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上一紧,下一刻他反客为主,手掌按住爷的后脑不容拒绝的压向他,不舍的,痛恨的,疼惜的……
激烈拥吻的两人,不甘示弱的夺取主控权,你争我夺,淡淡的悲伤萦绕,仿佛过了今日便没了明日,纠缠的唇舌,不像是情人暧昧的调情,倒像是情人诀别前的吻别……
孤叶扫过脸颊,带来丝丝缕缕的疼痛。
缓缓趋近他弧度完美的耳廓,爷轻轻笑了,声音飘忽的犹如飘零在凉风中的残叶:“恭喜,终于要解脱了。”覆上他双眸的手缓缓拿下,移到他箍在腰间的臂上,没有丝毫留恋的劲力推开。
僵硬的手臂重重垂落,被冷硬的地面无情的擦落一层皮肉,血肉模糊。
迅速瞥眼不去与他失神麻木的眸相视,利落的起身,风扬起裙裾时毫不迟疑的转身阔步而去。
扯出抹笑望着前方那张肖想了将近二十年的天仙容颜,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趋近,明明几步之远,可好似走了千山万水。
是对的吧,明明说好了下辈子要皆为夫妻的,如今爷也算是下辈子,回来与这棵爱到骨子里的竹子再续前缘,有什么错?
一生一世一双人,从第一眼见他起就对这竹子存着歪心思,为之奋斗过反抗过叛逆过要挟过奋不顾身飞蛾扑火过,历尽万水千山艰难险阻,而今没了血缘关系从中作梗,也没了层层叠叠不识趣的挡路人,眼见着万里长征就差那么一步,眼见着就要梦想成真与心爱竹子共奏鸳鸯曲共舞缠绵剑了,为何这心口就如被利刃剜了一块似地,空空的难受……
“天儿,七叔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等到你,七叔几乎以为……你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似悲似喜的喟叹缠绕在头顶,把爷揽在怀里,清凉的手指抬高爷的下巴,眸光带着不易察觉的波动细细的逡巡,半晌方叹:“竟是一张祸水芙蓉面,在这狂蜂浪蝶的年代,七叔要想着过些安宁日子,恐怕任重而道远。”
惊讶的抬头看他一眼,而后赶忙仰脸看天。
好笑的看爷东张西望的样:“天儿在看什么?”
爷一本正经的回答:“看看天象。清心寡欲惜字如金严肃认真毫无幽默细胞的七叔竟然破天荒的讲起了笑话,恐怕天有异象。”
浅淡的眉微微一挑,捏着爷的下巴转了个弧:“你是想说事出反常即为妖吧?”说着眸光闪过邪恶,手指爬上爷的脸颊,又拉又扯。
对上七叔光华流转的清眸,怔忡的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有了人味,仿佛时光倒转回到了小时候和他无所顾忌玩闹的时候,思绪飘远,忘了反应只咧嘴笑的憨厚。
俊雅的面部线条舒展了不少,松了口气,微笑着抚着爷的面颊:“真好,天儿,你不知七叔有多么怕你跟七叔生疏了。以往是七叔迂腐了,直到失去那刻七叔才知道到底错过了什么……痛不欲生的滋味经历一次足矣,这次,七叔不想错过第二次……”
“鼠崽!”
当空洞的仿佛自荒芜苍野的声音幽幽传来时,爷陡然发现,周围的空气是那么的稀薄。
拥着爷的七叔不由自主的将爷拥紧,将爷的脑袋按到他清凉的躯膛上,势必不让爷有走回头路的机会。
掌心死死扒着坚冷僵硬的地面,莫子谦面如死灰的望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人,看着两人之间的温情互动,几乎目眦尽裂。
“鼠崽我最后问你,你当真要放弃我,不后悔?我要你亲口回答我!”从牙缝艰难蹦出的字,字字诛心,声声泣血!她好狠!他好恨!
两道彷如实质的悲恨纠结在背后,冰火两重天。
“是!爷,决定要放弃你,爷,永不后悔!”干涩的从喉间发出坚定的誓言,似在告诉他两人终结的情缘再无转圜的余地,也似在告诉自己就这样结束吧,不要再剪不断理还乱,不要再犹豫不决拖泥带水。狠下心来一句话,换来恩断情绝,自此后,管他萧郎是路人。
莫子谦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似魔障般一味的仰头悲怆的大笑着,直到七叔揽着爷带着一行人上了马车出了淇聊城很远,青灰色的空旷苍穹上空依稀能听得到那悲哀的,凄绝的,仿佛受伤孤兽的哀然笑声,沿着虚无的浩浩长空,一直传的很远,很远……
朴实无华的马车内宽阔寂静,车外马车的嗒嗒声和车内小小的啜泣声清晰可闻。
爷整个人蜷缩在七叔的怀里半晌没有动弹,小小依偎在子熏的躯膛上半晌的淌眼抹泪抽泣不止。
善于察言观色的子熏敏感的察觉到他家族长清淡眉间闪过的不耐情绪,揽过小小,拍拍她的背,示意她收敛点。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小也很想收住她止不住的泪,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情,只要一想到她可怜哥哥那悲痛欲绝的悲鸣,仿佛感同身受,任是竭力压抑也无法阻挡心底汹涌的酸楚。
小小身体不好,他也不好带她出去吹冷风,所以只有将小小全然揽在怀里,他自个则硬着头皮顶着他家族长若有似无的清锐目光,默念着金刚咒老僧入定。
昏昏沉沉的从七叔的怀里抬起脑袋,遇上他关切的目光,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浑浑噩噩的手指向哭泣进行中的小小。
七叔看向小小的陡然不善,厉声斥责:“出去!”
小小孱弱的娇躯愈发的往子熏怀里缩,一声叱声除了令她瑟瑟发抖外,她哭得更欢畅了。
当子熏苦着脸要将她抱出去之际,爷出声制止了他,手指向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小,半死不活的掀着眼皮:“我跟小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