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也没有，可能像宁哥出手那么阔绰，那么有钱的人，通常都很低调吧。”她在客厅转了一圈，然后理所当然的坐在了沙发上。
“哟，我认识我爸十几年，还头一次听人这么夸他，真谢谢您了大婶……”我嘲弄的扯起一边嘴角，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她倒也不含糊，精妆雕琢的脸上也泛起笑容，“小妹妹，早听说宁哥他有个嘴巴厉害的漂亮女儿，今天一看果然跟别的乖巧涵养孩子不一样呐。”
我挑了挑眉毛，靠，她居然暗喻我没素质？我还真就不知道素质是什么！“大婶，您别小妹妹的叫呀，差了辈分回头我爸该教育我没礼貌了！”
她僵了一下，随即一脸挑衅的说，“我才26，够不上当你大婶，也就虚长你几岁而已。”
废话，我当然看的出来她很年轻，不过我刚要开口，突然想起来这一头大波浪的头发在哪里见过了……这不是安若宸他后妈么？
我吧唧吧唧瘪着嘴，将所有话吞了回去，既然是安若宸后妈，也没必要搞的唇枪舌剑的，将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呵呵，您内貂皮倒是一等一货色。”我随便夸了夸，悻悻的起身去倒杯水给她，安若宸呐安若宸，我宁莫也算为你的后妈事业做出努力了。
“谢谢。”接过水杯，她笑的一脸虚伪，看得我浑身上下都发麻。
我走到客厅跟门平行的一边墙角打开前阵子刚买的电脑，决定用玩游戏来忽视她。
“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秦悠。”那女人开口，语气还蛮轻快。我随便点了点头，秦悠，名字不错，哈哈，安若宸，我比你更早知道你后妈名字呐……不过，你这后妈实在太年轻了点……
见我没开口，过了几分钟，她忽然说道，“其实，这貂是你爸送我的。”
我握鼠标的手狠狠的一抖，扩上了屏幕好几个快捷键选项，然后若无其事的说，“哦，正常，您不也说我爸那人阔绰了么。”话说我爸可真行，安若宸他后妈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打好关系了？
“我住在城北的经济开发区。”她又不疾不徐的说道。
“行啊，听说那边都是别墅区，您这年纪轻轻的就能住上，让人怪羡慕的。”我语气平平的恭维，打开魔兽，进入。
“呵呵，羡慕什么？别墅，也是你爸送的。”……我猛的转头，她笑颜如花……
就这样对持了不知道多久，我发现我根本从头至尾都处在下风！“你……什么意思？”我抓住电脑椅的手指关节都泛白，声音几乎都变了调。
“呵呵，聪明的小孩，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她风度翩翩，笑容不变。
我转向电脑，鼠标无意识的乱点，拼命消化这个于我来说无异于深水炸弹的话，拼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乱，千万不能乱，乱了就彻底让这女人赢大了……
“我是很聪明，不过我爸审美观还真是降低了。”我再次转过身，面对着她，也笑，笑的一脸从容。
她似乎没料到一个小破孩会这么坚强，短短不过几分钟，我即没慌乱也没哭，还能跟她谈笑风生，我猜她在想我是不是没心没肺。
“趁现在我爸给了你别墅给了你吃穿的时候，我劝你见好就收，否则我很难保证你将来还会如此风光的落幕。”我抱着胳膊，晃着转椅，咬牙说道。
“哈哈哈哈哈。”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这可真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宁莫，你知道么，你爸前两天还说要离婚跟我在一起呢，我落幕？落幕的大概是你妈才对吧？哈哈哈哈……”
我额上的筋直蹦，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不扑过去抽她丫挺的一顿的冲动，“成了，既然话说这份上了，那今天您也甭想就这么出这门，咱好好唠唠。”
她讪笑着将貂放在手边，说，“本来我今天来也没想就这么走，我还想见见你妈呢！”
“见我妈之前，您可得先把我答对明白了。”我把腿叠起来，靠向座椅背，说心里不慌那真纯是骗人的，不过我掩饰的很好，爸，我想你真的欠我跟妈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门突然被打开，若宸乐呵呵的拎着两大包东西进门，“莫莫，我买了……”他举起塑料袋，眼睛落到了沙发上那个女人身上，然后停顿了下来。
“若宸，咱家有贵客到，她说她即将成为我后妈！”我牙齿说到后妈的时候，轻颤不已，多好笑……原本一直以为是安若宸的后妈，没想到转眼之间，竟落在了自己头上！
而若宸显然对这个女人的印象比我深刻的多，一下子就认了出来，缓缓放下东西，转头盯着我瞪大眼睛，里面全是不可置信。
