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是真的怕,真的怕那些死亡,真的怕裴南修因为她醒不过来,真的怕再也见不到他,真的怕那些所有在她面前消逝的生命。
甚至她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一种方式来去面对,所以裴南修,你真的不要有事,真的,真的不要有事。又一次的,她把被子拉过头顶,蜷着腿紧紧环抱着自己,细微的抽泣声从被子里一波一波地传来。
第二天,向晚就出了院,跟向泓说要去照顾裴南修,向泓同意了。当见到裴父时,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涩涩地说:“叔叔,对不起。”
裴父眼底闪过一抹责怪,终是没有说些什么。
裴南修的情况有所好转,在向晚来的第二天,就转到普通病房,只是始终还没有醒来。医生一句正常情况,让所有人都不好再说什么,裴父到底是工作太忙了,这几天请了个女看护照顾日常的事,向晚一直陪着裴南修,她干不了什么,只能尽力而为,有时用棉签蘸上些水,沿着裴南修唇形,涂在他发干的嘴唇上,有时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你一定要醒了,求你了,而其实大多时候都是坐在椅子上,望着裴南修失了神,目光是灰败的,谁也不知道向晚在想什么。
这几天向晚很累,几乎是在裴南修的床边,看着天边一点点黑下去,又看着天边一点点亮起了,她心里的负罪感很重很重,几乎揪着她的神经,一刻也放松不了,她其实很困很困,却一点也睡不着。
新的一天又来了,破晓的晨曦,带着暖暖的橘色,挥洒了整片天空,向晚手肘放在床上,手成拳状支撑着脑袋,一晃一晃的,眼睛眨了眨,一会儿不自觉地睁开,一会不自觉地闭上,最终手肘一松,双臂重合,睡了过去。
终于意识被缓缓拉回,像是一束光打在黑暗中的他,医院里惯有的消毒水味儿呛得他难受,想要起身,全身却如散架一般的痛,裴南修倒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只见向晚伏在他床前,浓密又长长的睫毛落在眼下的卧蚕上,睡得恬甜又安静,他心窝最靠里的一处被猛然击中,倏然地开始溃不成军,好看的眉眼不自觉地柔软下来,伸手想要去碰向晚的头发,向晚睡得并不安稳,这会儿就醒了,睡眼惺忪,有些迷茫地看着刚刚醒来的裴南修,突然似被吓到,双眼瞪得滚圆,犯愣好一会儿,裴南修看她这幅几乎见了鬼的样子,下意识想笑,但看到眼底浅浅的青黑色,又掠过几分心疼,开口想要说话,向晚就一股劲地站起,疯狂地跑向门外,裴南修散过一丝懊恼,又无奈地笑了,下一秒就听见——
“医生,医生,你快来看看,他醒了,醒了!”向晚嗓音中带着明显的激动,又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