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润的眸光骤然闪过一抹痛色,只为那一言带过的侄女二字。
僵硬的将手收回,淡淡颔首:“也罢,如今你也是将要做娘的人,的确是大了,许多道理你也应该懂了,不需要做长辈的多啰嗦。只是孤身在外难免还是放心不下,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有什么需要你就尽快派人通知我。”想了想。又道:“如今你双重身子,要不要我找个人来伺候?毕竟,子熏他是个男人,许多时候不方便。”
摇摇头,轻道:“多个人对我行事不利,反正过不了几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到时候我就会回家,老老实实的不再惹是生非。”
行事?好看的眉轻轻纠结,担忧却又清锐的眸光在那陷入沉思的面庞上扫视一周,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了一缕叹息萦绕唇角。
“你自己要小心,天儿。”
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放心吧,七叔,天儿心里有数的。”
转身踏出房门那刹,他的脸上柔和的线条骤然变得清洌冰冷。
“看好你的主子,出了事,拿你是问!”
“喏!”
天儿的情绪很不对劲,真的很不对……
第二日,莫府和苏府结亲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千奇百怪的谣言也接踵而至,人们的想象力是极为丰富的,几条模棱两可的信息在他们天马行空的脑袋里一运转,这结亲的内幕就演化成了大于等于n个版本,五花八门,令人啼笑皆非。
“主子,亏你还能笑得出来。”倚着木柱抱剑的子熏冷眼瞅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主子,忍无可忍。谣言都将她传成猪精了,她竟还能笑得如此欢畅,真是怪胎。
伏在桌上笑得浑身瘫软,揩揩眼角笑出的泪,接着再笑。实在太好笑了,猪精,真不知爷究竟是哪里长得像猪了,竟然能得到这个雅号?是嘴巴?还是鼻子?抑或是耳朵?
“子熏,难道你就不觉得好笑吗?”睇着面无表情的子熏,爷很是疑惑,笑着问。
撇撇嘴,轻哼了声:“在莫府里,整日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走步路还得让人驮着,身份不明仿如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天不怕地不怕,将堂堂太师一家耍的团团转,试问,人类有这样的吗?”
“子熏,敢情你这是拐着弯的骂爷呢?”
“以下犯上,子熏不敢,子熏只是为主子解惑而已。”
“好好好,子熏大人你有理,爷不和你争。”也懒得和你争。
直起身子,舒坦的伸个懒腰,浑身筋骨舒展,气顺血通畅。
踱步至窗前,居高临下的望着那喜庆的红色长龙,舞狮队开路,鼓乐队紧随其后,再其后跟着穿着红马褂的莫府小厮,抬着一箱一箱的聘礼,声势浩大的朝着苏府的方向赶去。由此看来,生米已煮成熟饭,莫府和苏府两大世家的联姻已成定型。
“主子,你后悔吗?”如果主子不是这般倔强,要是能定下心来跟着那个男人过日子,以那个男人对主子的爱慕程度,指不定能得到另一番境遇……
抚摸着雕花木窗,轻轻笑了:“子熏,跟了爷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你主子。只要是爷做过的事,哪怕到头来是错的,爷也绝不会后悔。自己选择的路,绝没有后悔的道理,更何况,爷觉得,爷没错,爷的选择是百分之百正确的。”
敛着眉头若有所思,片刻,又不赞同的反驳:“可主子,依属下看,他待主子是真情实意,跟了他,主子会生活的很幸福……”
抬手阻了他的话,唇冷冷的微勾:“子熏你这话就大错特错了。他待爷真情实意是不假,可若跟了他,爷的生活只会更糟,不会幸福。婚姻岂止是两个人的事?你只见到莫子谦待爷好,那你难道就没见到莫家的那群人,哪个是个善茬?申府莫府向来水火不容,一旦爷的身份暴露,你以为他们会像爷待莫小小那般善待爷?莫家,这坛子水很深,不是爷所能踏足的,留在他府里,被人整死,是迟早的事。”
子熏握紧了剑:“他们敢!”
“他们为何不敢?子熏,难道你以为嫁入他莫府后爷的身份还是大兴太师?即便是死了,申家也不敢来领尸首,你信不信?”
身躯蓦然一震,这番话恍若当头一棒,令他霍然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主子入莫府,恐怕真的会被整的尸骨无存……
星辰寥落,夜凉如水。
一黑影破窗而入,打碎了一室的寂静,搅乱了一屋的月色银辉。
霍得睁眼,警觉的看向黑影处,抓被衾的手下意识的紧缩:“谁?”
那戒备的模样令他嗤笑出声,扔了手里的剑,闲散着步子趋近床榻,慵懒的扯扯唇角:“深更半夜来光顾女人的,当然是男人。”
“你……你不是三日后到吗?”
修长的指尖按上了那桃花般的唇瓣,抚弄搜刮着:“想你了,所以提前过来看看你。”
目光在窗口处逡视,从外面隐隐传来的兵器碰触声令人敛眉:“你怎么进来的?”十八暗卫加子熏都拦不住?
“当然是杀进来的。”漫不经心的说着,坐在床沿上,指尖不离那柔软的唇,眼角上吊,魅笑的轻狂:“听说你在姓莫的家里住过一阵?”
头一偏躲过他指腹的纠缠,懒懒打个呵欠,眼皮耷拉:“嗯,是住过几天。”敢情是来兴师问罪的。快马加鞭赶来的头等事就是来质问爷,精力倒是充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