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放和妈一起抱着孩子回来了,小放一见到我就张开小手要我抱抱,小嘴沾满了奶汁,我逗着他,拿过手帕把他的嘴擦擦,小放的脖子上戴着的是妈妈特意订制的银项圈,项圈上面是圈着的一个锁玲珑,上面有着小放的生辰八字。
是老街上的老银匠用了足银打制的,上面还镶了一小块母亲带了几十年的椭圆形翡翠,银镶翡翠,就是为了给孩子庇护和祥兆。
小放的小胳膊上还戴着银手镯,都是妈妈亲自去准备打理的,我还说妈妈实在是太惯着孩子了,还这么小,就给他戴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妈妈说小孩子火候低,容易碰上脏东西吓着了,弄些东西放在身上佩戴者,可以驱邪护体。
妈妈是过来人,自有她的道理,我见孩子戴着还真是挺好看的,红润的小嘴,粉嘟嘟的脸蛋,倒清秀的像个小姑娘了,妈妈说特别像我小时候。
我抱着孩子,一声声对着他的小嘴念妈妈,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就想听到孩子叫我一声妈妈了,虽然他还太小,可是我能感觉到他能听得懂我说的话。
“乖,宝贝,叫妈妈,叫妈妈……”我手摸着小放的小手,对着他的小脸蛋笑,又给他换了尿不湿,这样一来一往,我竟把贤芝还绑着在客房里的事给忘记了。
到是妈妈弄了一碗饭,端了过来递到我手上,抱过孩子,说:“她还在房里吧?怎么没什么声了?你也是的,自己的负担都忙不过来了,你还带回来个奶奶伺候,你去喂点饭给她吃吧,人是铁饭是钢啊,不吃哪行啊,本来她身子就垮了。”刀子嘴豆腐心的妈妈摇摇头,说完抱着孩子放在小婴儿床里,摇晃着手中的拨浪鼓逗孩子笑。
我端着饭进了客房,之放和季飒在客厅里看球,其实他们俩也都是心不在焉,大家都各有各的心事,我见贤芝就歪歪地靠在床边,脸颊上挂着泪珠,面如纸白,死气沉沉的,我都不敢大声说话,我都觉得我的声音稍大了一点都会把她的残存的一丝魂一丝气给吓跑了。
“贤芝,饿了吗?你吃点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和自己的思想做斗争,来,我喂你吃饭,好吗?”我小声地说,蹲在她身旁,看着她,我的心里真是急,可急又能怎样,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如枯木一般瘦细的胳膊,她推开了碗,气若游丝地说:“素,我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吃,你让我饿死算了,反正我也是废人了。你就把我随便地扔到马路旁算了,别管我了。”
我瞧着这光景,眼泪不自觉地就掉落了下来,我捧着贤芝的脸,哭着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以前的贤芝可不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可以打垮你的,我陪着你,有我在你怕什么!你这样子,叫我多心疼,你叫我还怎么好好过?”
贤芝的手还被绑在一起的,只能抬起来,并没有松开,她试图想抱抱我,我忙就伸手要给她解开绳子,但是她拒绝了,她说她怕待会要是毒瘾再上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我懂,她是害怕抓狂的时候伤害到了我。
我还是解开了绳子,我没法见到贤芝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我给她梳洗了干净,又给她把饭菜里加了一些梅干菜,我想她的胃口是肯定不好,加点梅干菜会下饭一点。
果真她吃了一碗饭,还喝了一碗豆浆,到了傍晚的时候,之放说要带着我出去透透气,在家里待了两天哪里也没出去,会闷坏的。于是我把孩子让妈妈照看,季飒出去了,贤芝在房间的床上躺着,我出去前还看了她一眼,叮嘱她吃的东西都在冰箱里,还有食物柜里,叫她要是觉得饿了就自己去拿着吃。
贤芝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努力地微笑了一下,我走到了房间门口,准备要带上房门的时候,她喊了我一声,我问她怎么了有事吗?她笑着摇摇头说没事,说外面也许风大多穿点衣服。
我点点头,告诉她我就出去转一转,之放开着车带我,买点东西就回来,晚上我再来看她。
出来的时候,黄昏正是晚霞漫天,这样的初春里,有些微寒,我裹着旧时的大衣,闻到了过去的味道,却觉得眼前的日子都是新的。新的爱人,还有我的新的生活。
这新的,多让我向往。
开车绕到了郊区的一条河堤边,这时河面上清沥沥的,远处山上的积雪刚开始融化,流淌在河里,十分的清澈,空气也分外的好。日落后,天暗了下来,风吹袭过,有几丝寒意,我已经抱紧了自己的怀抱,之放从背后搂着我,在我耳边说着景致如何的美好。
这韶光多么的动人。
我倚在他怀里,慢步在沿路的河堤上,车就停在身后的一个小度假村停车场内,停车场的师傅人不错,我们并没有在度假村内消费,但还是让我们把车停在里面,我不经又感概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居多的。
良辰美景奈何天。
沿着河堤走,附近有鸡犬相闻,不远处还有阡陌的田野,虽然此时并没有什么农作物,但也没有衰败的景象,仍有一些绿意盎然,我想,是春天到了,这个冬天终于过去了。
而贤芝的春天,能否也到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