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半年之后柳义初还是没有回来,依旧音信杳然。楚义峰仍然浑浑噩噩,失魂落魄。郭恩旭怅然一声叹息,将昆仑派镇派之宝,天下间绝顶至上剑谱“九星秘典”交与三弟子张义松。庄重道:“你大师兄为情所困,断了前程;义初久不闻音讯,尚不知是否还在人间。余下的你们几个,便数你资质最好,我今日将此秘典交托与你,你当狠下苦工,倍加练习。我的心意你能明白吗?“张义松为人随和,性喜自由,本想婉拒,但看师父一脸落寞,话到嘴边,终究无法说出来,只好答应。郭恩旭释然一笑,道:“三年后我让位闭关修炼,昆仑派就靠你了。唉!委屈你了孩子。”张义松忙道:“是弟子的荣幸!”郭恩旭微微一笑,道:“下去吧,有不懂的来找我。”张义松道:“多谢师尊。”行个礼,恭敬地退了下去。
此后两年,张义松为不辜负重任,拼命练习秘典,功力日见其高。楚义峰依旧不能忘了柳义初,踏遍万里山河,始终难觅伊人芳踪。
这一日到了东海,见天色已晚,便在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半夜里忽闻阵阵咳声,听声音似是从最东边房间里传来。楚义峰起初不以为意,后来听着愈加撕心裂肺,显然病的不轻。当下披衣起床,循声走去。果不其然,正是最东边的房间。刚要敲门,忽想:听声音似是个女子,深夜敲门怕是不便。于是放下手来,转身要回。又想:听那咳声病的怕是不轻,我岂能因男女之嫌而误人性命?当下又转回身来。
敲了两声,不见有人答应,又敲两声,还是没人开门,正寻思间,忽听“啪”的一声,接着“咚”的一声。楚义峰哪还犹豫,直接撞开门冲了进去,只见一白衣女子倒在地上,旁边是摔碎的杯子碎片。急忙跑过去将那女子扶起,这时方看清真容,但见:弯眉如柳叶,双眼如明星,小嘴如樱桃,肌肤如映雪。虽在病中精神萎靡,仍难掩其绝世容颜。这一眼,如五雷轰顶;这一眼,已是永恒。
这女子正是他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师妹柳义初。
楚义峰呆呆的看着柳义初,半响,才慢慢回过神来。颤声道:“义初,义初,你怎么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柳义初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而后轻轻抿了下嘴。楚义峰知道她是笑了。柳义初弱声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说完又缓缓闭上了眼。
楚义峰握住她的右手腕,号了脉息,只是紊乱虚弱,索性并无大碍。当下盘膝而坐,双掌抵在她的后背,将一丝丝温和的真气输送过去。不过盏茶时分,柳义初已好了大半。其实修真之人从不感冒,只是柳义初因情伤心欲绝,连日来又时时呆在海上奔波,饱受浪打风寒,这才生了病。而楚义峰功力深厚,已数一流高手,治这区区风寒,自是不在话下。
这一夜楚义峰不肯离去,一直陪在柳义初床前。柳义初大病初愈,睡了一觉,次日早上醒来,已是容光焕发,精神饱满。楚义峰早去为她端来了丰盛的早餐。二人边吃边聊,楚义峰把两年多来的思念,痛苦,绝望统统倾诉出来,直听得柳义初柔肠百结,不胜愧疚。柳义初道:“都是我不好,害的师兄如此这般。我不值得的,、、、”楚义峰激动道:“不!义初,你不要这么说,不是你不好,你全部哪里都好。能遇到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常常在想:如果今生能与你长相厮守,别说昆仑掌门,便是折寿我也心甘情愿。、、、”柳义初急忙打断道:“师兄快别这么说,其实我、、、”心中一酸,终究没说出来。顿了顿又道:“你的大德大爱,我怕是无福消受了,如果有来生,、、、”楚义峰道:“何须来生,今生岂非更好!”柳义初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楚义峰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好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突然醒悟过来道:“你看我,只顾着高兴了,真是太自私,忘了关心你。义初,这两年多你去哪里了?那次失散后你遇到了什么危险,怎么脱的险,脱险后为什么不回昆仑山?”