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苦命娃的艰苦创业
话说公元1162年,东西方有两位著名的皇上干了两件著名的事儿。
在西方,野心勃勃的德意志国王兼神圣罗马皇帝“红胡子”腓特烈一世(1152—1190在位)下令摧毁了意大利的米兰城;
在东方,刚即位的南宋孝宗皇帝赵眘(1162—1189在位)给被前任皇帝宋高宗弄死的一代名将岳飞恢复了名誉。
无论是西方的“红胡子”还是东方的宋孝宗,这俩皇上谁都没想到,这一年有一个呱呱落地的婴儿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撼动整个世界,他和他的子孙会以史无前例的凶猛大军打遍天下驰骋欧亚贯通东西。
这个婴儿的名字叫铁木真。
按照一些神乎其神的传说,铁木真他们家的祖先是一头彪悍的苍狼和一只漂亮的白鹿。这俩动物溜达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蒙古大草原,一见钟情结婚生子,他们的后代就是蒙古人,当然也包括铁木真(也有版本说蒙古人的祖先是一对名字为“苍狼”和“白鹿”的男女)。
铁木真出生时的蒙古高原很乱很暴力,真个是部落林立,互相攻伐,仇杀不断,腥风血雨。这些部落成员闲时游牧忙时群殴,不少人昨天还在幸福地啃着羊肉烧烤,而今天就被别的部落成员给活活砍死了。
自己人的打打杀杀就很让人郁闷了,而外人的欺负更是雪上加霜。蒙古的邻居——女真人建立的大金国害怕草原力量的壮大会对自己不利,于是经常对蒙古各部落实行“忽悠”加“剿杀”的两手政策,还扮演人贩子角色掠夺蒙古儿童到处贩卖,看过《射雕英雄传》的朋友对这段历史应该不会陌生。
铁木真就出生在这样的险恶环境中,这也注定了他要经历一个又一个险恶。
铁木真生于蒙古乞颜部族孛儿只斤氏一个贵族家庭,老爸也速该(?—1170)是个很能打仗的猛士,职业是部落酋长。1162年,也速该在一次战斗中打败了塔塔尔人还生擒了一个叫铁木真的首领。按照习俗,他就给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取名为铁木真。这个习俗很好玩,如果把它放到中原猛士的身上,那么关羽的儿子(如果他的儿子正巧出生在水淹七军的时候)就该叫“于禁”或“庞德”了。
话说铁木真生得体格健壮,前额宽阔,目似猫眼,据说刚出娘胎时其右手紧握着一个血块,众人谓之“吉兆”。当然,这种所谓的帝王出生时的“离奇异兆”在史书中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九岁时,铁木真按照当地习俗跟着老爸也速该到弘吉刺部落去求婚,弘吉刺部落的首领德薛禅觉得铁木真这孩子不错,就把女儿孛尔帖(即未来的四个蒙古王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的共同老妈)许配给了铁木真。定亲后,铁木真依照风俗作为小女婿留在了老丈人家。而铁木真的老爸也速该却出大事了——他在回家途中被仇家塔塔尔人毒死!
