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快上车吧。”皇甫紫羽掀起布帘冲着一个背对自己的身影喊道。
只见那人背对而立,青衫素缟,发黑如墨,轻轻挽起的发髻上束着一条与袍子同色的发带,精巧的打了一个流花结,淡青色的发带经晚风一吹不断的拍打着未挽起的青丝,只见那未挽起的青丝竟如绸缎般服贴的顺着背后,偶有几楼青丝被夜风吹起,与淡青色的发带相携而舞。
“好。”随着一声不缓不急的允诺,略带磁性的男中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那年轻人正是皇甫定一,一个转身,只见他天庭保满,脸颊微瘦,肤白胜雪,剑眉轻挑,一双让人不敢直视的漂亮眼睛,瞳孔呈迷人的琥珀色,俊挺的鼻梁下,两片薄唇虽少了些许血色却润泽健康。
只见他轻轻的掀起袍子一角,纵身一跃,在漆黑的夜色中闪过一个淡淡的身影,轻巧的落在陈尽孝的身边,一手扶着马车,一手自然的搭在膝头,两眼望着前上的小路,道:“尽孝,启程吧。”
“嗯。”陈尽孝一扬鞭,随着一声“驾”马儿一声嘶鸣带动马车跑了起来。马在前面不断的奔跑,带动着车轱辘飞快的转了起来。
“哇,跑的好快啊,买马车的时候,我嫌弃这马儿又老又瘦,想不到跑起来这么快。”陈尽孝由衷的赞许道。
“这是匹久经战场的老马了,已到了退役的年纪,却还要这样为主子拼命。”皇甫定一腾出手来轻柔的抚摸着老马的鬃毛。
“哥,你放心吧,这马儿带着我们离开这鬼地方,到了京城,我就不会再让它奔波了。”陈尽孝轻轻的拍了拍马儿,老马似乎通人性,跑的更快,更稳了。
约摸跑了长长的一段路,启明星已从东方升起,一直一言不发的皇甫定一忽然说道:“翻过这座山岭,就出绮云山了,天亮之前,应该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哎”陈尽孝长叹一声道:“我是在绮云山长大的,绮云山的一草一木,在我眼里,永远是那么可爱,虽然大山里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清苦了些,但也逍遥自在,若不是鬼蝶的势力压榨当地百姓,绮云山的百姓应该过得应该很安稳平静。”
“放心,鬼蝶猖狂不了多久。”皇甫定一平静的说道。漂亮的眸子一直盯着前方的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得非常平静。
一个时辰后,马车如期到达了绮云山外的一个绎站,跑了一夜,马儿也累了,赶车人也困乏不堪。
皇甫定一拍了拍陈尽孝的肩膀,笑道:“来,这里应该安全了,下来给马儿喂些草料和水,你也休息一下。”
“哦。”陈尽孝擦了擦眼睛,看了皇甫定一一眼道:“你也休息下吧,你的眼睛都熬红了。”
这一夜,陈尽孝赶着马车,皇甫定一一路为他们保驾护航,一路上看似平静,内心却未曾怠慢与松懈。
“我没事,放心吧。”皇甫定一笑着掀起马车的布帘,车内的一老一少居然睡着了,一路的颠簸并没有将她们吵醒。
陈尽孝也探过头来看了一眼,挠了挠脖子笑了笑,道:“睡的挺香的。”
“嗯。”忽然皇甫定一伸出手迅速点了她们的穴。
“哥,你这是?”陈尽孝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皇甫定一。
“放心,我只是点了她们的睡穴,舟车劳顿,就让她们好好休息吧。”皇甫定一转身指了指前方的大道说:“这条路一直向北走,就是京城的方向。”
“哥,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陈尽孝疑惑的看着皇甫定一。
皇甫定一拂袖转过身,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放不下绮云山的一草一木,我也有无法割舍,时时刻刻牵挂的人,把晨曦留在鬼蝶,我始终放心不下。”
“晨曦是谁?”陈尽孝愣愣的看着皇甫定一,有解的问道。
“我的孩子。”皇甫定一笑着说道,说到晨曦,皇甫定一的眼神里的犀利目光忽然变得温暖起来。
“你的孩子?”陈尽孝更加不解了,皇甫定一的孩子怎么会在鬼蝶谷,他死里逃出好不容易离开了那么地方,为什么现在还要再入虎穴,鬼蝶的人和皇甫定一又有着什么样的血海深仇?皇甫定一,到底是什么人?太多的疑问,没有答案。
皇甫定一把缰绳递给陈尽孝,道:“快点上路吧,我妹妹和姥姥的穴我点的不深,过一会儿她们就会醒的。”
陈尽孝犹豫的接过缰绳,跨上了马,有点迟疑不决的看着皇甫定一,欲言又止。
皇甫定一在马背上轻轻的拍了一掌,马儿一声嘶鸣,带着马车,一路向北奔去。
“尽孝,羽儿我就托付给你了。”皇甫定一冲着马车的背影自语道。
