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皱眉,他刚刚回来,怎么这么多同僚就给他送礼呢?今天虽是二月二,龙抬头,但民间并没有什么送礼的风俗。
“众位将军统领纷纷送本将厚礼,所为何来?你可知道?”刘靖温声问道。
“禀统领大人,来人都说是给大人‘哭谷’大败勿都的贺礼,卑职私下里打听了,听人说是征西将军向上给统领大人报了奇功,给劳校尉报了首功。劳校尉说应当要给大人送礼,才引来众将军大人送礼的!”
“那人可还在外面?”刘靖挑眉。
李二子一听就知道问的是劳亢帐下的武司马,便道“武司马放下礼物便走,卑职留不住。”
“恩,你不错!”刘靖赞道。林晓那边忙掏出一个香囊,塞给李二子。
“卑职谢统领大人赏!”李二子摸到里面有硬物,知道是赏银,开心的叩谢。
“以后你尽心尽力,本将不会亏待你的。现在下去整理那些礼物吧!”刘靖道。
“是。”李二子规规矩矩退下去。
看着李二子退出营帐,甄问不由喜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征西将军的战报一到京城,您最少也以奇功这一等功劳封个关内侯!”
“宦官们得不到孝敬,皇上也没有收入,什么样奇功也别想封侯!”刘靖嘲讽道。
“主公,慎言!”甄问急道。
“好了,不提这个了!看来劳亢这个首功也烫手,所以把我推出来当挡箭牌了!”刘靖听了甄问的话,便转而说劳亢此次弄出送礼事儿来的目的了。
甄问听刘靖不再谈及皇帝,便接道:“主公无须在意,您封侯有望,其他将军统领就算心怀嫉妒,也不会搞什么手脚。况且大军很快就要散了!”
林晓听两人对话,也跟着凑热闹,好奇的问道:“封侯?子英你十年奋战西疆,都立下那么多功劳,怎么现在还没封侯?难道得立下奇功才能封侯?”
刘靖笑着给她解释,她才知道在大汉军功分十三等,奇功便是第一等。在大汉,想要以军功封侯难如登天!若非奇功,即便得了首功并且斩获上万,也不可能封侯的。
了解了大汉的军功制度后,林晓便觉得大汉皇族实在是太吝啬了。不过,她可不会说出口,只是顺手打开手上何屯的礼物,“咦!”,她不由叫出声。
刘靖和甄问听到她的惊异声,过来一看,却见礼盒里是一本书。刘靖接过礼盒,翻开一看上面,大惊道:“这可是何家的不传之密,他怎么敢送出来?!”
“主公?”甄问疑惑。
刘靖翻开粗粗一扫,面色古怪的叹息了一下。
“何屯送来的是何家先祖定吴伯的兵书,不过只是兵书中的一部分,讲的是水战用兵法度。这个何屯真不知怎么说他,说他大方吧,他送我一个西疆将领水战兵法,说他小气吧,他倒是送我他家的祖传兵书!哎,不舍得就别送,送这个看上去贵重,其实对我无大用的兵书,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刘靖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甄问听了思索了一会,道:“或许是因为劳亢送礼之事超出他所料,一时不备,身边只有这东西可送,又不想把骑战部分送给主公,只好送出水战部分。怎么说也是他家的兵书,说出去,谁信他只送主公一部分没用的东西?主公还得承他的情!”
甄问这个说法倒是得到两人的赞同,实际上,何屯送此书来的缘由与他所说的相差不远。
“观此人做人做事如此这般,虽然有些能力,但实则不足为虑!”林晓补充道。
“不错!”刘靖和甄问点头,不约而同赞道。
林晓见两人也持同样看法,也不再议论何屯了,而将劳亢送的礼盒取出,放在案几上。这东西她感觉应该是兵器,还是小心为是。
林晓翻开礼盒的盖子,映入眼帘的是冷气逼人,寒光闪烁的一把长刀。她仔细观察这把长刀——刀头有回钩,钩尖似枪;刀刃长度大概占了刀柄的五分之二;刀背有突出锯齿状利刀;刀脊特别厚实,刀柄粗可盈把,看上去很利于劈砍。这是一把适合武将战场冲杀的宝刀!
刘靖右手抓刀柄居然取不出,不由用力一提,方才将长刀从盒内取出。他屈指轻弹刃口边的刀身,刀发出锵锵的刀鸣声。
“好刀啊!”刘靖双眼不禁爆出异彩,又不舍道,“可惜我用的是枪,这刀再好也不适合我,看来只能转赠给用刀的人了。”
“主公,不对劲啊。这次送礼风波是劳亢掀起的,他怎么也能找出合适的礼物给您。谁人不知您善于用枪?他怎么会送把长刀给您?”甄问疑道。
眼见着刘靖手执长刀舞了下,一阵熟悉的感觉从心里升起,林晓皱眉看着刘靖舞刀,却一言不发
“明谕,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吗?”刘靖瞥见林晓在一旁苦思状,不由问道。
“子英,你继续耍,让我瞧瞧!”林晓道。
刘靖耍了几下,觉得帐内劈砍不易,道:“我们到外面去!”
