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既至,农人收了庄稼,四海漂泊的商人也大多回到了家乡。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百姓们辛苦了一整年,终于可以轻松一阵了。
家家户户都在采买年货,准备迎接新年,但是有一类人并不在此行列之中,而他们的家人则每日翘首北望,既挂念着他们的安慰,又期盼着他们的归来。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从淮河以北算起,无论江河湖海,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按理说,越往北去,便越是严寒,但在神州最北边,却有这么一处水域,丝毫没有结冰的迹象。
红河,顾名思义,河水呈一种殷红之色。
这种红色与土壤、地貌无关,纯粹是后天形成的,其实最开始这片水域并不叫红河,而是叫血海,尸山血海的血海。
十万年前,第二次人魔大战爆发,当年在这一片水域上阵亡的两族将士均以百万记。那个时候天地一片血色,曾经的碧水被染成血海,血海之上,漂浮的尸骨堆积成山。
十万年之后的今天,尸山或是沉没或是风化,早已不见了踪影,然而这水仍旧是一片血色。
十万年来,无数的道门先贤、佛门高僧到此地,想要净化血海,但却无一不叹息而归。
但血海这个名字毕竟凶气太盛,于是后人改称这片水域为红河。现在,红河是神魔二州实际的分界线,也是两族征战最激烈的地方。
魔族无时无刻不想渡过红河南下肆虐,人族将士则万年如一日的驻守在此地,护卫着神州的第一道防线。
这几日的红河上,浓雾层层叠叠,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灰蒙蒙的色彩。
腊月二十六,亥时三刻,浓雾的尽头处有一列巨兽悄悄的由北向南驶来。
若是放进一些看,可以发现其实这并不是什么洪荒遗种,而是一艘艘煞气森森的战船。
由北至南而来,不用想就知道定然是魔族南侵的部队了。
观其规模,十艘五牙战船,每艘载一个千户所的兵力,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万人。
近一二十年来,南北间虽战事不辍,但不过是小打小闹,所以一次性出动上万人可见此番魔族野心之大。
最前面的一艘战船上,一名着金甲的青年负手而立,此人既是此次魔族南侵行动的统帅,亦是当代魔帝的五皇子,宫震天。
十名千户单膝跪地,正在聆听宫震天训话。
“这次大雾,真是天助我神族,这几天来人族都没有任何异动,今天也定然如是。塞北之地,鲜有名关;只要我们能成功渡过红河,牵制住北灵卫主力,后续的神族铁骑就将一马平川,踏破北灵府,指日可待!”
宫震天朗声道:“这次战斗于神族,于我而言都有非凡的意义;各位将军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诸将应诺退下,各自去安排军务了。
小半个时辰后,浩荡的船队已经十分接近红河南岸了,站在第一艘船的甲板上,已经可以透过浓雾依稀的看到河岸的影子了。
穿过浓雾,战船迅速靠岸,船上的魔族军士蜂拥而下。
接着夜色和薄雾的掩护,魔族大军迅速向南行进,盏茶功夫间已到了河岸以南十里外。
突然,前方光芒大作,天地间的灵气以惊人的强度悸动着。
诸将大骇:“不好,有埋伏!”
“慌什么?北灵卫主力按兵不动,我们这一万精锐还怕了他人族不成?”宫震天拥兵自重,不到黄河心不死,尽管人族明显早有准备,他还是要硬着头皮去碰上一碰。
只见,漫天的“流星雨”一波接一波的投入魔族军队中,须臾间便已给魔族军队带来极大的打击。
这些“流星雨”显然不是北灵卫的手笔,实则是南方道门的阵师预先布置好的星火大阵。
这星火大阵是参照天南星火宗的守山阵法布置的,星火宗是天南的顶尖宗派之一,真正的星火大阵纵然是帝境高手都不敢轻易硬闯。
此阵的威力虽不能同真正的星火大阵相比,但仍不可小觑,只一轮攻势下来,魔族的上万大军便折了十之二三。
见了棺材的宫震天有泪也只能忘心里流,他咬了咬牙,高呼道:“诸将传令,前军殿后,后军作前军,撤退。”
诸将得令,魔族的队伍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个照面便浩浩荡荡的往北退去。
第二轮星火来到时,魔族部队已经撤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小部分最后面来不及撤走的饮恨火海。
人族的队伍也不追,就这么放任魔族军队仓皇退去了。
魔族军队好不容易逃窜到河岸处时,还未来得及松口气,眼前发生的一幕又让他们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只见北方天际,红河上方,浓雾深处,一片黑影迅速靠近着。
境界高些的部将见此,心已凉了一半。
少顷之后,那片黑影已经穿过了浓雾,普通的魔族士兵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了,于是乎有人开始惊叫,恐慌的气氛在魔族军队中瘟疫一般飞速传播着。
“天啊,竟然是天马营!”