打这以后,铁木真一家子就陷入风刀霜剑水深火热之中。
也速该之死导致乞颜氏族群龙无首形如散沙,铁木真和弟弟妹妹们在妈妈柯额伦的带领下,以采果子挖草根艰难度日。待到铁木真稍长大一点后,他们一家的伙食有所改善,因为铁木真可以捕鱼打猎了。
这样的落魄日子已经够惨的了,然而还有更惨的——铁木真好几次被仇家追杀甚至一度被捕,历经N多磨难才被人救助脱离险境。
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人暴力对待,精神和肉体连续遭到无情摧残,铁木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成长逐渐成熟。艰苦和危险造就了铁木真强健的身体和顽强的意志,也让他学会了狡诈、残忍和冷酷。
铁木真清醒地认识到,在蒙古大草原诸部落中,弱弱的自己属于典型的菜鸟级别。为了生存,只能暂时找一些有实力的老大当靠山,否则的话早晚会被其他强敌给玩死。于是乎,铁木真加强了与老丈人部落(也就是德薛禅的弘吉刺部)的关系,又使劲巴结老爸也速该的“安答”(“结拜兄弟”的意思,看过《射雕》的朋友肯定知道其意)即实力雄厚的克烈部首领王罕(?—1203),尊王罕为“父”,自己还认了个颇有实力的“安答”——札答阑部首领札木合(?—1204)。
有了“干爹”王罕和“兄弟”札木合的支持,铁木真硬气了许多。有一次他的老婆孛尔帖被蔑尔乞人抢走(其实铁木真的老妈原来就是蔑尔乞人,是也速该把她抢来的),铁木真立马请出“干爹”王罕和“兄弟”札木合帮助他夺回老婆。
在这次抢老婆的行动中,铁木真由于得到了强人的强力支持,所以大获全胜,不但成功夺回孛尔帖,还杀死了三百名蔑尔乞男人,俘虏了大量蔑尔乞妇孺。从此铁木真人气飙升实力渐长,不少蒙古贵族和军队纷纷归附,铁木真成为一颗闪亮的草原新星。
公元1189年,一帮蒙古贵族围聚到铁木真面前充满激情地对他说:“俺们愿意立你做汗。你若做了汗,俺们就为你冲锋陷阵,抢来的美女、好马以及围猎打来的野兽都献给你。如果俺们违抗了你的命令,你就将俺们的老婆财产全部剥夺,砍下俺们的脑袋!”就这样,27岁的铁木真登上汗位,虽然此时的他和其他草原首领相比地盘很小部队很少实力很弱,但毕竟也成了一方老大,一切都可以通过奋斗而获取!
铁木真将自己当汗的事分别告诉了“干爹”王罕和“兄弟”札木合,一向盛气凌人感觉良好的王罕对这事儿无所谓,他以长辈的口气表示允许“干儿子”自立,而札木合对此反应激烈,铁木真的崛起令他大为不爽,昔日的好兄弟反目成仇。不久,札木合出兵三万共十三翼(十三个部族)进攻铁木真,铁木真也组成十三翼迎击,两兄弟在蒙古鄂嫩河畔展开了激战。
这时候的铁木真还没“修炼”到所向无敌的境界,他被札木合击败了,为了保存实力,他没有发飙硬拼,而是退到了鄂嫩河上游。札木合没有抓到铁木真,便把仇恨都发泄到俘虏身上,他支起来七十口大锅,将俘虏全给煮了(不过此事真假尚有争议)。
铁木真虽然在“十三翼之战”中失败,但由于他忽悠人心的功夫超强,而札木合的“煮人”暴行大失人心,所以他的力量并没有削弱反而更加强大。
公元1196年,一个增强实力的好机会降临了,金章宗完颜璟派出丞相完颜襄讨伐蒙古最著名的大部落——塔塔尔部。这塔塔尔人正是毒死铁木真老爸也速该的元凶,为了报仇也为了扩大力量,铁木真积极参与此战,他与“干爹”王罕联合,攻破了塔塔尔人的营寨,杀死了他们的首领,掠得大量财物。完颜襄对铁木真的表现十分赞赏,授予他“札兀惕忽里”(诸部统领)的官号。此时的完颜襄打死也想不到,就是这个曾经和他并肩作战并被他封官的蒙古首领,会在十多年后把他的大金国打了个稀巴烂,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复仇之战使铁木真的声望再度飙升,实力更为增强。从公元1200年起,这位声称是受命上苍来统治所有国家的蒙古首领,用了七年时间在草原大漠掀起了史无前例的战争风暴,历经四次大战,终于尽灭敌手,成为草原大漠唯一的主宰(金庸老先生在其大作《射雕英雄传》中对这些大战或多或少皆有描述,而傻小子郭靖则在这些大战中立下不少功勋)!
