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去哪儿啊?程扬笑眯眯的搂着金钰琪,连眼镜都散发幸福之光。
金钰琪踩着高跟鞋,浓妆艳抹,练舞蹈的身段很是凸凹有致,自从跟了程扬之后,连走路都跟个天鹅似的。
若宸说,去街心公园转转吧。
程扬稀奇道,哎?兄弟,你竟然没说找吃的?
若宸没理他开门上车,程扬对着金钰琪耸耸肩也窜了上去。
金钰琪望着我,说,很久都没联络了,有事吧?
程扬在车里喊,老婆,上车啊!
我说,无风也能掀起三尺浪,何况今天四级风呢。说罢,抱起小默坐到副驾驶座上,金钰琪跟了进来。
途中,程扬跟金钰琪在后座腻腻歪歪,我把小默脑袋按在胸前,不让他往后面看,然后考虑今天回去之后,一定要在车中间加块挡板,还得要隔音的那种!
到了公园,若宸牵着小默,我们几个并排前行。程扬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似的逗金钰琪开心,金钰琪的确在笑,可看在我眼里,却是那么的虚伪。
我侧头跟若宸小声说,如果今天把她换成张昕,我觉得一切都圆满了。
若宸耸肩没吭声,小默则一直不停的吃东西,没工夫搭理别人。
程扬问,你俩捅捅咕咕说啥呢?
金钰琪笑道,说悄悄话呗,程扬你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儿啊?
程扬挽着金钰琪手,贱狗一般讨好道,老婆,我所有眼力见儿都放你身上了,别人我不屑哈!
金钰琪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就你会说!
程扬伸手搂她,面对你,我句句肺腑啊,谁让你是我程扬命里注定的老婆!
我很想鄙视他一番,却不经意发现金钰琪眼里一闪而过的怜悯……怜悯……怜悯?
我和若宸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向前走。若宸微微蹙起眉头,随后贴在我耳边问道,莫莫,你竟然没发作?
程扬问若宸,宁莫咋了?
若宸说,没事儿。
程扬跟金钰琪说,老婆,告诉你一句至理名言……珍惜生命,远离宁莫。
金钰琪哈哈大笑,怎么?宁莫那么可怕?
程扬小丑做戏般颤抖了一下,何止可怕,她暴走起来简直就是天地变色弑鬼杀神啊!
我垂下眼敛,运动鞋轻踢脚下的石子,难免感慨,程扬,为了哄金钰琪开心,你到底还要做到怎样的份上……
公园绕了大半天,景色还不错,到处盈盈绿绿的,柳枝随风轻荡,让人心里舒坦了不少。
逛着想着思索着,迎面过来个小孩,牵了条大狗,我眼睛唰一亮,啥狗这是?站起来都有个成年人高了,话说小孩你能牵住它?
我蹲在大狗面前歪头问那小孩,哈士奇?然后让若宸把小默抱起来,可别咬着。
小默拧身不干,狗狗,狗狗!我要狗狗!
对面小孩得意的摇头说,NO,这是阿拉斯加雪橇犬。
我惊叹,跟哈士奇长的可真像啊!若宸他们几个围上来,对着大狗一阵瞻仰。
小孩坐到一旁的长椅上,那雪橇犬就趴在他旁边闭着眼睛,我又黏过去问小孩,它都会啥?会打滚么?会翻跟头么?会把扔出去的东西捡回来么?
程贱人搭腔,你怎么不问问这狗会不会说话呢?
小孩无视程扬,摸摸狗毛然后说,会,什么都会。
我立马伸出手,对着狗说,来,给爪!……大狗懒洋洋睁开眼睛,没鸟我……
我撇撇嘴缩回手又说,狗,来,滚一个!……大狗瞅我,然后把头压在一只爪子上,还是没鸟我……
我郁闷的跟那小孩说,你这狗是不是智障啊?怎么听不懂话呢?
小孩也不高兴了,白了我一眼,这狗是上周刚从国外运回来的,听不懂中国话!
我闭嘴不语,回头看向他们,除了小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之外,其余仨人乐的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靠!
我怨念万分的盯着那大狗,突然开口说了一串英语。说完,那大狗坐起身冲我直摇尾巴,小孩在一旁翻眼睛撇嘴,程扬很是流汗的问,宁莫你说啥呢?
安若宸也流汗,顺嘴翻译道,莫莫跟狗说,喂,狗先生,你姓嘛?叫嘛?打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家里几口狗?分了几亩地?地里种了啥?收成好不好?我给你买香肠,你跟我走不?……
我缓缓站起身,转头看向若宸,他突然把小默往程扬怀里一塞,捂上嘴巴掉头就跑!
