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离开演武场后便径直向自己的寓所走去,转过最后一道巷子后,他看到孙长老正站在自己的院门前等候。
苏寒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走到进前后,他向孙长老行了一礼道:“见过长老!”
孙长老没有回话,而是开始细细的打量起苏寒。
苏寒的每一次进步他都看在眼里,且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和骄傲,当年把那个看似毫无天赋的孩子带入门中绝对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良久后,孙长老才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我这次是来为你道喜的!”
苏寒疑惑道:“何喜之有?”
“掌门敕令,苏寒接令!”
苏寒正色道:“是!”
“令苏寒取代苏傲前往神农架,即刻准备,如期出发,不得有误。”
苏寒一脸惊愕:“孙长老,这……”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为了以后不再被苏傲纠缠,到最后竟然竟占了他进入神农架的名额。
“这十个名额向来是能者居之,苏傲既然成了你的手下败将由你代替他去自然是合乎道理的。”
“好好准备吧,争取能够在神农架中待满三月,这不仅对你有莫大的好处对剑门来说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见事已至此,再推脱也已没有任何意义,苏寒便朝孙长老行了一礼道:“承蒙长老厚爱,苏寒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孙长老指了指长青殿所在的方向:“我只是来传达掌门敕令的罢了,不必谢我,你记住掌门的知遇之恩便是。”
苏寒虽然没有说什么,却暗暗把这份知遇之恩铭记于心。
“趁这段时间好好准备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目送着孙长老离开后,孙寒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寓所。
“主人,你好厉害啊,把那个苏傲教训的那么狼狈,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嚣张!”两扇木门刚一关上,苏寒的脑海中便想起了灵儿银铃一般的声音。
听了这话,苏寒暗暗的把喉中的腥甜强行咽下。
刚才的那一战中,虽然他最后化解了那最后一剑,但是苏傲竭尽全力甚至是不惜以后的修行留下隐患而透支灵力施展出的决绝一剑岂会让他就这么如此轻易的接下?实际上,苏寒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当然相较于苏傲而言情况还是要好很多的。
不知不觉间,灵儿在苏寒心中的地位扶摇直上,不知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他都刻意的想把最好的自己展现给她。
苏寒笑笑道:“是啊!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得到了进入神农架的一个名额。”
灵儿赞道:“这不正是锦上添花,美上加美嘛!主人可要加油哦,听刚才那位老伯伯说在那里待满三月对你可是有莫大的好处呢!”
虽然灵儿并不知道“神农架”究竟代表着什么,但是从苏寒和孙长老二人刚才的一番交谈中不难猜出那一定是个好地方。
“谈何容易呢?历来能够在神农架中待满三月的尚不足总数的十只一二,这些人要么实力冠绝要么机缘惊天!”
的确,每一次神农架开启时,神、灵二州都有千余人进入其中,可是能挺到最后的不过一二百人,除了极少数几个机缘惊天的在其中没有遭遇其他强大修者攻击只管闷声发大财的,余下的每一个都能够代表超凡境的最强战力。
苏寒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和那些超凡境中的最强者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当然,就算在强者如云的神农架中苏寒也不是谁都可以捏的软柿子,只凭一式“金华九耀”他就足以傲然超凡境,就算是遇到超凡巅峰的修者也可以一战。
灵儿不服道:“主人,灵儿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就像之前和那血衣男子的一战,纵然凶险但还是难不住你的,对吧?”
苏寒自嘲道:“想不到我的自信还不及你对我的信任……现在离出发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我想在这段时间争取突破到超凡中阶,在神农架中实力才是最大的筹码。”
……
这一边苏寒开始了闭关潜修,另一边苏傲却在一场夜宴中喝的酩酊大醉。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平时酒量本不错的苏傲今天刚喝了两杯便已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醉的很是彻底。
只见苏傲一抬手,一仰头,便又是一杯烧酒入喉,灼热的酒液烧的他的喉咙火辣辣的疼,但这比起他心里的绞痛来都算不得什么。
苏傲用七天的时间来造了一场大势,最后非但没有让苏寒颜面扫地却让他自己陷了进去。一想到现在整个剑门都在把自己当个笑话看,他就羞愤的痛彻心扉,几欲窒息。
“苏寒,苏寒,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也在数万人面前一败涂地!我要让你跪下来求我!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苏傲比你强百倍千倍!”