73. 打翻兄弟灭掉干爹
铁木真扫荡草原的第一次大战是对付老朋友、昔日的亲密“安答”、传说中的“煮人”高手——札木合。按说这札木合也是草原各部中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此人脑子够灵胆子够大魄力够强,但是他的对手却是百年不遇的顶级政治军事高手铁木真,无论玩阳谋还是耍阴谋札木合都比铁木真差之甚远。
1201年,一帮仇恨铁木真的草原部落如泰赤乌部、朵尔边部、蔑尔乞部、乃蛮部、塔塔尔部、斡亦刺部等举行了一次声势浩大激情喷发的聚会,他们推举札木合为盟主(称为“古尔汗”,意思是“天下之主”),决定共同讨伐“万恶”的铁木真。然而他们未曾料到铁木真消息灵通早有准备主动出招,与“干爹”王罕联合起来在海拉尔河摆开战阵。
根据一些神乎其神的史料记载,在这场昔日“安答”的对决中出现了类似《封神演义》和《魔戒》中的吓人场面——札木合联军中有两位法术高强的“魔法师”(即“萨满”,也就是“巫师”,也可以称“跳大神的”),他们端来一盆清水,又将几枚“魔法石”扔到水里,接着念咒发功。突然间狂风席卷,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雨雪交加……
札木合和他的“魔法师”打算以此“魔法”来击败铁木真和王罕,不料“魔法”突然失效,狂风雨雪竟朝着札木合联军无情卷来,铁木真和王罕趁此良机对札木合联军发动猛攻,把这支貌似强悍的联军打得四散崩溃!一开始还斗志昂扬摩拳擦掌的各部落首领被揍得纷纷逃亡,札木合更是损失惨重一路奔逃。在逃亡途中札木合穷极生疯,竟然抢劫那些曾经推举他为盟主的部落,他这种不仗义的行为使他失道寡助人心尽失从此越混越惨。
关于这场大战中的“魔幻场面”,我们大可以当是一个有趣的“扯淡”,不过札木合联军惨败却是不争的事实。他的惨败肯定不是因为“魔法失效”或“上苍惩罚”,而是其他原因,诸如其联军貌似凶悍实则乌合、札木合准备不足指挥失误、铁木真用兵手段不凡加之有王罕的强力支持,等等。
札木合虽然惨败,但他却没有丧命。此后这位心怀不甘的失败者继续在草原进行反对铁木真的活动直至被铁木真生擒。当然这是后话,咱暂且不表。
铁木真统一蒙古的第二次大战是消灭最大的仇家塔塔尔人。1202年春,铁木真主动出击,对杀父仇人塔塔尔部发动猛攻。大战前铁木真严令属下将士:如果第一次进攻失败,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再次玩命!“退而不翻身力战者斩!”铁木真的将士们被这道严令刺激得集体发飙个个如虎,迅速对塔塔尔军发起了强大的冲击波。
塔塔尔军在铁木真军强大冲击波的撞击下瞬间倒塌,接着又被铁木真军迅捷围歼。为了报仇雪耻,铁木真决定把塔塔尔部中“身有车高”的男子全部杀死,其余者全部为奴。不料这个消息被残存的塔塔尔人知道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反抗,于是这些塔塔尔人全都与铁木真军死战到底,这使铁木真费了很大力气折了许多兵马才将他们彻底平灭。铁木真十分恼恨,下令将塔塔尔男人全部杀死,而塔塔尔人甚是有种,他们纷纷自杀也不愿成为敌人的刀下之鬼。
消灭塔塔尔部之战使铁木真夺得了水草丰美牛羊无数的呼伦贝尔草原,成为东部蒙古的绝对老大。从此他与草原西部的老大乃蛮部以及草原中部的老大克烈部形成了蒙古版的“三国鼎立”。
既然是“三国鼎立”,那么其他两“国”必定是铁木真的清扫对象。于是乎,昔日对铁木真“恩重如山”的“干爹”王罕就成了铁木真第三个要收拾的敌手。
这位王罕也堪称一位草原的乱世枭雄,他有着和铁木真相似的历尽磨难艰苦奋斗的人生历程,一生驰骋疆场胜仗无数,他的克烈部亦是兵强马壮人口众多实力雄厚威震四方。虽然王罕和铁木真曾多次联合行动互帮互助,给很多人的印象是“父子情深”,其实这些都是假象,他们无非是相互利用而已。随着共同敌手的一一被灭,“父子俩”的矛盾出现了。
灭掉塔塔尔部后,铁木真的力量直线上升,王罕和儿子桑昆越发觉得铁木真才是克烈部最大的威胁,必须除之。此时铁木真的老对手札木合跑来投奔克烈部,以亲身经历现身说法忽悠桑昆尽快灭掉“万恶”的铁木真。紧接着桑昆又以充满激情的滔滔言辞忽悠老爸王罕抓紧行动,一开始还犹豫不决的王罕终于答应对铁木真下手。
公元1203年春,桑昆摆下“鸿门宴”邀请铁木真,然而铁木真得到及时情报心有防范半途而返。王罕父子见阴谋破产,转而沙场较量,他们迅速发兵对铁木真发动了猛然袭击。铁木真仓促出兵,在合兰真沙陀之地(今内蒙古东乌珠穆沁旗北)与克烈部军队展开激战!
