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西南王暴怒如狮,狂暴的拍打着轮椅扶手,翻滚着黑色狂怒的鹰瞳阴狠的仿佛要将我撕扯成碎片!
“皇叔!”知道与我对峙下去他的处境只会愈来愈糟,他转而改变方略,试图向皇帝老儿澄清:“皇叔切莫相信信口雌黄的奸臣所言!他之所以污蔑皇侄,无非是因为皇侄先前得罪过他,被他怀恨在心,因而想着趁机致皇侄于死地!试问,皇侄若是有谋逆之心,又怎么会孤身上京……”
“你怎么可能是孤身上京?”我凉凉的在一旁拆台:“皇城外十里处驻扎的三万大军不是人吗?”
“奸臣!不要欺人太甚!”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西南王,你摸摸良心说,你若是不是想着谋反,那你带着大军来干什么?”
“你……”
“还有啊,你残废了三年了,却恶意的阻止这消息不让圣上知道。敢问,欺君瞒下,你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
“申傲天!”
“够了!”哀帝暴戾的一拍龙椅,一双豹眼看着寒面如铁的司徒绝,阴霾密布:“司徒绝,京城守卫军才十万,你却带着三万人一同上京!能不能告诉朕,这究竟是为何!还有你的腿,为何瞒着不让朕知道!”
“回皇叔,”在两旁随从的搀扶下,司徒绝用他那双残废的腿几乎勉强着跪着,恭敬的叩首:“皇叔,请听皇侄一言!皇侄自小跟着父亲南征北战,闲暇时听的最多的就是父亲讲他和皇叔小时候的趣事,讲和皇叔的深厚兄弟情义,讲到情浓处,父亲常唏嘘不已,有时更是老泪纵横。皇叔是否还记得当初冷宫里的那棵杏树?当初皇奶奶被奸妃陷害打入冷宫的时候,势利眼的宫人们落井下石,克扣月俸不说,还经常给父亲和皇叔吃冷羹剩饭,害的你们常常不能吃个饱。唯一盼着的,就是夏天快点到来,到那时候,你们就能吃到甘甜的杏儿……”
高,实在是高!司徒绝你竟然使用感情攻势,高啊!爷我自叹弗如!
瞅瞅上位者那明显转柔的神情,我丧气的耷拉下眼皮。
这盘棋,恐怕是要以平局收场喽!
“父亲临终之前,握着我的手长久不放,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的就是他心心放不下的好兄弟。皇叔,试问,作为父亲的儿子,我又怎么能忍心要父亲九泉下不瞑目,做出谋权篡位这种不忠、不义、不孝的事情呢!”见哀帝面色渐缓,司徒绝接着道:“关于那三万大军,那不是给皇侄准备的,而是为皇叔您准备的啊!近来南陵蛮贼猖獗,皇叔也瞧见了,就连皇侄都被他们给暗算,导致残废终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怕那群猖獗鱼目混珠的混进宫里谋害皇叔,皇侄特意从军中挑选了三万精兵,刚想着对皇叔禀告,可谁知……”
转过头将冷光射向我,意思不言而喻。
哀帝也责怪的瞪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冲着司徒绝幽微道:“行了,你也别气他。申爱卿并无针对你的意思,只是护君心切罢了!他那脾气,直是直了点,可所谓忠言逆耳,敢直言上书不避利害,着实是我们大兴难得的良臣!以后啊,你也别奸臣奸臣的叫了,让外头的百姓听了,还以为我们大兴朝廷专养奸臣呢!”
“皇叔教训的是。至于皇侄的腿……”
“甭说了,朕明白,明白的!唉,好好的疆场英雄变成这副样子,着实令人扼腕啊……诶,绝儿快起,快起来坐着!”
“谢皇叔体谅!”
在司徒绝起身的那刹,眼尖的爷分明看见那冷硬线条的唇上扬的冷然弧度。
“申爱卿。”
“罪臣在!”
“朕念在你一心为国为朕的份上,就暂且免了你的失言之过!起身归位吧!”
“谢皇上仁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立在文官队首,我噙着若有若无的冷笑对上司徒绝那双威凌的双目。
司徒绝,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哦对了,莫老爱卿,你不是有本要奏吗?呈上来,给朕看看。”哀帝这才想到整个事件爆发的源头,豹眼转向台下的莫老太师,见他还被侍卫押着口堵着抹布,肥壮的胳臂一挥,左右两个侍卫忙将莫老太师松开,顺势将他口中的抹布取出。
对安公公的枉死尚还在悲戚自责中的莫太师眼眶发红,神目茫然麻木,整个人心灰意冷,颓废的像是老了十岁。脚底发虚的踉跄了几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摘下头顶的乌纱帽慢慢的跪下苍老的身躯。
“臣莫康严年逾花甲,年老体衰,不堪重任。望皇上乞怜,准了微臣的请辞,允许臣告老还乡……”
“莫老太师,你什么意思?莫不是记恨圣上刚刚强行令你住口之事!辞官?好大的脾气!”
“皇上明察,臣,绝无此意!”
“既然无此意,那你为何辞官!难道你不知道,在如此情形下辞了官,会让圣上背负多大的骂名!莫太师,你究竟居心何在!”
“申家小鼠!”莫老头从地上猛地将头抬起,转向我脸红脖子粗的嘶吼,嘶哑而苍老的愤怒声带着难言的恨意与强烈的杀意:“申家小鼠,你不是早就盼着要将老夫赶出朝堂吗!如今如你的意了,你又为甚要百般阻挠刁难!”
拂了下额前的刘海,我扭过头静静地看着两鬓斑白皱纹满脸的莫老太师,面上面无表情,声音波澜不兴:“恐怕老太师会错意了,作为朝堂重臣,我从未有过这样荒唐的想法!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亦是!请莫太师记好了,这朝堂不是你一个人的朝堂,不是你想怎样就可怎样的。圣上仁德,可以容忍你一次,但并不见得会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莫太师,还是归位站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