目送陈尽孝赶着马车离开后,皇甫定一心道:“尽孝带着师叔和妹妹走后,就可以一门心思的对付鬼蝶,没有了牵袢,应该会坦然许多。”
一柱香不到的功夫,马车已经消失在茫茫古道上,放眼望去,远处的山岚绵绵起伏,由雾气形成的烟岚飘浮在半山腰中,如梦如幻,离开耽搁了近四十天让他身伤心伤的崇山峻岭,身处空旷的平原上,皇甫定一好似恶梦方醒,觉得心旷神怡。
可是想到了晨曦的安危,不知道白诗蝶有没有将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万一文立英原形毕露,晨曦将成为第一个牺牲品,想到这里,原本坦然的心境忽然焦虑起来,此处离鬼蝶谷有很长一段路,得有脚力才行,想到这里皇甫定一转身快步朝绎站马夫走去。
在马棚前来回几了好几趟,终于看中了一匹棕色的骏马,皇甫定一满意的摸了摸鬃毛,心道:“就是它了。”
“公子好眼光,这马是我这马棚里最好的一匹,虽然不能日行千里,但是八九百是不在话下的。”狡猾的车夫故意大力赞美这马的优势好趁机抬价。
皇甫定一并不理会车夫,顾自将马儿牵出了马棚,拍了拍马儿的脑袋,道:“兄弟,跟我一起上路吧。”
正要付钱买下的时候,突然身边多了一个人,来人是一个年纪非常轻的小丫头,约摸十五六岁光景,内着天青色的短衫小褂,领边用金色的丝线绣了几朵小花,细致精巧,外着淡黄色的丝质罩衣,天青色的丝钱锁边,又在肩部用天青色的薄烟纱系了个蝴蝶结,蝴蝶结尾长及至膝处,飘逸可爱。
一头黑亮的秀发梳了两个可爱精巧的发髻,发髻中间又挑出了一小缕青丝垂在肩头,整齐的刘海下是两道细长的眉毛,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透露着聪颖与灵气,长长的睫毛微微上卷,秀气而俊挺的鼻梁,水润俏皮的红唇,如此钟灵毓秀的五官完美的和白皙的小脸结合在一起,几乎巧夺天工,是造物的神奇,还是上天的恩赐。
如此充满灵气的年轻女子谁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可是皇甫定一好像视而不见,从怀中取出银两递给车夫时,却不见车夫伸手来接,只见那车夫像中了邪般盯着眼前的年轻女子。
那年轻女子聪慧的眼珠一转,道:“对不起,大哥哥,这马儿是我先看上的。”
皇甫定一心道这年轻女子一定是偷偷从家中逃出来独自闯荡的,阅历尚浅,不知江湖险恶,自己不必让着她,让她知道江湖不好混,自觉的乖乖回家。
“姑娘应该懂得先来后道之理吧。”皇甫定一微微一笑道:“在下到这里已经好一会儿了,我比你先看上这匹马的。”
只见那年轻女子轻轻的咬了咬嘴唇,忽然轻轻一跃,稳稳的坐到了马背上,狡黠的一笑,道:“可是我比你先上的马,这马归我了。”
皇甫定一没想到会遇到如此任性的女子,只好苦笑道:“那好吧,这马我让给你吧,我再去挑一匹好了。”
只见那女子得意的笑了笑,伸手欲取钱袋的时候,忽然笑容马上僵住了,脸色变得苍白,心道:“不好,遭贼了。”
不怀好意的车夫似是看出了其中原委,故意催促道:“怎么样,姑娘,快付钱吧,你已经骑了我的宝马,这马已经是你的了,你有钱要买,没钱也要买。总而言之,这庄买卖是成交了。”
“岂有此理。”那女子从马上跳了下来,轻如鸿燕,高声道:“本小姐今天的钱袋让狗趴走了,你叫本姑娘如何跟你做这笔买卖。”
“这个我不管,如果不是你从中干涉,刚才那位公子早就付钱了,这煮熟的鸭子我不能让它飞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买下这马。”车夫继续刁难道,说的时候,贪婪的看了年轻女子一眼,道:“没钱,你就把自己留下抵债吧。”
“好,你等着。”只见那年轻女子快步追上皇甫定一,拉了拉他的衣袖,命令道:“喂,大哥哥,你帮我付一下马钱。”
皇甫定一瞟了那年轻女子一眼,反问道:“我没听错吧,你抢了我的马,还要我替你付钱?”
“是的,你没听错,我的钱进山之前,让狗贼趴走了,在这里,我只认识你,只好叫你帮忙咯,大哥哥。”那年轻女子倒也一点也不客气。
“这样啊。”皇甫定一故作为难道:“如此说来,在下是一定要帮这个忙了。”
“是的,大哥哥。你人真好,等日后,我会把钱还给你的。”那女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可是我身上的钱就够买一匹马了,如果帮你付了钱,我自己就买不成马了。”皇甫定一故意继续为难道。
“那你自己别买了啊。”那年轻女子毫不含糊的说道。
“你……”皇甫定一忽然语塞,无言以对。
“怎么样,你想一下再决定吧。”那年轻女子倒挺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