“完了,我们被天马营抄了后路,完了!”
塑魂后阶的宫震天耳力何其强,军中这些骚乱的声音自然一字不落的传进了他的耳中:“情报上说,天马营全营已换防北灵府,那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可恶,可恶啊!”五皇子殿下气的直咬牙,竟忘记了要在第一时间传达军令。
最后还是他的副手提醒了他:“皇子殿下,当务之急是稳住军心,军心一乱,未战先败啊!”
“诸将传令,有妄图动摇军心者,就地处斩,天马营的大部分人马还驻扎在北灵府,现在在这里的不过二三千人罢了,有何惧哉?神族二郎们,与本皇子杀将过去,让他们知道我们神族不是好惹的!”宫震天说罢,一挥马鞭,身先士卒的朝人族军队冲杀了过去。
天马营中,一中年将军挥刀杀出,转眼间便与宫震天厮杀了起来,这位中年将军真是天马营主将张冶。
正如宫震天所说,天马营既然做出了换防北灵府的假象,就不可能倾巢出动了,所以这次绕后包抄魔族军队的只有北灵卫前军,大概在三千人左右。
但这只部队,常年冲在与魔族战斗最前线,论实力比之帝都禁卫军都不遑多让。
而且宫震天这次带来的只是步兵,有资格骑乘天马的凤毛麟角,其余的人只能站在陆地上被动挨打。
人族军队没有急着发动冲锋,而是开始朝着下面的魔族军队放箭。
这种特制的箭矢可以轻易的刺穿甲胄,甚至对灵力护盾都有一定的削弱效果。
三轮箭雨过后,魔族军队有倒下了千余人。
只见张冶一刀逼开宫震天,振臂高呼道:“全军听令,杀!”
人族军队得令,纷纷收起弓箭,取出长刀,驱策着天马俯冲杀向魔族军队。
“杀!”
“杀!”
“杀!”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兵刃的交击声将红河的早潮声都掩盖了下去。
人族军队虽然在人数上不占据优势,但是从无论从实力还是气势上来看都高出魔族军队一大截。
所以刚一交战,魔族军队便陷入了劣势。
所谓兵败如山倒,短短半个时辰后,魔族军队几乎已经全军覆没。
五皇子宫震天见大势已去,也无心再战,于是在几名千户的拼死保护下狼狈的突围而去。
此处南去百里外的一处山丘上,北灵卫的高层们都在密切关注着这场战斗。
战局已定后,副将疑惑的问道:“大将军,那宫震天可是魔族五皇子,无论是生擒还是当场格杀都有着非同寻常的价值啊,我们为什么要放任他逃走呢?”
“这位五皇子虽然能力平庸,但却是魔族皇室中唯一有能力与宫向南争夺储君之位的,放他回去未必有什么大用处,但多少会给宫向南添点儿堵,魔族越来对我们就越有利”镇北大将军李百战如是答道。
副将点了点头:“将军高瞻远瞩,末将自愧不如。”
李百战挥了挥手道:“这次战事之后,年前差不多可以消停一下了。算一算也有三年没回去过年了,所以我准备回北灵府一趟,这几天军中大小事务就由你暂代吧,小事着你全权处理,军机要务则以红鹰急报将军府。”
“是,末将遵命!我这就去安排。”副将领命后就去安排一应事物了,他是从老将军时就在军中任职的,能力人品都很出众,所以李百战也才放心把十万大军和边防要务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