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小子打开车内灯，边开车边不信，愣说我忽悠他。
我坐副座上回头问老妈，妈，您说我说的对不？
我妈摇头，我也不知道。那安爹就更别提了，我说我给你们普及下知识吧……咳！遥想当年，佛祖渡化座下弟子成佛，可是观音大士说，不渡尽天下苍生，誓不成佛！
真的啊？车内另外三个人显然吃了一惊，我得意的摇摇脑袋，那是当然，还有一位地藏王菩萨，这位菩萨说，地狱一天不空，誓不成佛！
安若宸显然是被感动了，说这两位菩萨估计是没机会了，下次来一定要跟地藏王菩萨再好好唠唠……
我鄙视了他半天，然后咬了几口面包，体力被消耗的有点超负荷，靠在椅背上就睡着了，腿仍然疼，所以这一路睡的并不安稳。
应该是后半夜到的家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怎么躺在床上的，反正第二天中午醒过来的时候，两个膝盖跟脑门上都贴了膏药。
我坐床上愣了半天，然后高喊，妈？妈啊？结果安若宸推门进来，莫莫你醒了啊？
我瞅他没什么表情的脸，问，你在这儿干嘛啊？妈呢？
他说，妈上午去饭庄了，刚才来电话说在市场买菜呢，马上就回来了。
我指着脑门又指了指膝盖，这是干啥？
他仍然没什么表情，消肿的膏药，没看你膝盖都肿成馒头了么？
我翻了个白眼下床，至于么，也不是啥严重……嗷……
脚着地，膝盖又酸又软又疼，要不是安若宸手快，我估计我又得跪下了。
安若宸可算有点表情了，好看的脸皱成一团，给我抱到洗漱间，他知道我起床不洗漱浑身难受。
我双腿直打颤的站在洗脸池前面，他在后面托着我腰，赶紧洗吧完了之后，我嘻嘻冲他笑，咋整？其实我起床第一件事是得上厕所。
他脸一下就红了，给我乐的嘿，我说瞅你小样的，谁没看过谁啊？小时候咱爹不是老把在俩放一个大盆里洗澡么？
这回他连脖子都红了，恶声恶气的说，别一大早上耍流氓啊！
我笑死了都要，赶紧说行了行了，给我拽浴室去，我自己蹭到马桶边上就完了。
他还有点不放心，我说大哥哎，我要尿裤子了！
正好这时候老妈开门进屋，若宸赶紧伸出脑袋喊，娘，娘快过来！
给妈吓的菜扔一地就跑了过来，咋啦咋啦？
安若宸扶着我说，莫莫要上厕所。
妈长吁了口气，上个厕所大惊小怪干什么？你就给她拎进去就完了呗。
这回轮到我俩一起脸红了，我妈心思心思，恍然大悟，啊，宸宸你把门口的菜收拾一下……哎，真是，你俩之间有啥不好意思的啊？
若宸跑了，我坐到马桶上跟老妈说，您这话怎么说的啊？您也不看看我俩都多大了，这不纯心给我俩找尴尬么？
妈哼了一声，然后说，昨晚回来的时候，你睡的跟死猪似的，宸宸把你抱床上了，非要让我给你脱衣服。
啥玩意？这小子还敢说我耍流氓！
老妈敲我脑袋，你别贫，宸宸就惦记你腿，开车回来的时候，他说你倔驴脾气，腿疼也不带说出来的，肯定受伤了。结果真让他说着了，你那膝盖肿的跟什么似的，不说宸宸吧，就说你安爹，哎呀，当时那表情比我这个当妈的都心疼。
嘿嘿，我傻笑着挠后脑勺。老妈叹了口气，随后也笑了，说，昨晚你安爹说了，他就算为了你这么个闺女，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有点疼，还特想笑，眼泪忽忽悠悠的就上眼眶了。老妈伸手给我擦了一下，我感觉她手上的茧有点拉眼皮，我又想哭了，吸了吸鼻子问她，妈，您昨天也没少拜，求什么呀？
妈轻轻捏着我脸说，能求什么，求饭庄的生意，求你爸公司的生意，还有……他的健康什么的。
我皱眉，帮他求什么？您不恨他么？
妈笑了笑，没啥恨不恨的，怎么说他也是你爸，大家都过的好就行了。你呢？你想不想你爸？
我撇开头，呿，有什么好想的！
妈没吭声，其实我没敢说，不敢想啊，一想就打心眼里疼……
然后我们娘俩在浴室里大眼瞪小眼，妈说，你到底完事没啊？
我讪讪的开口，谁还能尿半个小时是咋的？这不坐这儿跟您唠嗑呢么。
