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怪笑，你难受个毛啊？跟你啥关系？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对她蠢蠢欲动的春心还没扼杀干净呢？
程扬说，我不知道，其实我偷摸去舞蹈系找过她几次，可是都没见着人，听舞蹈系人的闲言碎语，好像金钰琪口碑不是太好。
听了这话，我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了，程扬，你别说你好像是喜欢她了，就他妈在遥远的开学撞你怀里一次，你就动心了？
程扬烦乱的挠挠脑袋，我不知道！反正下午看见的时候，浑身都不得劲儿！
安若宸问，果然有一见钟情这东西啊？可你这么久不是也交往了很多女孩子么？
程扬说，兄弟你也了解，那些不都是随便玩玩么，大学不恋爱，人生多黑暗，对不？
我点头赞成，对！
程扬斜我，你就别对了。
靠！我宁莫差哪儿啊？凭啥就不能谈恋爱了？安若宸闻言淡笑，不置可否，那死出险些没把我气死！
后来我们仨躺在校湖附近的草地里，天南地北的闲扯淡，无视过往学生的目光，扯着扯着，扯到困，于是满地乱滚，以天为盖地为铺，彻底感受了下从未体验的露宿乐趣……
半夜，被巡逻的校警拿手电晃醒，大声质问，你们三个！干什么的！
我们一个激灵，醒的那叫一透彻，赶紧解释道，我们仨捉蛐蛐来的，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校警犀利的目光扫视我们一遍后，身上完好的衣裤证明我们三个真的没在从事某种罪恶的勾当，于是严肃的问，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
安若宸说，建筑设计，白诺羽。
我说，国际贸易，董欣宁。
程扬吞了下口水，磕磕巴巴的说，历史，亚历山大穆罕诺徳弗拉米洛尔柴科托耶夫斯基。
于是程扬被校警当场无情扣押，我跟若宸拍拍屁股跑路了。
第二天上午，从别人嘴里得知消息，说昨夜校内发现一猥琐的流氓，正在进行邪恶勾当时，被我校警勇敢擒获。此谣言一传开，校内女生人人自危，乱叫着太可怕了，晚上千万不可一人独自游荡校园！
传了两节课之后，新版本诞生，说昨夜那龌龊的犯罪分子被校警擒获时，正在调戏的是个男的！于是立马在男生当中引起恐慌，据说体院的精英们跃跃欲试擦拳磨掌准备揪出这个罪犯，然后就地正法。
等第三节课过去时，我再次听到了最新版本，说昨夜那下流的禽兽，被捕获时，正在凌辱的是一男一女……校园内沸腾了，同学们欢呼了，从担惊受怕上升到激动兴奋……3P啊！3P！现实版的啊！我立马晕了……
第四节课，难得没跟我吵架也没搭理我的白诺羽被辅导员叫走，我脑门一紧，感觉大事不妙，结果白诺羽一直未归……
中午我跟安若宸做贼心虚的四处撒目往食堂走，就听身后一凄厉的哭喊，回头，程扬造的埋了吧汰的扑了过来，我俩闪人未果，问他，您贵姓啊？接着赶紧向周围同学解释：我们不认识他，我们是真不认识他啊！
程扬大哭，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老子差点被那些校警玩死！差点啊！
我俩迅速把他拉到一旁，紧张的问，咋了咋了？动刑了？妈了个巴子的，告他们！
程扬哭的那叫一伤心，******，关了老子大半宿不让睡觉，早上还不给饭吃，他们又是豆浆又是油条，还有一厮吃的是菠萝包！
安若宸来劲儿了，不给饭吃？这还了得了！虐待战俘可是上升到国际问题了，你等着，少爷不告的他们满脸桃花开，他们是不会知道为什么花儿这样红滴！
我问若宸，要是他们早上给程扬饭吃了呢？
若宸说，那就拉到了呗，不过不是没给么？关键时刻我们要高举法律的旗帜，端起法律的武器来维护我们应有的权利！
看吧，这孩子激动完全是因为饭否的问题，程扬你可以安心去死了，你在你兄弟心里不如一顿饭呢还。
我们陪着程扬回他宿舍楼换衣服，我问他，那校警咋放你出来的？
程扬黑着脸说，老子抵死不认账，结果被我们彩色摄影课的老太太无情指认了，虽然清白没保住，好歹人是出来了。
我特同情的告诉他，你还不如不出来了，一上午内，校园出了个风云人物，就是还不知道人物名字而已，你这一出来，彻底打响你程少爷知名度了。
