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身玉立,惊世之姿如故,只是清冷眉目间有了些许凛意:“天儿,现在七叔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不要有半点欺瞒。七叔问你,那莫子谦可是破了你的身?”
这话如厉刺扎的爷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
慌忙闪躲着那如雪般湛凉的清眸,揪着衣角的指尖紧了又缩:“没……没有……”
“天儿!看着七叔回答。”
颤栗的目光从那雪白的刺目的衣襟开始缓慢挪移,掠过他优雅的长颈,他如玉的下巴,凉薄的唇,英挺的鼻……
在即将触及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双目时,爷的目光挫败的猛然垂下,低低哀求着:“七叔……”
“回答七叔,天儿。”不留情面的拒绝让爷无法糊弄过去。
喉间微哽,当着他的面,重重的点了下头。
接受着那清凉目光的审视,爷不敢抬头看那双清眸是何等神色,只是苦涩的垂着眸在心里勾勒着,会是鄙夷?嫌弃?还是失望……
似有似无的叹息轻浮于空气中,如昙花一现,片刻就平静无波,令人捉摸不得。
“木已成舟,天儿,依七叔看,如今这情势若是你嫁过去,对你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好的抉择……”
“不!我不嫁!我不嫁他!”如被人踩到尾巴的猫般惊乍的抬头,望着他急急摇头:“七叔我不嫁!我不爱他,我不会嫁!”
申墨竹的清眸登时浮上了薄怒:“不爱他你就私自给了他?天儿,你这么随便?”
眼圈登时红了。咬着唇将脸别过:“随你怎么说,反正要我嫁,除非我死!”
“你真是……天儿,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长大,还是那般任性?”
脖子一梗,索性豁上去的冲他嚷了起来:“我任性怎么了?我就是任性,生下来我就这样,改不掉也不想改我爱意!”
眉宇间有了丝无奈,摇摇头,申墨竹淡淡清音中夹杂着几丝规劝:“天儿,你要学会长大,任性,已经不是你所该有的。你应有自己的生活,长辈不能给你收拾烂摊子一辈子,看看躺在那里的大哥,难道你就不该有点觉悟吗?七叔不是害你,只是想你能过得好,若是天儿你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说实话,七叔半句话都不会讲,你爱任性也好,胡闹也罢,都随你去吧。可是天儿,你终究是个女儿家……让申家这么重的担子落在一个女子身上,七叔有愧,所以即便是你捅的娄子在大,七叔也会想法设法的去替你弥补……”
鲜少听到他如此语重心长的话,先前的恼意渐渐化作了心底的暖意,可这暖意还未热乎的足够,他接下来的话迅速让爷冷了脸色!
“天儿,女儿家最重的就是名节。倘若是他莫子谦不肯负责,那哪怕七叔是穷极一生,也会将他斩于剑下。可如今看来,他倒是个敢作敢当的男人,他……”
“你闭嘴!”
清眸掠过怒云:“你竟然这般对你七叔讲话!天儿,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红着眼对上他微愠的清眸,内心酸楚,眼泪就当着他的面淌了了下来:“我承认,我就是没规矩,可是七叔,我没规矩也是你逼得!你怎么能这样,逼迫我嫁人你就很开心了是不?是不是!”
眸底微微一动,叹息着,抬手抹去那断了线的泪珠:“天儿,你怎么能这般想七叔,七叔也是为了你好……”
“若真是为我好,你就娶了我……”
啪!
“混账话!”那般玉般光华萦绕间的眉宇却是寒冽的怒意:“朽木不可雕也!大哥还躺在那,你就说这般的混账话,你是想活活气死你爹吗!”
顺着石柱缓缓滑下身子,捂着脸呜呜的抽噎不止。
“我知道,你肯定是还在恼当年的事……”
一丝无奈浮上眸底:“天儿,你究竟何时才能醒悟过来……”
“我就不明白,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
“你……”
“我有哪点比不过那个女人,我不懂,那样的女人,姿色有,智谋平平,无特色,无性格,狠有余,胆不足,你能看上这样的女人我有时候都觉得七叔你是不是瞎掉了眼……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我到底输给了她哪点……”
“……”
“我反复思忖,反复琢磨,想破了脑袋,费尽了心神,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个头绪……到了此刻,我却终于明白了……”
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手扶着石柱缓慢的站起身,紧紧攫住他波动的眼底,一字一句道:“我输给了血缘……”
“你住口!”猝然厉喝,声音震的整个密室都在震鸣。
带着胜利的目光看着那双向来被保护的严密的无情冽眸终于有了裂痕,向前迈进一步,逼向他不给他丝毫躲闪的机会:“七叔,被我说中了,对不对?”
僵直了脊背立在原地,任爷向他逼近,他仍旧纹丝不动,只是眸光清锐,闪着坚毅一字一字的当着爷的面吐出:“我爱的是寒月。”
“放屁!你这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倏地将脸向他凑近:“七叔,不要将我当傻子!”
眸色清洌无波:“信不信由你。”
“七叔,你是个窝囊废。”
清眸一收:“你说什么?”
摇着头苦笑着:“我突然为自己这么多年的痴恋感到不值,原来,我一直深深爱着的男人,却是这般的懦弱,窝囊,迂腐,连爱都不敢出口言明……以前我总是厌恶莫子谦的霸道,看不惯他那种不顾一切的蛮横,但此刻,我却佩服他,他比你强,他不会畏惧世俗的目光,爱了就主动出击,只要瞅准了目标,哪怕天下人的目光是唾弃的,他也会一如既往的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