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温暖的春天消失,冰天雪地的寒冷迎面扑来。
唐绍钦在这份冰冷中惬意地闭上眼,一个冷若冰霜的身影跃然眼前。
唐潜伸手,轻抚战刀,通身隐透着云片般的花纹,像是龟裂的石隙,又像是迸裂的冰面,虽然他不懂刀,但是却不妨碍他赞叹这把战刀的天功巧成!
“这就是我背弃南苗祖先公平公正的秋狩规矩,执意选你为獒的原因!”
“它的名字叫雪苍,它代表了一个女人神话般短暂的一生!”
唐绍钦的声音,苍老悲凉,在那寂静空荡的帝宫里轻轻地飘荡!
“雪苍!”唐潜默念着口中的名字!
尘封一十六年,这把曾经笑傲天下的战刀依旧犀利,它闪着令人不敢正视的寒光。
在别人的眼中,这只是一把千金难求的宝刀,但是对帝宫中这一老一少来说,它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锋芒充斥屋室,唐绍钦心满意足地沉浸其中,浑浊无神的眼瞳中倏地有了光彩,他用一种极为怀念的语气说道:“这把战刀的上一任主人是龙霄的一位公主,她带着它横扫冰原一十六部族,统一了北方广袤无垠的银色世界,让龙霄成了冰雪世界的霸主!那个女人,冷漠、无情、美丽、聪明、睿智,高贵,我几乎能把世上所有赞扬的词语都用到她的身上。当我第一眼在千军万马中见到一身戎装的她时,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颤动!那一年,她二十二岁,说起来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偏偏她就能让我有这种疯狂的悸动!”
唐绍钦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追忆之中,枯槁的脸上微微地笑着。
见惯了他脸上的漠不关心,唐潜有点不习惯。
如此说来,这把雪苍战刀应该就是那名深得他宠爱的女子的佩刀了,那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的母亲只不过是浴房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奴罢了!
唐潜不语,接着听唐绍钦讲述这个埋藏在他心底很久的故事!
“你心里一定很奇怪,我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故事?”唐绍钦抬起头,望向静立的唐潜。
唐潜点点头。
“她是你的母亲,你的亲生母亲!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目光看我,我说的是实话,唐潜,你的母亲不是浴房里低贱的女奴,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高贵而强悍,你的血管里和她一样,流着尊贵的血液,所以,你绝对不是弱者!”
烈焰红妆,美人战刀,天下在她脚下,山河为之臣服!
他永远记得尸山血海中,她长刀在手时的狂傲,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所以,你背弃了物竞天择的原则,想让我继承你的皇位!是因为你对她的爱,还是以为你相信她的那份天赋会在我身上得到传承?”
活了十六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生活在谎言中。
唐潜觉得有点愤怒,这个男人不但将他带进了一个残忍的家族,更剥夺了他所有的知情权利。
可是,他却毫无悔意。
“我这一生穷兵黩武,坚信世间没有我征服不了的高山,直到遇到你的母亲,我终于明白了人外有人的道理。我坚信,像她这样的女人和我这样的男人生出来的孩子,绝对会是天下无敌的霸主!一开始的十三年,我让你蜷缩在孤立无援的角落饱尝冷眼,就是要你牢记失败者的痛楚,磨光你内心深处无用的怜悯之心!知道吗?我的儿子,那十三年,我站在帝宫高高的塔楼上看着王城中的你,彷徨、懦弱、哭泣,无助的你以为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其实,你不知道,你啊,是一头还没开荤的狮子!但是现在,你已经开始觉醒了!唐潜,放松自己的身体和心灵,不要被心中真实的自我吓到,你还不清楚你有多优秀,你的身上流着世间最高贵的两种血统,温文尔雅只是你的外表,你自以为的面具,撕下它,你就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王者。我和你母亲做不到的,你可以做到,挎着这把战刀,从殷城迈出你王者争霸的第一步,去征服整个苍穹吧——”
唐绍钦强撑着身子,从龙塌上支起身子来,他用一种几乎狂热的眼神看着自己一生最伟大的作品,他会成功的,当然会!
一头来自冰天雪地中高贵的雪狼和一匹来自茫茫山林的孤獒,这两者的结合会有什么样的神话产生?
当他把折磨得奄奄一息,依旧不肯就范的赫连瑾撕裂在身下时,他就幻想着一个自己也许看不到的未来。
一个从内心到身体强大到几乎变态的少年,挎着战刀,割裂风云,横行大地,天底下所有的城池统一悬挂上鲜艳似火的火焰狮子旗,那时的景象该有多么地壮丽!
唐潜微微冷笑,打断了唐绍钦美妙的幻想。
原本,他还在怀抱着一线希望,也许自己会是因为相爱而结合的产物。
敌对国的公主兼最高将领与对方的国君,他们之间有的只能是征服和被征服,相爱这个词用在这个聚九州精铁铸不出半颗真心的地方是多么地可笑!
在这儿,永永远远地只有利益,没有真心!
他,只是一件工具,是唐绍钦寄托南苗先祖磅礴理想的一件锋利的工具。
“她叫什么名字,生我的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听着唐绍钦口中的描述,这个女人真的很像神,不知为何,这种淡定,冷漠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想起畅阳宫中的那张面孔!
“赫连瑾!龙霄国第十五代国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