啊？程扬傻了眼。
等我跟安若宸把听来的版本全部复述一遍，数了数，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我靠，十几个版本啊！谣言的力量太可怕了！
程扬又哭了，非往我俩身上赖，说我俩没义气，怎么就死他自己了，嚷嚷着要以斯大林的至高名义把我俩开除俄共组织！吓的我俩赶紧捂上他嘴，妈的，贱人！就算现在祖国言论自由了，你也悠着点啊，小心把咱们都当前苏联间谍抓了去！
等程扬换好衣服捯饬利索了出来，我们往食堂走的时候，遇见白诺羽跟董欣宁了，两个人好像在激烈的争吵着什么，白诺羽阴沉着脸，眉头皱的死死的，董欣宁仿佛快要抓狂了的样子。基于昨夜出卖党内同胞的恶行，我们仨绕着避开了，边走我边跟他们说，这董欣宁太牛叉了，我在宿舍从来就没见过她！
程扬不屑，说那妞不是个好饼，莲花小跑看起来也不是啥正经东西！此话安若宸深表同意。
大学就是这样，什么风言风语来的快，去的也快。程扬俄共事件由于传的太过邪乎，都失了真，最后大家伙谁也没往心里去，体院那群叫嚣着要正法禽兽的莘莘学子们，消耗完过多的精力热情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为这事儿，程扬先甩了那俄罗斯小妞，非说是人家把霉运传给了他，完全没想过分明是自己犯贱，胡编乱造名字才发生的这种事！然后换了副无框眼镜，装的愈加斯文，跟我们说，我觉得我这辈子吧，一半用于泡妞，另一半用于扯淡了，所以从今天开始要奋发努力，必须拿下金钰琪！……尽管这时候，人家金钰琪还完全不知道有程扬这号人物存在呢！
我呢，则开始认真画图纸了，系里的严教授以个人名义设置奖学金，这老严头在这行当有点声望，当年从海外归来建设祖国，拿过不少奖项呢，从设计院退休后，被学校聘请来授课。老头天天的成忙了，又是管他的学生带的博士生，又是参与设计的，挺让人尊重的一老者。哦，对了，他就是批判我跟白诺羽不如他孙子的那位。
于是为了那奖学金，我是走哪儿画到哪儿，背着圆规三角尺，没事儿还对着外面建筑深深的凝视一番，基本不上课的时间，我都窝图书馆里发挥我幼儿园水平的绘画才能了。
安若宸坐边上安安分分的看书，程扬不知道骚愣哪里去了，画着画着，安若宸凑过来看，我问他，你能看懂么？
他诚实的说，看不懂。
我满意的点点头，要的就是这效果，显得咱多深奥啊！
过了一会儿，他突发奇想，哎，莫莫，你有空给咱俩设计个房子呗？然后让咱爹去给咱盖！
我敷衍的点点头，行，将来等你结婚，给你设计一独一无二的房子。说完觉得心里好像疼了一下，抬头看他，他埋首书中没什么表情。
我盯着他左耳上亮晃晃的黑色耳钉，半晌笑了笑，房子？呵呵……
这两天我不太敢看白诺羽，谁让咱心虚呢，而且他最近天天阴着脸，整的方圆前后几排都没人敢靠近他。
后来有一天，我偷摸问辅导员，那天找白诺羽啥事儿啊？
辅导员是个在读硕士，暂时没有资格教课，光管学生，大不了我们几岁，平时跟我们处的像朋友似的，于是偷摸告诉我说，那天上午，学校保卫科找人来了，说是前一晚半夜白诺羽跟一男一女在校园里游荡，白诺羽不承认，可保卫科说另一个男学生现在还在保卫科里押着呢，人家就咬准有白诺羽一个了，人证俱在，于是给予警告处分。后来因为白诺羽平时成绩表现都不错，被辅导员好说逮说把这事儿压下去了。
呵呵呵呵呵，听的我一头冷汗，连连道谢后给安若宸打电话，我说咱俩把人白诺羽给坑苦了啊。
安若宸倒没什么起伏，你少管别人的事，有能耐他查出来是谁干的再说。
撩了电话我心思这孩子咋对白诺羽那么不待见呢？要说真正有成见的，也应该是经常跟他骂架的我才对吧？
默默的回到教室，没剩几个人了，就看白诺羽站在窗边，拿着电话眉头深锁，过了半天，他低沉的说，我都说过我没跟什么女的半夜在一起了，你有完没完啊？
又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他映在窗子上的脸，满是隐忍，你到底要我解释多少遍？别无理取闹了，烦不烦啊？……你哭什么？真是够了！……随你怎么说吧，挂了！
我连忙转身要跑路，白诺羽冷冷的叫住我，宁莫。
脚停留在半空，我缓缓回头，啊？
白诺羽背对着我望向窗外，极其确定肯定一定的口吻说，是你干的吧。