接下来的日子老妈饭庄家里两头跑，我成天跟个大爷似的栽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安若宸租了好几套动画片回来，这下我更悠哉了，恨不得一天看24小时，安若宸颠颠又拿水又换碟的，给他还忙活够呛。
妈看不过眼，就说你吃饭用不用人喂啊？我连忙点头，好啊好啊。我妈就怒了，好赖话儿都听不出来了是不是？我赶紧闭嘴。
哎，神仙日子没过几天，膝盖消肿了，脑门上的包也下去了，老妈一头扎到饭庄就再也不搭理我俩了。
假期里跟程扬和张昕通过好几次电话，程扬听说我们去拜佛，直嚷嚷为啥不带他，他还想跟佛祖唠唠呢！我心说幸好没带你去，就你那一脑子带色的思想，佛祖估计都得听哭了。
后来有一天我跟安若宸在饭庄蹭吃骗喝呢，这厮拎着化妆品就来了，送给我妈之后，就开始围着我妈脚前脚后转悠，跟吐连珠炮似的还裹着糖衣，给老太太哄的我看那架势都打算抛弃我俩拿程扬当儿子了。结果安若宸吃醋吃的不行，也凑合上去，妈长娘短的讨好，那场面要多缺心眼有多缺心眼！
后来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程扬问了一句，宁莫那你许完愿什么时候去还愿啊？还愿时候带上我。
满桌子人都看着我，我头也没抬说，二十年。
没错，二十年，二十年后，安爹能安安稳稳退下来，我就带着供品从山根儿底下一台阶磕仨头一路跪上去。
桌上的人不说话，安爹坐在对面眼圈就红了。最后程扬呵呵的笑，说，还是宁莫行，跟佛祖都敢一竿子支二十年后去……
再后来，我们又出去打了一次台球，程扬球技不错，造型还算优美，我记得他有个姿势是单脚着地，趴在案子上打，得到安若宸好评：程扬你屁股挺大啊？
程扬说，就这么个优点还叫你看去了。
安若宸正了八经儿的点头，挺好，屁股大生儿子。
程扬火了，生个毛！我他妈是男的！……
再再后来，跟安若宸去吃五十八一位的海鲜自助，盘子落了半米高，专挑贵的整，吃的我俩满嘴流油，走时候还顺手偷走俩大富士苹果，到了门口，那貌似经理的人极其诚恳的说，请二位以后别来了，我们要赔死了！
我俩很生气，于是当着他面从兜里掏出大苹果，咬的喀吧脆！
再再再后来，新学期就开始了……
如果说，我宁莫这小半辈子见过的最小气最欠抽最没风度的男人……非白诺羽莫属！不就是咖啡么？怎么还没完没了的了？这都多长时间了啊？见我不是面无表情就是一声冷哼，说话都没个好听的时候！搞得全系都知道我俩没有一天不吵的，真是，本来我属于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的，谁知道遇上这么个丧门旋儿！靠！
不过其实说吵有点夸大其词了，基本都是我破马张飞的瞎激动，白诺羽一张冰块脸极富有艺术色彩，薄唇轻启就够噎死我的了。
程扬电话来的极有速度，喂？宁莫？听说你又跟莲花小跑吵起来了？
我不耐烦的说，是啊是啊，程狗仔消息够灵通的啊！
他怪叫，什么狗仔啊，明明是你们系的一个八婆跑到我们这来宣传的。
八婆？谁呀？我们系女生很少啊。
左什么来着？你等我看看名片……啊，左米艾！
嗯？我挑高了眉毛，不认识，什么名片？
程扬高声朗诵，本人承接各种姻缘服务，范围广泛，类型繁多，男女，男男，女女，不男不女，有意者请速与本人联系，另，有特殊要求者……如人畜等，请提前预约……
我靠，是世界太奇妙还是我太孤陋寡闻了？系里有这么剽悍的小女我竟然不知道？我说，程扬，要不要姐姐帮你预定个纯种萨摩耶回来？
他说，滚！接着挂了电话。
我心情那叫一个美丽啊！然后安若宸电话就来了，莫莫？听说你又跟白诺羽吵架了？
我说是不是全校都知道了啊？
他说，不晓得，反正刚才一女的来我们系发名片……
我赶紧打断他，得了得了，程大嘴已经都汇报完了，你拣新鲜的说成么？
他嘿嘿的笑，新鲜的就没了，不过你俩为啥又吵起来了啊？
我翻了个白眼，没多大事儿，不小心踩着他了，他说他鞋子是意大利什么什么的，然后我说这地咋这么不平呢，咯的我脚疼，接着就掐起来了，最后以我代表地球人民亲切问候他全家结束。
安若宸过了好半天才说，莫莫你以后离他远点。然后又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说，我这边没课了，随便逛逛。
