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宏文!大殿之上岂容你来胡言乱语!”申陌予从身后粗鲁的将他拽起,抡起拳头一阵好打:“皇上的话你也敢违抗,真是不知死活!”
突然到访的攻击令申宏文错愕后是羞愤,也不顾什么场合,甩开膀子开始回击。
申志宇申穹哲自然不会作壁上观的看热闹,迅速上前对着申宏文就是拳脚相加,地上的申其志亦加入了行列,四人将围在中心里的人专拣身体柔软的部分踢打,不过多时,先前还底气十足乱嚷嚷的申宏文便只有张着嘴喘气的份,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而那金黄镶边的奏折早已在混乱中被踩得稀巴烂,看不清原先的模样。
整个过程,任殴打如何惨烈,任哀嚎声如此悲惨,只要最上位的人不发话,群臣甚至那位貌似有权有势的王爷亦不敢出声分毫,而门外的侍卫听不到上位者或是申太师的吩咐,自然是站岗站的尽忠职守,不离开阵地半寸。
不要以为是爷放肆爷目中无君,嚣张跋扈到不知死活的地步。爷之所以能这般做,敢这般做,完全是因为爷可以七分把握住哀帝的性情。他喜欢干什么?他喜欢别人的阿谀奉承,喜欢美人,喜欢奇珍异宝,喜欢美酒佳肴。朝堂上,没美人,没美酒,没珍宝,有的是阿谀奉承,可若是千篇一律的奉承,多了也就腻了。肃穆的朝堂上还有什么好玩的?有,臣子们相互斗啊!看着他们斗得脸红耳热的,他觉得这是一种乐趣。如今臣子们不仅仅是唇枪舌战了,亲自上演了暴力戏码不说,还是一个宗族里的互斗,这种窝里反看着刺激,也逗乐,在他自认为不会影响国运的前提下看场免费的乐子,何乐而不为呢?
恐怕皇上的心理司徒绝也断是明了的,因而他宁愿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也不蹚浑水得罪他那喜怒无常的皇叔。
“行了……咳咳……其志,想必他也得到教训了,下次断不会再忤逆皇上的意思……咳咳……快叫人将他拉出去,别污了皇上的眼……”
抓而招招手示意他们跪下,“皇上,他们几人虽然方法不当,但出于一片忠心,咳咳,惩治那不听圣意顶撞皇上的申宏文,求皇上看在他们护主心切的份上,咳咳,宽宏体谅,给予轻责。”
捋着八字胡,堆满肌肉的脸庞一颤一颤的:“爱卿们何罪之有呐?正所谓,有功即赏,有过即罚,此乃为明君之道。忠心护主,这是有功,理当有赏;忤逆圣意,这是有罪,理应有罚。朕向来以圣祖的话为戒律来规范吾身,又岂会做出赏罚不分的昏君之举?来人,赏申家四位护主有功的忠臣黄金百两,绸缎各百匹,古玩各十件。同时,将佞臣申宏文压入天牢,等候判决。”
“谢主隆恩!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时,和他们四个交换了眼神,申其志扶着爷到了座位,董易仍旧跪着不动,先前的话题继续。
“皇上,奴才不自量力,但还是恳请能为申太师把一次脉。”
“如今相逼,你究竟有何阴谋……”
“其志。”拦臂挡住欲冲上前的申其志,略带虚弱的看向对面轻叩扶手的司徒绝,话却是对董易说的:“如此坚持想必是有些本事的,倘若爷让你把脉治病,你真的确定医的比其他大夫强?”
“这怎么能成!万一他有什么阴谋……”
“其志过虑了,他是王爷推荐的人,岂会有岔子?虽说王爷平日里看本太师左右不顺眼,但王爷向来是明理的人,谋害大兴栋梁的事情王爷岂能做?栋梁一倒,大兴大厦岂不要摇晃?大兴这大厦摇晃了,这有心人……唉,想多了,想多了,总之,王爷是政派君子,岂会趁人之危呢?咳咳……”大兴危,那么有心人就该趁虚而入,取而代之了!
未说完的话群臣明了,司徒绝明了,当然上位者亦明了。
掌心里沁出了薄汗,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当头罩来,他隐隐感觉,他似乎正在一步步踏入别人为他量身打造好的陷阱中……
欲出口阻止的话已经来不及,董易已经先他一步夸下海口:“董易不才,愿意一试。”
“倘若不行呢?”
“董易愿意当众自戕。”
“好男儿,有骨气!”抬起左腕冲他笑笑:“那就有劳董太医了。”
乌眸婉转流光,笔直的将目光投向面前这位面色凝重的年轻人,不言也不语,就这般静静研判着他眸子里所隐藏的情绪,那般专注而认真,不犀利也不凌厉,仿如一个好奇探究的孩童目光般,让人恼也无处可恼。
眸光转动,避开那般奇怪的探究,可令他倍感挫败的是,那眸光似乎就是跟他较了真,如影相随,任他目光如何躲闪,那双眸子总有办法与他对视。
最终被那无处不在的眸光逼得无处可藏,董易只得索性闭了双目,尽量贯注全身精力切脉。
切脉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指腹下的脉搏有力而刚劲,若是其他的御医来把脉,定会当即判定是男人的脉搏,可他董易不是普通御医,他师承天下第一神医医怪仙,这脉象偶尔浮现的阴柔却逃不过心细的他。
亦阴亦阳,即便是宫里的太监亦不会出现如此奇怪脉象,要说其中没有古怪,那才叫匪夷所思。
这个董易果真不简单。
从他眉心处那细微的轻痕,爷知道,他开始怀疑了。
手肘搁在扶手上,右手不经意扶上额头,淡笑着瞥过他切脉的手腕:“董太医诊了这么长时间可曾有眉目?不妨说说看,让皇上以及众臣看看,所谓西南王爷极力推荐的太医可是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