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起身子,夺过身边一个记者手里的麦克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一句生平说过最矫情最韩剧的话:
——杨之放,麦乐,你们要幸福。
你们要幸福。
和我无关的幸福。
我把麦克风还给记者,我靠在沙发上,看见之放想穿越人群走到我身边来,却没有走过来,他看着我,想告诉我什么,想说什么,喃喃地,又低下头,压低了棒球帽檐。
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我的手低低地垂了下来,落在沙发的边缘上,我看着我蓝色的牛仔裤,上面薄薄的旧,还有孩子喝的奶水落在上面一圈圈白色的痕迹,怎么会这样的无力了。
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我太鲁莽了,把他们推得更近更亲切的距离了。
他们快要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扭过了头侧着身子,面朝沙发靠背,我什么都可以假装看不见的不是吗?
之放,我可以假装看不见此刻你的神情,那样你的模样在我的心里将是一直都那么的美好下去。
没有能苏醒的机率该多好,一直沉醉下去,失去知觉,麻木,然后忘记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我们从来从来都未曾谋面,未曾相识相爱相许,你自是那倨傲英俊才气夺人的才子,我仍是那蜗居在一平米和前夫小三大作战的怨妇。
不曾有过交集,哪来我如今成倍而曾的伤害。
我万万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这样的一幕,我看着人群忽然炸开了锅,原本围簇成一团的记者们都嗡地散开了,怎么会这么好,都散开了,不是推都推不开的吗?
所有的人都跳着跑开来,贤芝站起来看着发生了什么状况,还没有等贤芝转头告诉我,我已经闻到了刺鼻的汽油味,天啊,汽油,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汽油味,我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人群都惊慌状散开,原来拥堵的记者都尖叫着站到一边,之放和麦乐的身上全是湿淋淋的。
他们被泼了汽油!
太可怕了,我寻找着是谁干的,我看向大厅靠门的一侧,是手拿着一个红色汽油桶的——程朗。
他的左手拿着汽油桶,油桶的开口朝下,还在往地上滴着汽油,他的右手上,是一个金色的打火机。
千钧一发,如果程朗按一下打火机,那么之放和麦乐就会瞬间燃烧变成烧烤,谁也将救不了他们。
之放的棒球帽上还在往下滴着汽油,他的手原握着麦乐,麦乐惊吓地刷开了他的手,大叫着在原地蹦跳,疯了一般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是一个小丑一般,脱得只剩下内衣然后要跑。
“不许动——你敢再动一下,我的食指就要动打火机,不信你试试!”程朗阴翳的声音说。
“啊——不要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麦乐张着大嘴,大口呼吸,脸上还有气油,她怕死的样子还真丑陋,脱去了外衣只剩下内衣,她傲人的上围暴露无遗,她此刻都不顾及羞耻了。
刚才还惊吓着的媒体纷纷打开了镜头,突兀的现场,这些记者疯狂拍摄,忘记了汽油和打火机存在的危险。
之放站着一动不动,只是看着程朗,两个男人都是一米八七的个头,对峙着,像两头受伤的雄狮。
“你一向冷静处事,你是商人,你怎么变成了发狂的样子!”之放一点也不怕自己说错话会刺激到程朗。
“天哪,季素你看,程朗是不是疯了,他这是要为你报仇吗?”贤芝捂着嘴,发着感叹。
“杨之放!你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你要是对不起季素,我不会放过你。你还是男人吗?”程朗将油桶重重地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吓得麦乐跳得老高。
“程朗,你还是我的好兄弟吗!为了个女人,你朝好兄弟泼汽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在犯罪!”之放也咄咄逼人。
“我犯罪?我不怕,我第一次这么有勇气,我告诉你,我以前不是怯弱,而是我太重你们这些朋友的情意,我总对我自己说稳重稳重,到头来,她还是受伤,还是不幸福。我爱季素,我爱到可以把她拱手与你只要你好好待她,可是你怎么做的?”程朗斥责着之放,阴沉的眸子泛着冷冷的光。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我看到了从未看到的程朗的一面,他这样子的偏激和愤怒,他这样的不计后果不理智。
我心都要疼碎了。
不是心疼别人,是心疼程朗。
我不想看到程朗这样为我做傻事,一旦火点燃,毁灭的不止是之放和麦乐,还有无辜的程朗,他一直默默为我付出,我不能看着这两个男人因为我自相残杀,这算是什么,这等于是在杀了我。
“程朗,我求求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我受到伤害,可你这样做,我以后的灵魂都不会安心,因为你这样做会杀死我最最在乎的两个男人,你懂吗?我要你好好的,我要你平安无事,我不希望你被牵累进来被警方逮捕,至于别的人,我不在乎——可是你不能,你不能有任何事。”我捂着胸口哀求着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