苏傲咆哮着将手中的玉杯猛地砸到地上,状若癫狂。
只听“啪!”的一声,价值不菲的玉杯就成了一地一文不值的碎渣。
席间众人见他这幅样子,心思各异,或嘲讽、或暗爽亦或是同情。
这些人人虽然各怀鬼胎,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上一番的,只见孟寻宽慰道:“苏师兄今天不过是太轻视那小子罢了,要不然岂会让他侥幸取胜?”因为和孟天之间的关系,孟寻在外门时就已是这个小圈子中的一员,现在又进入内门的他在这个小圈子里也更加的如鱼得水。
有第一个人开了腔,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就是,我看还是那个苏寒太卑鄙,只守不攻,就是在等苏师兄你露出破绽。”
“谁说不是呢?就没见过这么比试的,竟然一招都不出,怂的像个娘们一样!”
听着师兄弟绞尽脑汁、费尽口舌为自己寻找各种输了的理由,苏傲的脸却愈发的阴沉,直到最后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任理由再怎么冠冕堂皇,输了就是输了;既然输了,即使再多的理由也都毫无作用,反而只会让他显得更狼狈和无能……
无论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这些人的话在他听来都尤为的刺耳,要不是仅存的一点理智死死的勒着他,警示这一场夜宴的主人他得罪不得,他几乎就要当场发作。
“苏师弟莫要灰心,再过半月门中长老就要带队前往神农架了,等你从神农架历练归来后,就算把十个苏寒绑在一起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立竿见影般的,这一句话马上让苏傲从推搡懊恼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他心道:“是啊!等我从神农架归来之时,就是你苏寒万劫不复之日。”
其他人也纷纷顺势附和,一时间场间紧张凝重的气氛焕然一新。
然而在此之前,这人只顾自饮自酌,未发一言。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过如此。
此人城府之深沉,心思之缜密不得不赞。
说到这人的身份,可能刚刚进入内门的弟子还不甚了解,但是在内门混迹多年的“老人们”绝对如雷贯耳。
杨庄,和孟天同一辈的内门弟子,天赋超然,不过五年便从超凡初阶迈步超凡巅峰之境,一时间在内门无头无俩。
当时恰逢内门大比,杨庄和孟天都参加了那一届的大比。
毫无疑问的,当时风头正劲的两人都成为了众人眼中大比首名的最有力争夺者。
无巧不成书,他和孟天并没有提前相遇,都各自走到了决赛的擂台上。
至于最后的结果……孟天现在内门第一人的名号就是从那一战来的。
至那之后,杨庄便变得格外低调,低调到掩去了自己所有的光环,走向了不为人瞩目的黑暗中。
但是见识过他实力的人绝不会轻视它,那一战他虽败,但也只能代表三年前,三年后的今天他和孟寻之间如若是再战一场,没人敢断言孟天就一定还能赢,甚至就连孟天自己也不敢。
就算不论实力,真正了解他的人也都会对他格外忌惮。
无他,当一个人既有缜密的心思还有极深的城府时,总会给周围的人莫大的压力,无论敌人或是朋友。
对这样的人来说敌人随时可以变成朋友,朋友也随时可能变成敌人。
杨庄和孟天之间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当年水火不容的二人今日却同席共饮,称兄道弟。关系好的真的跟亲兄弟一样……至少从表面看来是这样的。
孟寻接过话来,提议道:“不如大家一起敬苏师兄一杯,预祝他神农架之行一帆风顺,他日归来时即可一雪今日之耻!”
“该我敬大家才是。”苏傲说着,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拎着酒杯下场,从最南边开始向每一个人敬酒。
一番推杯换盏后,苏傲走到杨庄案前,感激道:“刚才那般作态着实让小弟好生惭愧,好在杨师兄一语惊醒梦中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今日大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小弟先干为敬!”自称从师弟变成了小弟,可见苏傲对杨庄前后态度变化之大。
杨庄也欣然举杯道:“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谈什么大恩呢?师弟若是真有心的话他日报了这一箭之仇,为我们这些人挽回面子便足够了。”
苏傲点头不跌,应“是”不已。
最后他走到了最北边的正席,坐在正席的这一位自然是今天这场夜宴的东道主,内门大弟子孟天了。
“大师兄,神农架之行还需要您多多照顾,小弟先干为敬,请!”说完,苏傲又痛快的干了一杯酒,这一圈酒喝下来,他非但醉意全无反而愈发的精神。
孟天两只手指夹着玉杯,并没有干杯的意思,反而是一脸苦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傲见此,只觉得脊背一凉,心下也没由来的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