我微笑说道,再跑一步腿打折。
若宸脚步停滞,有点懊恼又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我跟程扬说,看好我家小孩儿,少根头发要你陪葬。
哎!程扬赶紧点头答应。
我拖着安若宸到一定距离外,然后看着白云悠然的天空,忽然觉得心下一片惘然般的平静。
若宸小心翼翼的拽拽我,莫莫……你说点啥呗……
半晌,我收回了视线,没什么起伏的问道,安若宸,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非常累?
他缓缓点头。我长长的吁了口气,淡淡说道,我已经没什么精力再去想你究竟还隐藏了什么,如果你想好了,就主动告诉我吧。
他抿着嘴巴上前拥住我,对不起莫莫,对不起。
我推开他,掀起嘴角平静道,对不起?呵呵,若宸呐,二十来年我都没有看透你……
他有些慌乱的打断我接下来的话,我没想的,真的莫莫,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跟在你后面,看你开心而已……
我望着他那张美仑美央的脸,觉得很疲惫,无论学习还是打架,我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你,甚至于,都没有张昕程扬那般了解你……呵呵,考试永远后面找,打架都是我出头,以为你真的不知道英文有多少个字母……原来并不是这样的,考试你想考多少分就能考多少分,打架比我要厉害多了,连英语你都能翻译的如此准确,呵呵呵呵,这算是什么?惊喜?还是觉得耍了我二十几年很有成就感?
他伸手捂住我的嘴,一脸的难过,莫莫,到底要我怎么说?我是瞒了你很多事情,可你怎么永远发现不了最重要的那件?莫莫,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懂得?说完,他放开手,一串眼泪随之落下。
懂得……么……他晶莹剔透的眼泪,让我的心,忽然好疼。
若宸,为什么你的眼泪让我觉得这个世界都没有了色彩?一直都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太疼了,真的太疼了,所以不要哭,不要哭好不好?
你的每滴眼泪于我来讲都那样弥足珍贵,能粉饰你隐瞒我多年的任何理由,皆因知晓你不会伤害我,所以才那般平静的揭穿你,只是,看不透你让我很伤心,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
远处的程扬几个人伸着脖子往这边看,沉默良久,我缓缓牵起若宸的手,低声说,若宸,你总说我天不怕,地不怕,这世上没有我怕的东西,其实你错了,我有……
他闻言,睁大了水眸看着我,眼泪滑落,有种落日余晖般的绝美,我伸手擦上他的脸,认真告诉他,在这世上,我最怕看见你哭……
他怔了怔,突然猛的把我拉进怀里,呜呜的哽咽,像是满腔委屈终于发泄出来的孩子一样。
我轻拍他颤抖不止的后背,叹口气说,虽然你人长的漂亮,哭的时候也很漂亮,但是,真的真的不要再哭了,我难受。
他抱的更紧了,哭到一抽一搭的,莫莫,有你那句话,这么多年我真的知足了,真的。
我下巴轻轻压在他的肩膀,感受滴落在脖子上温热的液体,目光飘渺的看向远方,是啊,我们都该知足了,相儒以沫二十余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我们都不是贪求更多的孩子,只要这样相拥一起,就算没有天荒地老,心也足矣。
等安若宸情绪稳定了,我俩才慢慢走回去。程扬迎了上来小心的问,你俩咋了?吵架了?
我挥挥手,没可能的事儿。
小默张开胳膊要若宸抱,若宸笑着将他从程扬怀里接过去,小默的小手啪的就按若宸眼睛上了,哥哥眼睛红红。
若宸将他手拽下,贴着他小脸说,不红不红,小默乖啊。
程扬瞅瞅我俩,忽然欢实了起来,哎,宁莫,我也想跟那狗唠嗑,你教我两句呗?
我看了看若宸,又看了看狗前面的金钰琪,说,你附耳过来。
程扬有点怀疑的把脑袋递我面前,我悉悉索索的说了一通,程扬蹦了起来,大喊,宁莫你丫又耍人!
我摸着右耳耳钉笑,你不是想让你老婆开心么?只要你照着我的话去做,保证她乐呵。
真的?程扬还是很怀疑,我在他眼里的可信度为负数。
真不真,一试便知。此时若是给我下巴贴把胡子,我会毫不犹豫的摸上几个来回。
程扬颠儿颠儿朝金钰琪跑过去,安若宸说,莫莫你又出啥馊主意了?
我嘿嘿的奸笑道,问啥问?看着不就知道了?
