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比试的两位主角虽都已先后退场,但演武场上仍旧热闹,数万人你一言我一语足以盖过惊雷声。
这声音向远处飘荡着,直至远山边。
远山深处却丝毫不受影响,还是像往常一样的静谧,至于最深处的那座大殿更是如此。
远山间有蝉、有鸟、还有树和风;所以自然少不了蝉鸣、鸟语、以及夏风拂树的声音。
然而这座殿里虽然有两个人,却竟然连哪怕最细的呼吸声和最轻的心跳声都无迹可寻。
这座大殿是剑门最重要的殿门——长青殿。殿中的二人同样也是剑门最重要的人物……
后者所说的的最重要同样没有之一,因为他们中一个是相对于现在,另一个则是相对于未来,至于剑门最重要的人物自然是掌门无疑。
殿中的二人一个是现任剑门掌门剑无心,另一位则是他唯一的一位传人,剑堂大弟子剑尘。
剑尘三岁入门、五岁超凡、十五岁便踏入塑魂之境。
弹指十三年后,他已站在了塑魂境的巅峰,离那真正的强者之境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无论从身份还是实力哪一方面讲剑尘继任长青掌门之位都是理所当然的,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的理所当然。
掌门从群山间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剑尘,问道:“如何?”
原本席地而坐剑尘收回了外放而出的神念,站起身来的同时掸了掸黑色剑装上的灰尘,虽然他叫剑尘,却从来不喜惹上半点尘埃。
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方说道:“身法不错,灵气在同境之中也算精纯拔萃,但境界太低,之所以能赢苏傲,还是因为他在剑道修为上领先太多。”
剑道修为不同于修为,通俗点说就是对剑道的理解。不过对于一般的修者来说修为和剑道修为之间基本不会相差太多,像苏寒这样的怪胎更是千百年都难得一见。
掌门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他的剑道修为如何?”
剑尘沉思片刻后答道:“确实很强,遍数剑堂千余弟子都未必有几人强的过他,而他却又仅仅只有超凡初阶的境界,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吧,那么想来也就是了。”从外门大比的决赛一战掌门对苏寒非凡的剑道修为就有了初步的猜测,但那个猜测未免有些过于大胆,大胆到甚至当时的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今天苏寒和苏傲的约战他虽然没有亲自到场,但以掌门高深的境界,百里之外和咫尺之间几乎没什么区别。苏寒从出第一剑开始到最后一剑震伤苏傲结束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关注之中,所以当初的猜想至此终成定论。
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事实摆在那里,既然找不到其他的解释那便由不得他不信。
剑尘眼中疑惑之色渐浓,心中好奇之心也渐重,他刚要发问,却不想被掌门挥手打断:“既然匪夷所思就不要白费心思了。有些问题等你站的高了,眼光更深远了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了。”
“弟子明白。”剑尘对掌门向来十分尊崇,对他的话更是十分信服。
“苏寒是不可多得的剑道天才,日后和他好好结交一番,我相信他将来定能成为你执掌剑门的左膀右臂。”
剑尘顿了一顿后说道:“等他进入剑堂之后我会留心照顾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剑尘觉得早已是塑魂巅峰的自己十之八.九要比才不过区区超凡初阶的苏寒先行破境,到时候他自然要脱离剑堂走向更高的层面。换而言之,除非日后苏寒能够在剑堂有所成就,但这绝非说说那么简单。剑尘觉得至少在二三十年内他们之间很难产生不刻意的交汇。
“那不如送他一场机缘看看能不能让他提早迈步塑魂之境。”
“师尊你可是想要让他去神农架?”剑尘听出了掌门话中的弦外之音
掌门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如何?”