他说那等我下课去找你，还有两节理论课。
我点了点头，好好听课啊，一会见。
挂上电话，我四下看了看学校，太大，我从来没走全过，干脆今天来个校园一会儿游算了。
挠了挠脑袋之后，我双手插在裤兜，吹着口哨潇洒的巡视学校的角角落落。
转啊转啊转，缘分啊！冷不丁就看见白诺羽站在一栋楼边上了，前面有个挺高挺膀的男生对着他比比划划。
我这个乐呀，该！然后就猫在一旁等着看白诺羽挨揍。
等啊等啊等，掏出手机一看，都他妈过了10分钟了！打架就打架，墨迹个灯笼啊！
又猫了两分钟，我终于放弃观战了，转身想继续我的溜达大业，结果就在这时，那熊男很激动的使劲晃白诺羽肩膀，晃啊晃啊晃，我估计要是换了我，早把胃里东西晃出来了。
然后那熊男手比脚划的说着什么，貌似很生气。白诺羽一直都是淡淡的样子，就开过几次口，不过我听不见他们谈话内容。
我心思走吧，又觉得挺没义气的，我宁莫多正义一人儿啊，白诺羽那瘦瘦的身板，看着就知道会吃亏！
于是乎，我开始四下撒目，板砖，没有。折凳，没有。车条，没有。铁棍，没有。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我决定闪人！
闪了几米远，良心大受谴责，这行径太不符合我宁莫一向的雷锋理念了！于是转身嗷嗷奔向他俩，抬起一脚踹那熊男腰眼儿上了，就听熊男嗥叫着弯下腰，我拉着目瞪口呆的白诺羽就开始跑。
跑啊跑啊跑，跑出好几条校道，终于不行了，恨不得舌头伸出来三尺长，这运动不适合我，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场呢！
甩开抓着白诺羽的胳膊，大口喘着粗气，白诺羽低眉斜眼的看我，那表情在我看来就是他目前非常非常感动！
我边喘边说，行了，没啥，我就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脚时就出脚而已，你别这么崇拜的望着我。
崇拜？他的表情更好看了，嘴角吟着冷冷的笑容，宁莫，刚才那个是我朋友！
我停止呼吸三秒，然后点点头说，那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接着撒腿狂奔……
程扬来回看着我俩，说，心有灵犀这词儿在你俩身上体现的真淋漓尽致呀。
我问若宸，你摸耳钉干啥？
他说，习惯。然后问我，那你老摸耳钉干啥？
我说，我总觉得耳朵疼，肯定是耳洞没扎好。
程扬笑，他说宁莫你这纯粹是心理障碍啊！对了，明天周末，咱晚上找点啥节目呗？
我跟若宸说好啊好啊。经过一个小时的研讨会，最后找出来的节目就是……去程扬家打电动……我们太纯洁了，大家不要把我们想成业余生活很堕落的那种人好吧？
结果半路上程扬接着他爸的传召电话，我们临时拐了车道，把他送到他家的商场后，我跟若宸就被抛弃了。百般商量，我俩决定奢侈一把，去商场边上看起来很高级的咖啡厅见识见识，话说我对白诺羽那么执念什么国外的咖啡很是无法理解。
咖啡厅气氛那叫一优雅，就是人太少了，一女的穿着黑色礼服还是什么的在那弹钢琴，而我跟若宸就是两只牛，谢谢。
挑了个偏僻靠窗户的位子，我问前来点单的侍应生，你这哪种咖啡是国外的？
侍应生憋了好几秒，才回答说，我们这里的咖啡都是进口的原豆磨出来的。
我说，那你给我挑个最远国家的豆子磨出来的咖啡。
安若宸乐的不行，连连摆手说，行了，你别听她的，她是个喜剧演员，时刻热爱着自己的事业……这个，来两杯这个就行了，安若宸指着牌子上的蓝山说，再给我来个什么提什么米苏的。
侍应生松口气，好的，二位稍等片刻。我看了看那牌子上的价格，差点咬着舌头，安若宸你学会败家了啊？
安若宸说，小声点嘿，咱不就是尝尝鲜么，以前也没来过这种地方啊，当然挑最贵的喝！
我说，你那还有零花钱么？好像有阵子没给你钱了吧？
他眨了眨黑宝石眼睛，我要钱干什么？
我那叫一个欣慰啊！经过多年努力，安若宸终于对零花钱我掌管一事相当习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