******，这种情况我又何尝愿意相信？那女人轻轻起身，缓步走向若宸优雅的伸出手，“你就是安哥的儿子吧？果然一表人才，跟宁莫真是青梅竹马金童玉女呢。”她微笑开口，声音无故温柔了好多，靠的，没见过帅哥么？
若宸轻轻别开脸，不理会她，伸手到袋子里拿出雪糕扔给我，我接过来，却怎么也撕不开雪糕的包装袋，手指颤抖的让我想哭……
然后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对立，气氛陷入了僵局。
这时，门钥匙孔转动，我猛的一个激灵，睁大眼睛看向若宸，若宸也呆呆的看向身后的门……门被打开，我妈终于还是回来了……
“儿子，站门口干啥呐，妈给你俩买了围脖，快试试！”我妈还没等进屋，就冲着若宸显摆上今天的战利品。
“你终于回来了……”我听到秦悠如是说道。
我好像被电触了，一下蹦了起来，“若宸！”我大吼着打断秦悠的话，“带妈去你家！”
若宸立马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板上，转身推我妈往外走。
“哎哎……干嘛呀这是？家里来客人了啊？谁呀？”咣的一声，门被若宸大力关上，隔断了我妈的声音。
我这才发现寒冷的冬日，温暖的室内，我的后背竟然已经湿透了。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听到秦悠讽刺着开口，“宁莫，你这又何必，我今天过来就是找你妈摊牌来了，你以为能瞒她多久？”她嘲笑着走回沙发坐了下去。
我不管能瞒多久，我目前只想让我妈最好永远不用听到这个事情，她为了我，为了我爸，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看着眼前这衣着光鲜的秦悠，又想起我那朴素持家的老妈，忽然觉得特悲哀……
“秦悠，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不得不示软了，为了我那可怜的老妈，不管她要什么，我都给她。
“我想要个名分！”秦悠直接跟我摊牌。
“呵呵，名分？你以为我爸能喜欢你多久？别痴心妄想了，我爸他舍不下这个家，你开个价，我给你，你消失。”对于她的坦白，我只能冷笑。
“别想跟安哥一样用钱打发我，我不吃这套！”秦悠语气有点急了。
原来安爹已经给过她这条件了吗？看来那晚安爹是给她这类东西又被她扔了回来吧？
“除了钱，什么都不可能给你，你考虑下看看吧。”没错，除了钱，还能给她什么？把老爸给她？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不用考虑了，宁莫，我不要钱！”她态度坚决的开口，无能为力的感觉充斥我的全身，忽然觉得这事根本不是我一屁孩子能解决了的！怎么办？我又不可能让她去找老妈……
在我轻揉着眉心的时候，秦悠缓缓说道，“宁莫，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我也不想跟你兜圈子，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这样。”她语气缓和了下来，竟有着些许悲伤。
“哦？怎么逼不得已？”或许事情还有转机的余地？
“宁莫，我怀了你爸的孩子，我才26岁啊……你让我以后……”
“停！”我打断她，“你怀了什么？”
“我，我怀了你爸的孩子……”
“怀了什么？”
“我怀孕了，你爸的……”
“怀了什么？”
“……我怀了你们宁家的种！”秦悠控制不住的大喊出来。
“我去你妈的！”我把手里的一直没打开的雪糕狠狠撇了过去，却由于太过激动失了准头，雪糕砸在了墙上。
“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你怀了啥？”我赤红着眼睛，一步步逼向秦悠。她怀了宁家的种？别他妈给我闹戏了！操的！
秦悠坐在沙发上忽然哭了出来，双手掩面，“宁莫，我能怎么办啊，我能怎么办啊……”
我一把扯起她的波浪头发，将她的脸拽起对着我，恶狠狠的说，“秦悠，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还想活着出这门，就最好别在这给我耍花样！”
“我没有，我真怀了你爸的孩子……”她摇着头，眼泪乱飞，我一个耳光煽了过去，“把那句话给我憋回去！”
她的右脸立刻又红又肿，五个指印清晰的印在上面，然后她疯了一样把头发从我手里拽出去，跑到另一边边哭边喊，“我就是怀了你们宁家的种，怎么了？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这么说！”
“操，那你死这吧！”我红了眼睛一脚就踹上了她的肚子，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挡，还是被我踹倒在了地上，我拿过茶几上的水杯就撇了过去，她挡开，水杯咣当落在一边碎了一地。
她又是尖叫又是哭闹的爬起身，头发凌乱的像个疯子，“宁莫！”她喊着冲向门口，我刚要给她拽回来，门一下开了，我爸……回来了……