剑尘沉思片刻后,说道:“进入神农架的名额本就是能者居之,既然苏寒胜了苏傲,让他取而代之,剑门的声誉也就多了一份保障,我觉得无甚不可。”
在竞争激烈的神农架,三个月下来,能够留到最后要么是实力真正超群者要么是有逆天大气运之人,剩下的几乎所有人都要提前被请出,用百里挑一来形容那些留到最后的人丝毫不为过。
提前出来的人都是因为受了自身无法承受的重伤,而在神农架造成修者重伤的因素无外乎二者:其一是神农架中灵兽所为,其二则是各门各派修者之间的互斗所致,其中前者占比不过十只一二,由此可见谷中修者之间相互斗争之激烈。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那个宗派世家会希望自己的弟子或子弟先出来,这毕竟是一个很关乎面子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能够进入神农架的修者无一不是有着真才实学的最主要原因,毕竟很少有人敢把自身的利益凌驾于背后的势力之上,纵使掌门家主也没不行。
剑尘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不偏不倚,一字一句间上位者的风范展露无遗,掌门对此颇为满意。
而后,他似是有感而发,又似是意有所指的说道:“孙长老八年前那一行现在看来实在意义非凡,这三个从苏家镇被带来的孩子除了这个叫苏傲的心境浮躁尚需打磨外,另外两个都是难得的美玉。”
另外两个一个指的是苏寒,另一个指的自然是此次内门大比的首名苏素素了。
想到那另一人,剑尘的眼底不禁流露出一抹一闪即逝的异彩。
掌门看着他笑了起来,笑的别有深意。
少顷后,剑尘也开始笑起来,自己的心思终归还是瞒不过师尊。
“有所追求当然是好的,但是你切记不可在****之中迷失理智。”掌门轻拍这剑尘的肩膀说道。
“弟子明白,我不会强迫师妹的,但是我相信师妹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掌门摇了摇头,叹息道:“‘情’之一字关乎缘分,关乎心意,唯独不关乎对错!”
剑尘无言的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位姑娘年纪尚幼,你无需操之过急,眼前最主要的还是突破闻道之境……既然心有所系,那就要有能够为其守护能力。”掌门的声音不再像往常的那般古井不波,其中透着些许沧桑,些许怅然和无奈。
剑尘郑重道:“师尊所言极是,我最近正在准备,不久之后就会开始破镜闭关。”
“去吧,闭关之前有什么问题多向几位长老虚心求教。”
剑尘旋即告退离开了大殿。
偌大的长青殿现在只剩下了掌门一人,他伟岸的身影在这一刻却显出难以言说的落寞。
长青殿外,暮春的阳光温暖和煦还没有给人炙热之感,剑尘脸上的笑容同样如这和煦温暖的春光一般,足以迷醉万千少女。
能有这样春光一般的笑容因为他这一路还未经风雨,因为他对未来充满期望。
他期望能和那位姑娘执手相携,留下一段佳话。
至于苏寒和那位姑娘之间的关系他并不关系,在他看来无论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故事,不同的人生轨迹已注定了他们不会再有交集,
诚然,苏寒已经向整个剑门展现出了他卓越的修道天赋和非凡的剑道修为,但那又如何?他和那位姑娘差的终究还是太多。
如果不是那位姑娘入门太晚,现在早应跻身塑魂之境。剑尘坚信如果她能和自己站在同一起点,自小就得到剑门的全力培养,她的成就将丝毫不差于自己。
塑魂之境对她来说轻而易举,闻道大门迟早会向她敞开,而且她还有很大的可能问鼎帝境,成为长青千年来第一位女帝。
这样的姑娘就是凤凰。
苏寒这棵幼苗就算成长的再怎么茁壮,但终归不是梧桐。。
子若非梧桐,何以栖凤凰?
正如掌门所说的那样,既然心有所系,就要有能够为其守候的能力。
为了那位姑娘,剑尘迫切的想要变得更强。
和掌门刚刚的那一番对话让他暗暗的做了一个决定,有朝一日破境闻道时他便要正式的向那位姑娘提亲。
被剑尘炽烈的爱火包围的那位姑娘对此却不自觉,此时的她正半倚着绣床向窗外发着呆。
春光纵使温暖和煦,却分毫融不掉她脸上的凄寒,七天来她还未踏出这屋子一步。
母亲的死对她的打击实在太过巨大,这一切都不是豆蔻年华的她所应该和能够承受的。
直到今早,一浪浪向演武场涌去的人潮才吸引了她片刻的注意。
当然,她注意的并非人潮本身,而是他们正赶往的演武场中将要进行的那场比试。
会赢吗?
人潮散退时,街头巷尾的交谈声再次影响了她的心绪。
赢了呀!
佳人的俏脸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显得不再那般的苍白。
那七天来都凝聚不散的凄寒竟也温暖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