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去看他的脸色,侧过身将脸贴在石柱上,手抚着石柱上的纹路,“人有时候太聪明了就是活着累,我真宁愿我这一辈子都这般糊涂下去,这样最起码七叔你在我心中是完美的存在,这么多年的执着没有付诸错……罢了,或许这就是命。只是七叔,我有点不明白的地方,希望你能为我解惑。我不懂,当年你为何要追随她而去,而且这般狠心,决绝,一去就是将近十年……”
风华绝代的眉宇间萦绕不去的似疲惫,似苦楚,亦似挣扎,最终,所有的一切情绪化作了一声风华落尽的叹息:“若是大哥能醒,让他亲口来告知于你吧……”
“不用了,我隐约懂了。”
伸手推开他,举步维艰的冲着室外走去,翘起的唇畔是挥之不去的酸涩:“七叔,你说我任性,那就让我再任性最后一次。很抱歉将申家的烂摊子留给了你,但是,在申家这么多年,我疲了,也乏了,更腻了。趁着老爹没有意识的这空挡,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从今而后,我申傲天彻底脱离申家,而你,七叔,则是申家的当家族长……至于脱离的法子,我已经想好,就死遁好了,简单也不会牵扯尽没完没了的麻烦……”
未尽的话消匿在寂寥的通道处,幽深的通道尽头,是隐约的落寞烛火,寂寞的人影……
月上柳梢头时分,申府小厮端着盘盘碟碟进进出出,奢华大气的红木桌上丰盛的晚膳琳琅满目,看似像是迎接贵客的宴席,可放眼观去,偌大的桌前却稀稀疏疏的只坐了三个人,爷,娘亲,七叔。
有菜无酒,这样的饭局真是吃的无滋无味,了无生趣。可尽管没有胃口,爷还是一个劲的扒着碗中米饭,闷头闷脑的吃着,对于下方娘亲投来的指责性目光视而不见。
对面,那个举手投足极尽优雅的男人一脸漠然,看不出对桌上五花八门的菜肴喜爱与否,只是面无表情的品尝,在沉默的饭局中做着沉默的人。
如此静默的气氛是人都能看出不对味来,更何况娘亲还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
暂将手中筷子搁浅,娘亲恰到好处的挽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轻语柔声的询问,试图打破这僵持的气氛:“七弟,这些年在外过得可好?”
淡漠的仙姿容颜蒙上了一层恭敬,对着娘亲疏离却不失尊重的颔首:“谢谢嫂子的关心,托大哥的福,这些年还算过得顺心如意。”
一问一答登时拉出了距离感,无疑的,如此客套疏离的对话是无法继续下去,那么接下来等待的便是冷场的尴尬,此刻饭局的气氛似乎比先前还不如。
在娘亲的记忆里,这个如仙般的男人向来是暖如熏风随和好相与的,可如今她所见的,却是他疏离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表情。娘亲以为,这是多年未见产生的生疏,却未曾知晓这清冷的性子与生俱来,只是以往未曾显现出来而已。
娘亲向来是个脸皮极薄的人,好好的沉默饭局被她‘搅和’的愈冷愈尴尬了,心中的羞恼之意无处可发,绸缎桌布遮掩下的莲花小脚就泄愤似的冲着爷卯足了劲一踹!
突如其来的踹力吓了爷一跳,一口米饭噎在喉咙里,险些呛的归天。
抬起手背抹了把呛出的眼泪,委屈的瞅着那紧抿着樱桃小嘴的娘亲,不解的眨巴着眼以目询问……爷又咋惹您了?
美丽的丹凤眼怒瞋了爷一眼,嘴角微微向对面一瞥,母女连心,心有灵犀一点通,爷登时明白了美人娘亲的意思。
一筷子戳向了前方玉盘里的五丝菜卷,歪着嘴角老大不情愿的开口:“七叔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该吃吃,该喝喝。”
那懒洋洋的语调听的那仙般的男人夹菜的动作微滞。
“既然是一家人,就不用讲这般的客套话。”掺杂着冰雪的淡漠语气多了点别的意味,想要回过头来细细咀嚼一遍,却捕捉不住那般的韵味。就如风过无痕,散于空气中让人无从追逐。
又是一脚踹来,恰到好处的踢到了同一个地点,痛的爷腿直打颤,估摸着是铁定被踢淤青了。
勉强进着食,机械的嚼着菜卷,面上尽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七叔,能者多劳,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轻微一声响,竹筷轻触玉蝶。
“多劳,只怕是全劳吧。”语气中的淡漠不减分毫。
旁边的娘亲投来询问的目光,目光里夹着深深浅浅的不安,看的爷将小脸一扬。让你踢爷,这回急了不是?
“算侄儿说错了话,如七叔所讲,是全劳。”
“七叔人单力薄,恐怕担不起这份沉重的担子。”不急不缓的说着,举箸伸向桌上的菜肴,面上一派如斯淡然。
这话登时令爷的脸色丕变!
啪的放下筷子,两目如炬,带着指责带着质问瞪向他:“七叔你这是什么意思?作壁上观,看申家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无动于衷,妄想着独善其身?七叔,这么多年流浪在外,莫不是将申家的祖训忘得彻头彻尾的干净?”
“申家族谱里已然没了申墨竹三个字,何谈申家祖训?”
不轻不重的一句登时噎的爷哑口无言。
看来族谱除名一事的确是被他记在心里了,即便承认自己当时做的多少有些过了,可爷还是恼怒他话语的不讲情面。尤其是他此刻这貌似不痛不痒的说话语调,还有那风淡云轻的模样,更是令爷恼了意,鼓着眼睛,不甘示弱的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