个晚上再说。虽然他也担心吴三桂生气,但又想,他是一个明朝旧臣,我是大顺王朝的第一功臣,他吴三桂应该巴结我,送个女人给我也不为过。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把这个女人送给皇上呢?他吴三桂总不可能对皇上不满吧。
刘宗敏是铁定要这带走这个女人的,是给他自己,还是给李自成?他一时还没拿定主意。
山海关内,吴三桂才把多尔衮的第五批特使送走,就接到接见李自成派来的特使,特使中,有他的老熟人,同时大明总兵官的唐通,以及另外几个降将。
本来,吴三桂一直就在等待李自成的特使,因为,他对于李自成是抱有希望的,如果被李自成能够重用,他肯定会选择投奔李自成。虽然满族人给他开出的条件非常丰厚,答应给他封为藩王,等于他今后可以做国中之国,但是,汉奸这俩字,太沉重了。
这些天,多尔衮的特使连续几批来他这里劝说,他都敷衍过去了,既没回绝,也没明确答应。
今天李自成的特使到,他自然很高兴。
李自成的特使除了唐通之外,还有一个重量级人物,他就是吴汝义,曾任李自成的中军令,他带着李自成的信函,又叫圣旨,来见吴三桂。
李来亨没有出面,他隐伏在关内。
李自成对吴三桂的承诺小多了,但他也满意了:总兵官,侯爵,世代承袭。
“好!我这就回贺表,对新皇称臣。”吴三桂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吴汝义为了安抚稳住吴三桂,不敢直接问崇祯皇帝以及他的儿子的事,只能侧面问:“吴将军,你应该听说了朱由检自杀,他儿子外逃的事吧?”
吴三桂面不改色,说:“听说了,也是今天听说的。”
“你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吗?”吴汝义问。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如果他们到我这里来,我会及时把他们送回来的。”吴三桂很坚定地说。
既然吴三桂把话说得这么坚决,等于是把话说绝了,吴汝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起身告辞,等待他呈表投诚。
送走吴汝义和唐通,吴三桂的心情很好,对他的亲信说:“皇上的三个儿子一定要好好保护,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你们再嘱咐一下那几位大内高手,别让他们乱讲,也别让他们乱走,好好看着三位皇子。”
果然,解救崇祯皇帝和皇子的人是大内高手,他们把皇子送到了吴三桂这里。其中,一个是个很年轻的英俊小伙子,他目光如电,但在礼节上,他不像大内护卫。吴三桂不便问他们的姓名,更不敢问他们的身份,但是,吴三桂也不会急于把皇子交给李自成,这是他的资源,必须好好利用,等一切都办妥了,那时候再做处理也不迟。
由于李自成特使的到来,吴三桂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更倾向于和李自成合作。当然,此时的吴三桂还没有得到北京家人被绑架的消息。
李来亨得知吴三桂已经决定投诚后,心情并没有特别的高兴,因为,他现在也已经侦探到,皇子们都被他秘密收留了。这就说明,吴三桂现在是脚踏两条船。
至于崇祯为什么没有来,这是个谜。自杀的那人就是崇祯皇帝吗?能够指正是崇祯皇帝的人只有一个袁妃,她见过崇祯皇帝上的那块胎记,她被拖去看了那具尸体,说这就是崇祯皇帝。所以,最后作出了崇祯皇帝确实自杀了的结论。(注,清史记载,崇祯皇帝在煤山上吊自杀,陪同一起殉国的还有一个叫王承恩的太监。)
揭了崇祯脸皮的那人是为了制造一个迷,还是掩盖什么事实?李来亨有自己的疑虑。
至于是一群什么人纵了这件事,这才是最大的疑问。崇祯皇帝的旧臣所为,理所当然是最合理的解释。但是,李来亨脑子里还冒出了两类人,一是多尔衮的人,二是张献忠的人。
张文静。
李来亨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影子。李来亨见到了一个背影,这个背影很像是张文静,他在吴三桂的行辕里出入。
“老九,我总觉得这事与崇祯的旧臣关系不大,如果是他的旧臣救他,崇祯自己也应该来山海关,然后,他可以坐海船可以去南京。他没有来山海关,很说明问题。我怀疑是满清人的诡计。”李来亨说。
“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如果那个死了的是崇祯,那就更加可以确定是这么回事了。崇祯这人很有些骨气,他绝对不会和满清人合作的。”老旧回答。
“那张文静是怎么回事呢?”
“能确定是张文静吗?”
李来亨沉吟了片刻,“感觉是。”
“那他与满清什么关系呢?”
老九不是问李来亨,而是自己问自己,这是个谜,也许在不久的未来就可以解开了。只要吴三桂正式向李自成投诚,皇子们就必须交出来,里面的细节很快就能知道。
“吴三桂不会投诚的。”李来亨突然冒出一句。
老九吃了一惊,“为什么?”他想不出吴三桂不投诚的理由,以他八万兵力,加上三个皇子,他有能力既对抗满清,又对抗李自成吗?按理,现在没有三个选项,吴三桂只能在满清与李自成之间选择一个,太子,不能成为一个选项。
吴三桂在山海关,三面环敌一面环海,他不是在淮河以南,甚至也不在汉水以南,所以,他没有战略回旋余地,也没有退路,这样,他就只能选择李自成,或者多尔衮。
为什么李来亨说吴三桂不会向李自成投诚?因为,李来亨想,到现在为止,历史的轨迹还没有发生过偏离:李自成襄阳称王、西安称帝、攻克北京、崇祯自缢,这些都是历史的事实。
所以,吴三桂必然会选择与多尔衮合作。但是,李来亨无法向老九解释,未卜先知,无法说出理由的预测,高级特工不允许有这样的态度。
李来亨没有回答老九的“为什么”,他说:“我们尽快弄清楚皇子们是什么人弄出来的,这几个皇子对我们太重要了,必须尽快捉拿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隐匿在世上。”
“好的,我已经接触他们的核心成员了。”老九说。
李来亨看着渐渐变老的老九,心里有种愧疚,他的职位仅仅只是个校尉,刘宗敏一直没有同意他的迁升,理由是他无战功。
吴三桂的心情不错,昨天吴汝义正式带来了李自成的“圣旨”,他的富贵荣华仍然可以继续。他很庆幸,自己这么多年的战场生涯,到现在还保持了这多的兵力。
他准备见见三位皇子。
虽然他很可怜他们,但没办法,他不能让他们脱离李自成的魔掌。他得把他们交给李自成,李自成肯定会杀了他们。吴三桂也不能让他们成为卖国贼,成为汉奸。多尔衮夹持三位皇子,目的很明确,他们就是要利用皇子进入中原。
在李自成正式登基之前,吴三桂就要把他们交给李自成了。虽然“救”出皇子的几个人不会同意,但在山海关内,吴三桂可以做主。
“去见见三位皇子去。”吴三桂对两个幕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