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老兵说完,东方焜就惊讶地问:“您要去野人山!能说说您去野人山做什么吗?”
“五年前我们师兵败野人山的时候,有几个好兄弟都死在了那里,在我把他们埋葬的时候就发誓,等打败了日本鬼子后一定把他们带回家来。我已经年纪大了,担心再过几年就有心无力了,所以想去野人山把几个兄弟带回来……”
老兵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动容,都想不到老兵竟然是要去完成这样的誓言,东方焜没有多想就激动地对老兵说:“太巧了,我们就是去野人山的,请老兵上车,我们一直把你拉到目的地。”
听东方焜这样说,李副官立刻人打开车门从驾驶室里下来,他碰了一下东方焜的胳膊,然后走到旁边去。
东方焜明白李副官的意思,于是跟着他身后走到一边。
“东方先生,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吗?我们刚走到这里,这个老兵就跑出来拦车,而且他也要去野人山,难道真的是巧合?”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再说这么一个老兵就是有问题也不会对咱们构成威胁。”东方焜不以为然地回答。
“不管怎么说,捎带上他不是给咱们找麻烦吗?”
“李副官,你这样讲就不对了,老兵是去境外把为国捐躯的兄弟们请回来,这是值得敬佩的行为,我们应该主动帮助他才可以,怎么能说找麻烦!”
见东方焜执意要带上老兵,李副官只好说:“那好,不过我提前说明,如果因此出现问题,我可不负责任。”
“请李副官放心,出了事情一切责任由我承担。”东方焜坚决地说。
俩人转身回来,招呼其他人上车继续赶路。
汽车起动后,梦薇拿出自己的水壶递给老兵,亲切地说:“给老伯,喝口水。”
梦薇的这个举动让车里的人都很惊讶,一个女孩能把自己喝水的壶给一个老头用,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女孩跟这个老人家的关系很密切,另外就是这个女孩心地特别善良,把所有的老人都视为亲人。
东方焜和阿强都为梦薇的善良感动,而坐在对面的凌峻峰则不这样看待,从慈梦薇挡在老兵身前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慈梦薇跟老兵关系不一般。
一个姑娘能为陌生的人挺身而出,不是谁都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凌峻峰一直冷眼观察着慈梦薇的一举一动,他发现慈梦薇看老兵时,眼睛里流露出的眼神带有一种很特别的温情,里面包含着尊敬和关怀。凌峻峰实在想象不出眼前的两个身份悬殊的人会有什么样的联系,他可以断定慈梦薇与老兵之间没有血缘关系,那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老兵接过慈梦薇递过来的水壶,连声说谢谢,不过他并没有喝,他把壶盖又拧上,然后对梦薇说:“多谢姑娘刚才替我说好话,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慈梦薇笑了笑说:“应该谢的人是东方老师,没有他的同意您搭不上我们的车。”
老兵又看着东方焜说:“多谢这位先生,如果没有你们捎带上我,恐怕要好两三个月才能走到野人山。实话说我已经拦截了好多辆车了,没有一个人愿意让我搭车……”
东方焜摆摆手,大声说:“没什么,您老人家能自己去境外把为国捐躯的英雄请回家,实在是让人敬佩,我们做这点事是应该的。”
“老兵,你真的在缅甸打过仗?”凌峻峰忽然插嘴问。
东方焜不知道凌峻峰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怀疑老兵去野人山的目的?
老兵没有说话,只见他解开破旧的上衣纽扣,然后把衣服向后一脱,露出了瘦骨嶙峋的上身,老兵指着自己左侧肩膀上的一处伤疤说:“这就是鬼子的三八大盖击穿后留下的伤疤,从后面也能看到,还有后背上被炮弹片炸伤的,要不要看看?”
阿强本来就看不惯凌峻峰的言行,现在见他对老兵不礼貌,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自己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人,还好意思问人家。”
说着话阿强又看着老兵问:“老兵,问件事情,你们当年在缅甸打仗的时候,有没有遇见过从南洋回来的那些开车技工?”
“遇到过,有许多从南洋回来的年轻人,在滇缅公路上经常看到他们开着卡车运输物资……”
老兵的话音未落,阿强就激动地问:“在这些人中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霍雄飞的年轻人?开车技术特别好。”
老兵沉思了一会,似乎是在回忆,随后缓缓地摇摇头,“没有记得有这样一个名字,我们是战斗部队,他们是后勤服务的,虽然有时遇到,不过很少交往,即便是看到过你提到的这个人,也不一定认识。”
东方焜知道在新加坡的时候,阿强跟霍雄飞的关系最好,从家里出来前父亲还专门提醒过,到滇缅公路后注意打听霍叔叔的消息,没想到阿强还惦记这件事。
东方焜心里明白,要想打听到霍叔叔的下落可能性微乎其微,当时在这条交通大动脉上运输战略物资的车辆有一万五千多辆,想要打听其中的一个司机,比大海捞针还难。据说还有许多南洋技工被日本人抓住后直接就活埋了,很多人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和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