帐外,刘靖耍了几十招,额头便开始冒汗,快要撑不下去了。
林晓突然灵光一闪,是偃月刀!不,只是很像,但道理是一样的。
“子英,停下来!我明白了!”林晓欢呼道,都忘了这里是营外,她不该乱叫刘靖的字,要是被人发觉就不妙了。
她突然醒悟,捂了捂嘴,幸好刘靖只舞了一会儿。周围,除了刘靖的亲兵,便只有李二子这个新人围过来观看。
刘靖将长刀推给几个亲兵抬,走到李二子身前,居高临下道:“今天你看到的、听到的,全给本将军忘了,若让本将军知道你到处乱说,后果你自己称量!”
李二子其实没有注意到林晓对刘靖的称呼,他一时摸不着头脑,但看着刘靖的凶悍模样,惶恐道:“卑职从入统领大人门下始,便已决定追随统领大人。”感觉不安心,他又跪下道:“李二子见过主公,誓死效忠主公!”
这个李二子,脑子太活了!刘靖平静道:“恩,那些礼物你整理的差不多吧?现在我给你个任务,去把它们调换下,回礼给诸位将军统领,必须让诸位将军统领满意!”
“是,卑职领命!”李二子不敢擦掉额头的冷汗,两股有些发软的退走了。
“走,我们进帐里吧!”刘靖对着林晓、甄问道。
几个亲兵随后将刀抬进来,刘靖一挥手,他们便下去了。
林晓见刘靖三言两语便把那事揭过了,等帐内仅有他们三人的时候,她便直接道:“这把长刀很好用力,利于砍劈,不过太重了,子英也耍不了几招。此刀若用于步战,撑不了多久!若用于马战,靠宝马驮着,便可持久,还能借马力轻易斩将夺旗,但无法在突发状态下调转马头以应变,一旦被人打下马,必死无疑!总结起来便是,使用此刀的人,必然是打仗冲在最前面,自陷于沙场险地!”
前世三国的关羽、孙坚,不就这般折于沙场吗?关公的青龙偃月刀是他自个弄的,不过孙坚的那把重刀就不知是不是有人在害他的!
“劳亢居心险恶!这是把死亡之刀,他莫非想害死主公!”甄问立马反应过来。
“可我并不擅长用刀,这刀再好,我也不可能为了它弃枪学刀!”刘靖实在想不明白劳亢送这个礼物到底想干什么!
“劳亢不可能送错礼物,他定是别有居心,只是卑职一时想不到。”甄问揪着下巴的胡须,无奈道。
“这刀,十成是要害人!不过,既然不是害子英,那送来给子英,必定是想借子英之手害别人了!”林晓沉思后说道。
“原来如此,他要害的是何屯何公英!我刚才还想,这刀于我无用,不如把它送给何屯做回礼!军营中除了何屯,没什么人能使这把重刀!而且何屯刚好缺一把好刀。”刘靖恍然大悟。
甄问眼睛一亮,继而寒声说道:“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若非明谕揭了此刀面目,我们最后必然如劳亢所愿,将刀送给何屯!若异日有谁看穿此中缘故,定会说是我们害死了何公英!或者在我们送出刀后,劳亢就揭了此密,何屯必对主公恨之入骨!”
甄问愤怒道:“何屯此人跟主公没什么交情,劳亢那老不死的东西,想要害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居然要拖主公下水!这个帐不能这么算了!”
“恩,不若我把此事告知何屯,让他们两人好好斗上一斗!”刘靖道。
“子英不可,没凭没据的,何屯或许还会疑你有挑拨之心。况且,战后要论功,他们两个看来是打算留下来,或许是要争黄将军的兰州刺史之位,我们不宜掺和!”林晓劝阻道,黄归现在的职位是大汉征西将军兼兰州刺史,他一归朝,刺史之位被腾出来了。
“我们之前所商量的三个郡都在兰州,无论他们谁夺得刺史位,主公都要受制于他们。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们斗起来,最好两败俱伤!这样,我们在关陇的发展战略,才不会被这两只挡路虎给破坏了!”甄问建议道。
“我们不用费什么劲了!劳亢和何屯就算两虎相争,把兰州全给毁了,也跟我们无关了。”林晓突然道。
“为什么?”甄问不理解,刘靖也疑惑的看着她。
“因为子英很可能留不下来!什么关陇发展战略,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没用了。”林晓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