只见程扬深吸口气,站在那阿拉斯加雪橇巨犬面前,缓缓伸出一根中指,说,FUCK!
那狗腾的就呲牙蹦了起来,程扬吓的掉头就跑,边跑边吼,宁莫!
大狗在后面汪汪直追,小孩跟在狗后面,嘴里大骂,混蛋啊!我的狗!我的狗!
小默笑的时候嘴也很大,声音干干脆脆嘎嘎的,贼有意思。
安若宸一脸黑线的问,程扬到底咋得罪你了?被那狗咬一口不得半残啊?
我走到金钰琪面前,她笑着说,宁莫,你真他妈缺德。
呵呵,过奖。我回敬她,然后看着绝尘而去的两人一狗淡淡开口,金钰琪,其实程扬明明知道会被咬,还是那么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也看着远处快跑掉鞋的程扬点头说,知道,为了我。
我拍了拍巴掌,金钰琪你是聪明人,可是聪明的有点过了,别拿别人都当傻子,如果你要的程扬给不了,那你就放开他,别闹到最后,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她有些惊愕的回过头,你都知道了?
多少知道了点。
她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不住打量我和若宸两个,稍后镇定下来轻笑道,宁莫,就算我做的有多不光彩,可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这话?你连你自己那一摊都收拾不明白,还有闲心管别人?说完,她看向若宸。
若宸说,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好,那我和程扬的事,也轮不到你们插手!她嘲弄道。
我抬起脚,却终究没踹向她,只是淡淡警告,金钰琪,程扬不是你的踏板,就算是,你也跳的太近了些,你最好给我收敛点,再不回头,你会死很惨。
金钰琪没说话,目光一直随着程扬的身影。
我不知道话说至此,她会不会醒悟,总之这一场谈判,无言落幕。
世事总是曲折难料,如果可以,我倒宁愿那一年的那季初秋,我失了聪失了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几天后,一晴天霹雳炸开,张昕女王式的笑声犹在耳边回荡,哇哈哈哈哈哈!宁莫,后天下午三点率众来接我飞机!
我彻底蒙了,率众……想也知道得包括谁啊!我急得满地乱转,心说这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在金钰琪事件没解决的节骨眼上回来,存心添乱么不是?
安若宸说你甭转了,把地转个眼儿出来也没用,张昕回来正好,让他们几个自行解决吧。
说的真轻巧嘿!那金钰琪也不是什么善主儿,跟张昕凑一块儿,那不活生生一场血肉横飞的世纪大战啊?
可我再急,再上火,也阻挡不了张昕回来的脚步!
那天吃过中饭,我慌手忙脚的去接若宸跟程扬,打算赶紧去机场候着。
程扬穿的跟个向日葵似的歪在后座上说,哎,张昕怎么就回来了?
若宸坐副座上捧着个雪糕这顿舔,我随口应道,南方发大水闹洪灾,她学校停课了,趁这工夫回来的,要不也该回来了,这都三年没见着她了。
车出校门的时候看见了白诺羽,他拎了好多东西站在一辆高级房车旁边,转过头,目光淡然的看着我驾车从他身旁驶过。
安若宸明显停了动作,两眼直直盯着手里的雪糕,我抿紧双唇,直到车远远的将白诺羽抛开很远,身边的若宸才继续舔雪糕。
我从倒视镜里不经意的瞄着已经成为一个点的白诺羽,有段时间没看见他了,前阵子因为家里的事情没来学校,不过之前他跟董欣宁闹的事儿,让我对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程扬讪笑,这莲花小跑要搬家啊?
没人理他,他低头看了眼手机说,哎,先去市里接我老婆,她昨天出门了,来短信说中午刚回来。
我手一抖,差点没上马路牙子,****,这他妈金钰琪也真会赶点儿!
我转头看若宸,这死孩子舔着雪糕瞅我,意思是让我冷静点,反正早晚的事。
我心说我知道躲不了了,就想告诉你,你丫舔雪糕舔的太他妈色情了。
车停市里国贸商厦门口二十来分钟,都没看见金钰琪的影子,我急得直看时间,再不去机场来不急了啊!
程扬说,没事没事,张昕也不是下了飞机又飞回去,让她等等又怎么了?
我说,程扬你说这话我特想抽你。
他看了看我没吱声,掏出手机给金钰琪打电话,刚拨通,金钰琪的曼妙身姿就出现在车前面。
我不留痕迹的打量她一身名牌,然后为我跟若宸身上15一件,20块钱买俩的T恤衫黯然落泪。
她开门上车,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