柳义初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摇了摇头,道:“师兄,我不想骗你,可是,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了。”楚义峰道:“没关系,你大病刚好,在这休养几天,然后我们一起回昆仑山。”柳义初悠悠道:“昆仑山,昆仑山,是啊,该回去了,不知师父她老人家可否安好”楚义峰道:“七师叔好着呢,倒是你,这两年消瘦了许多。”柳义初宽心的笑了笑,道:“大师兄,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启程回山。”楚义峰皱眉道:“可是你的身体、、、”柳义初笑道:“我没事了,去吧,一会儿门口见。”楚义峰只好依她。
一路上两人御剑并驰而行,回忆往昔,感慨无限美好,洒下一路笑声。只是楚义峰心底总是隐隐觉得柳义初似有难言之隐,却又不便相问,心里无形中多了些许沉重,又有一丝不安。他默默祈祷:但愿老天能成全我们!两人修为俱为一流,日行千里,晓行夜宿,不过三日,便回到了昆仑山。见到二人回来,举派上下自是欢喜异常,争相奔告。
柳义初心里挂念师父,楚义峰自是左右不离,陪她一同前去请安。路上被告知师父已在仁德宝殿,令二人速往相见。楚义峰安慰她道:“七师叔这两年来修为精进许多,身体更胜往昔,不用挂念。”柳义初点点头,疾步走去。
仁德宝殿乃是昆仑派祖师九星真人创建昆仑派时所建,宏伟庄严,议事接客都在这里。柳义初二人到得这里,只见师父和二位师伯以及掌派真人都在。掌派真人郭恩旭,亦即大师伯,居中而坐,神情庄严肃穆,没了平日的慈眉善目。左侧分别为二师伯张恩名,五师伯蔡恩重和师父王恩环。右侧依次为蓬莱掌尊欧阳玄空、蜀山掌尊白眉道人、天山掌尊摩阳子和黄山掌尊愚枯真人。
柳义初心中疑惑:不知三师伯四师伯六师伯为何不在?她自是不知,这两年多来,妖灵谷的封印渐松,四处小妖小怪作乱,残害百姓,众门派合力除妖,三位师伯以及蓬莱,天山几位前辈更是在加重封印时力竭灯枯而死。但此时哪里方便询问?柳义初只好压下疑问,和楚义峰一同上前行礼。众人虽是一脸庄重,眉宇间仍然难掩喜色,唯独郭恩旭心平水静,不假辞色。道:“回来就好,先退下吧。”顿了顿,接着道:“一年前我们五派合力加厚封印,妖灵谷的狂乱躁动气息方渐渐平息下来,但也只能暂缓个十几年,或者另有异变也难预料。现在当务之急乃是散布四处的小妖小怪,残害百姓,祸患无穷。这两年来,我正义之士虽说除掉不少,却仍然难见起色,四处百姓惊悸恐慌,这样下去,势必天下大乱。”
蓬莱掌尊欧阳玄空道:“郭真人所言极是!当务之急乃是********,保护天下百姓。只是妖魔散布四处,不知郭真人有何良策?“郭恩旭道:“近日我派中人打听到一个重要消息,农历八月十五众妖魔将在妖灵谷聚会,却不知有何所图?”欧阳玄空道:“看来多半与魔王有关!“蜀山掌尊白眉道人道:“如此重大的聚会,绝非偶然,更不是凑巧,定然有人从中策划。”郭恩旭道:“不错!众位可否知道,三百年前我昆仑派祖师九星真人与众派先祖合力封魔,三天三夜。几近油尽灯枯而死,方始将一众妖魔封印于妖灵谷,可谓真正不易。遗憾的是,魔王的七个儿子,唯独漏掉了六儿子,,而且这三百年来,始终不曾闻听此人音信下落。”欧阳玄空道:“郭真人的意思莫非是此人在暗中策划?”郭恩旭道:“多半如此。众位可曾听说过‘拜月圣教’?”天山掌尊摩阳子道:“闻听‘拜月圣教’创建数十年,神出鬼没,难觅其踪。至今尚不知其教主是谁,总部又在何处?教众多少,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郭恩旭道:“众位所言极是!近来妖魔四起,残害百姓;八月十五妖灵谷聚会,凡此种种绝非偶然。而这些所作所为,莫不是企图天下大乱。聚会地点设在妖灵谷,其意不言自明,依我看来,多半与魔王有关,暗中组织策划者定是那魔王的六儿子。”
言到此处,座下嘘声一片。楚义峰暗忖:看来不久又要天下大乱!柳义初则忧心忡忡。黄山掌尊愚枯真人道:“还请郭真人明示良策。”
其时天下分为七大门派。乃昆仑,蜀山,天山,黄山,蓬莱五派,天罗仙剑二门。其中天罗门仙剑门远在边陲,唯有这五大派来往甚密。昆仑掌尊郭恩旭慈眉善目,却又不失庄重;蓬莱掌尊工于心计,体型肥胖高大,三角眼,络腮尖下巴;天山掌尊则身形消瘦,长发黑白相间,乃智者之相;蜀山掌尊顾名思义,两道白眉长至耳垂,据说是练功所致;黄山掌尊愚枯真人须发皆白,仙风道骨,为人最是仁义。今日聚会议事五派掌尊尽皆带领精英门徒前来赴会,共商天下平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