秦悠一下扑到我爸怀里，哭的一塌糊涂，“宁哥，宁哥……”
我的血液温度一下降了下来，站在那里冷冰冰看着我爸，而我爸眼色复杂的看着我……
过了半晌，他拉开怀里的秦悠，“你怎么会在这里？”严肃的表情在看到那张肿起的半边脸时温柔了下来。
“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还可以冷静的说出这样的话。
“我也想听听你们如何谈。”老妈的声音突然从我爸的身后响起，我爸一震，缓缓侧过身，就看见我妈红肿着双眼，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身边的若宸懊恼的望着我。
妈跟若宸进屋，直接越过我爸一声都没有，然后我妈拿扫帚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扫起，我看着这一幕幕，心里由内至外的冷。
老爸扶着还在嘤嘤哭泣的秦悠，关上门，进来坐在客厅中间的椅子上，我忽然特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哈哈哈，爸，您知道您现在这造型像什么吗？嗯？搂着一个岁数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坐在那里扎您女儿的眼，我怎么不知道爸您什么时候还走这风流路线了？”我笑，却抑制不住眼角的泪花。
若宸一声不吭的拉住我，坐在沙发上，我想挣脱，却被他死死攥住。
我爸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却没理会我，转向怀里的秦悠说，“谁让你来的？你来干什么？”
秦悠抽噎着开口，“你说过会娶我的，却迟迟没有消息，而我又怀了孕……”
“什么？你怀孕了？”我爸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激动，我从来都没有觉得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老爸竟然会像今天这样让我恶心！
“哟，还真是感人。”我甩开若宸的手，缓缓鼓起掌来，我妈这时候也从厨房走出来，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头也不抬，低低看着地板。
“呵呵，要不是真实发生在眼前，我还以为是情节恶俗到让人反胃的电视剧呢！”我继续说道，语气净是恶毒的嘲讽。
“宁莫！”我爸严厉的开口，“你说话别这么刻薄，我是你爸！”
“我爸？”我危险的眯起眼睛，“我以为你在听到她肚子里有孩子的时候就已经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呢……”
我爸的气势一下弱了下来，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怎么可能，你永远是爸的女儿，可是，现在秦悠怀孕了，你让我怎么……”
“那你想怎么？”我没料到妈会突然插嘴，看向若宸，他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爸，眼神有着愤怒跟不谅解，这让我有着稍稍的欣慰……
妈平平淡淡不带任何情绪的一句话，问到了关键点上，也让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
“我想……我想……”爸语气迟疑，看看我，看看若宸，看看我妈，又看看秦悠，四双眼睛全看着他，他却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甚至都不敢看向妈。我低着头，胳膊拄在膝盖上，双手合十顶在额前，任凭眼泪成流的往下落……我，还只是个孩子啊，还是会害怕啊……
若宸一语不发的将手搭在我的背上，我的眼泪让紧张的气氛变得有些忧伤。
“爸。”我吸了一下鼻子，“你要她，还是要我妈？”说完，眼泪流的更凶。
我爸坐在那里看着我，他眼里的心疼让我更加难过，既然舍不得，为何还要这样做……
“那你，要她还是要我？”我哽咽着问出最决绝的选择题。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听到爸轻轻的声音说，“宁莫，对不起……”
宁莫……对不起……我将手深深插进头发里，心被撕裂的七零八碎，彻底放肆的痛哭出来……爸，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你真的选择不要这个家了……爸……
我抬眼，透过一片雾水，看到爸红着眼眶，怀里的秦悠露出得意的微笑，妈妈闭着眼微微摇头嘴唇不停的颤抖，那又是一种怎样的绝望？我不敢转头看若宸，我怕看到他的眼泪，他的眼泪会让我崩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