此战乃铁木真一生中打得最艰难的一仗,铁木真和他的虎子虎将虎兵们虽然奋勇拼杀顽强血战,但还是由于准备不足外加寡不敌众,最终被迫败退。
败退途中,铁木真部众溃散惨惨戚戚,随从者只剩19人。他们顺着哈拉哈河一路收拾残兵艰难前行。口渴了就从污泥中硬挤出水来喝,饥饿了就射杀野马剥皮为锅敲石取火煮熟食用。铁木真遭此落魄并未丧失信心和壮志,他对天发誓:今后成就大业一定与大家同甘共苦绝不相负!
安定下来后,铁木真重整军队恢复力量,而王罕内部却出了问题——依附于王罕的札木合等人实在太不安分,他们竟然阴谋袭击王罕,结果被王罕察觉并采取了反击措施,札木合逃往乃蛮部,从此王罕觉得自己高枕无忧终日饮酒聚会乐此不疲。
公元1203年秋,铁木真率军于夜间对正在举行盛大“派对”的王罕父子发动了突然袭击,激战三天三夜,克烈部被彻底打垮,王罕一路西逃,结果被乃蛮部人杀死;桑昆逃到西夏,当了“抢劫犯”,结果被西夏驱逐,又流窜到新疆库车一带,最终被当地人杀死。强大的克烈部彻底灭亡。铁木真对待克烈部人还是蛮宽容的,他将克烈部百姓重新分配到蒙古各氏族中让他们继续好好过日子。您看,这就是铁木真高明的笼络人心和分化瓦解的政治手腕。
虽然克烈部被灭,但有一个克烈部女子却成了铁木真家族历史上的牛人。这个女人是谁呢?
74. 草原的绝对老大
话说克烈部被灭,一个女子却成为铁木真家族历史上的牛人,这个“多才智、善驭众”的女子不但对蒙古历史影响深远,对世界历史也是影响巨大,她的名字叫唆鲁禾帖尼。
她的身份是:克烈部的公主(王罕的侄女)、铁木真的小儿媳、拖雷的王后、大元帝国的显懿庄圣皇后(追谥)。最重要的是——她是四个叱咤风云的猛男的妈妈,这四个猛男即:蒙哥、忽必烈、旭烈兀和阿里不哥。
灭克烈部之战堪称铁木真统一蒙古的关键大战,铁木真百折不挠先败后胜以弱胜强表现绝佳,从此占据了草原三分之二的地盘。
铁木真横扫群雄的第四次大战也是最后一战是对付蒙古西部强大的乃蛮部。虽然乃蛮部是个“国土广大、百姓众多”的“大国”,但他们的君主太阳汗(?—1214)却是一个除了放鹰狩猎之外没有任何本事的无能软蛋。别看这位老兄本事不大,但人家还挺有雄心,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打败铁木真。1204年夏,两军在蒙古鄂尔浑河附近展开决战!
太阳汗麾下的大军很像一锅大杂烩,不但有自己的乃蛮部军队,还包括被铁木真打败的蔑尔乞部残余、克烈部残余、塔塔尔部残余、斡亦刺部残余以及铁木真的“老朋友”札木合,反正是当年遭到铁木真暴打后万幸没死的主今天全都欢聚一堂友情客串,强烈渴望依靠太阳汗的力量报仇雪恨。
太阳汗的“大杂烩”军队乍一看上去气势汹汹威武雄壮,实则多为乌合之众。而铁木真的军队虽然数量不如敌手,但统帅英明将领神勇士兵彪悍战术一流可谓锐气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