我收回脚，低头，做忏悔状，……是。
他有些诧异转过身，随即又挂上淡漠的表情，冷呲道，承认的还挺痛快。
我立刻挺高胸膛，那是，我宁莫敢做就敢当！然后又缩成小人状，不过，我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还害得你跟你女朋友……
他走过来，停在我面前，我都没敢抬头，就盯着他那一尘不染的皮鞋尖了。
他在我头顶上说，宁莫，你欠我一次。接着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压迫感骤失，我松了气，拍拍胸口，美滋滋的自言自语道，嘻嘻，还以为他得抽我呢！随即转念又一想，哎？不对啊！我欠你啥了啊？
图纸赶在放假之前交给了严老头，老头没稀得看，又转交给了他一学生，那学生有点不好意思的跟我说，你别往心里去，老师就这脾气，而且他真的挺忙的，你们交上来的作业一般都是我们代批，批完了会交给他，他审核。
我不在意的点头，谢谢了您，走了先。扭头转身就在心里把严老头咬碎活稀烂揉成团撇了，切！
假期张昕还是没回来，程扬跟着他老师扛着摄影器材去了云南，我心说这小样的还能得老师高看一眼呢？
安若宸问我奖学金的事儿，我说估计没戏，那老严头跟我八字不合，一上课总找我茬，逮着机会就上纲上线的。
他有点奇怪，不会吧？打小你不最招老师稀罕了么？
说到痛处上了，我很不爽，斜眼瞟他，少心思着落井下石我告诉你，考试后面找的选手没资格说，知道不？
他随意点了点头。然后假期我就让安爹给我安排一个建筑设计研究院里，成天跟着那些传说中的大师们屁股后面转，感觉自己学的那点玩意儿，在人家面前简直就是太可耻了。安若宸则天天窝老妈那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我曾痛心疾首的跟安爹说，您看看您那儿子，除了吃还会啥？要不是咱家里底子厚，估计将来他连对象都找不着！谁愿意跟个一无是处光剩张脸的人在一起对吧？
安爹当时笑的高深莫测，完全不在意他儿子什么样，反而问我，你呢？丫头？如果换成你，你也看不上若宸？
我想了半天，没有答案，只好老实的回答，没办法换成是我，我根本想象不出来，太熟了啊！
安爹笑眯眯的点头，看来太熟了有时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不过若宸这么一无是处，你有没有瞧不起他啊？
我立马做拨浪鼓状，没有，从来没有过！
那不就得了嘛。安爹低头看报纸。
也是哦！然后过了一下午，我才反应过来，什么呀安爹！说的是将来安若宸找对象的问题，您扯我身上来干嘛呀？
大半个假期一晃而过，我终于发现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了，于是昂首阔步迈出研究院大门，被安爹和老妈打包扔到了北京。
北京……北京……庄严肃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跟安若宸怀着激动万分的心情踏上了首都机场的土地上。
安若宸扛着背包问我，咱干嘛来了？
我激动的手都直打颤，不是学习地道的京城方言来了么？我们至少要把‘丫’字运用的炉火纯青才行！说着一招手，钻进了出租车里直奔酒店。
一进房间，我迅速洗澡换了衣服，然后跑隔壁敲门，安若宸穿的比我还正式，头发梳的倍儿亮，就差西装领带了，深吸一口气，我俩手拉手夜游北京城！
路过最高人民法院……边儿上的小胡同，安若宸停下脚步，表情郑重的说，莫莫同学，以我锻炼多年的觅食直觉，闻着羊肉串味儿了！
我抬起脖子使劲闻闻，我咋没闻到呢？
安若宸闭眼，一脸陶醉，手指向胡同，肉串，在那里！说完，欢天喜地奔了过去。
羊肉串，羊肉串，新疆羊肉串！外观好，口感佳，正宗吐鲁番味儿！
我俩一人手里拿了一把羊肉串走出胡同，心满意足的边吃边游荡。
真香！安若宸不住的赞叹，我唰唰就是从竹签子往下撸肉，不快点吃，他一会儿非抢不可！
走走走，游游游，不学无术我不发愁，逢人不说真心话，老虎嘴里我揩点油。安若宸走走蹦蹦说着顺口溜硬装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