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茗菡正和杨清华几个在湖边闲聊着,从远处走来一对边弹吉他边吟唱的男女。到近前时,倪茗菡突然起身说:“怎么是你。”
正走着的那一对男女被镇住了。杨清华几个也被倪茗菡突如其来的举动镇住了。好半天,那男生才脱口说道:“哦,倪茗菡?”
倪茗菡知道自己的举动唐突,但她还是忍不住内心的激动。这激动从何而来呢?也许正是所谓“人生贵在可遇不可求”吧。总之,倪茗菡很激动,激动得她脑子里只剩了一片空白。
那男生站了半天,总不见倪茗菡说话,就问道:“倪茗菡,你怎么了?”倪茗菡这才回过神说:“哦,没怎么,可能是刚才起得猛了,头有点晕。”那男生说:“不要紧吧?”倪茗菡说:“没事。”
两下里又僵了片刻,倪茗菡怯生生地说:“这是你女朋友?”
那男生说:“嗯,她叫袁靓男。”旁边那女生注视着倪茗菡,那男生又说:“哦,靓男,这就是倪茗菡。”那女生说:“哦,我见过几回,就是不知道她就是倪茗菡。”
倪茗菡点头微笑着。那男生又说:“校报上你的诗看到了吗?”倪茗菡说:“看到了,我就想给你说这事呢。我初学写诗,写得不太好。我的本意是想让你们帮我修改一下,不想你们就给发表了。”
那男生把背着的吉他往起提了提说:“写得挺好的,就是情调过于低沉了些。以后写的时候注意把语言放得再洒脱些,思路放得再开阔些,不要受过多的限制。”倪茗菡似懂非懂地点着头,那男生又说:“任何一类诗都有各自不同的表现形式,自由诗最为关键的就是‘自由’两个字,什么时候能真正的把‘自由’两字体现出来,你的诗也就成功了。”
倪茗菡微笑着又点了点头,旁边那女生说:“江月,咱们走吧。”那男生边答应着说:“倪茗菡,好好努力,要想成功,就要有勇气冲破你的思想限制。”袁靓男也说:“倪茗菡,你们忙吧,我们走了。欢迎你常给校报投稿,也欢迎你能够加入到校文学协会来。”
等那两人又弹唱着走后,朱惠妹急不可耐地跑过去搂住倪茗菡的脖子说:“菡姐,你好像认识的人挺多的。刚才这人是谁?
这么帅气。”倪茗菡转身拉朱惠妹坐下说:“看把你心急的。这是校文学社的副主编,叫韩江。”王明莉说:“我刚才隐隐约约听那女生怎么喊他为江月呢?”倪茗菡笑着说:“连这也不知道,江月是他的笔名。”
朱惠妹恍然大悟:“唔,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好的气质,晚上都能感觉到他照人的光彩。菡姐,我真为你感到幸福。”倪茗菡推一把朱惠妹说:“看你看你,又来了,还是把你的幸福好好幸福去。”说着话,倪茗菡想起王明莉也在跟前,就伸了伸舌头。
陈彩莲又说:“茗菡,我看你对那个韩江挺有感情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爱上他了?”朱惠妹在旁边也点着倪茗菡的肋骨说:
“快说。”倪茗菡痒得直是个躲。白晓娟在一旁怂恿着说:“惠妹,她不说你就使点儿劲。”倪茗菡忙喊着:“我说,我说……”朱惠妹这才松开了手。
倪茗菡坐起来说:“快饶了我吧,别再瞎说了。你们不看人家早有佳人伴在左右,再说,我们不过碰巧认识罢了,哪能那么快就爱不爱的。更何况……”
倪茗菡突然刹住了。陈彩莲因见过倪茗菡在宣传栏前看那些爱的寄语时发过呆,知道她有意中人,就脱口说:“怎么不说了?更何况什么?快把那人说出来。”倪茗菡说:“什么人?别再瞎乱说了。”陈彩莲猛然想起,倪茗菡暗恋的人可能就是郑永鹏,这会确是说不得的。她也就没再追问,头一抬,对面却已不见了王明莉。她忙问:“王明莉呢?”
倪茗菡这才想起刚才和朱惠妹开玩笑时,王明莉可能多了心。她忙起来左右张望着,在离她们不远处,隐约有个身影,倪茗菡说:“在那。”杨清华也站起来说:“这会夜也凉了,要不喊过来咱们回吧。”
陈彩莲朝着那黑影跑过去,果真是王明莉。她便叫过来,杨清华一伙已将剩的东西收拾好,八人都不说话,只慢悠悠地溜达上回到了宿舍。
第二天下午,倪茗菡就被系学生会主席刘雅光叫了去。她被吸收为系文学协会的会员,并被任命为系自办小报《青苹果乐园》
的编辑,主编就是系学习部长张启伟。这倒给了倪茗菡又一次展示才华的机会,倪茗菡也乐意干这份工作。她每天一有空就到系学生会学习部去整理修改收来的稿件,有时忙不过来她会拿到宿舍来请宿舍里的姐妹们帮忙。
这样办了几期之后,倪茗菡觉得《青苹果乐园》的版面过于单一,于是建议把《青苹果乐园》改版。张启伟几个坚决不改,说改版只能多制造些混乱。倪茗菡和他们据理力争,并摆出了自己的构思及对《青苹果乐园》的前景展望。
经过几天激烈的争论,编辑部终于给倪茗菡让步,将《青苹果乐园》改版,并附加了知心朋友、书画园地、生活设计等栏目。
这些栏目的创建,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参与者,甚至外系都有加入的。倪茗菡也因此而被任命为副主编。
看到这些,倪茗菡感到无比的兴奋,她趁星期天有空闲,便把这些写信告诉了丁永春。她想着,丁永春看到这些肯定也会为她高兴的。谁知丁永春却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他见倪茗菡来信说了这些,想着倪茗菡定和男生来往密切,心下不觉醋意顿生,就写信痛骂了倪茗菡一顿。
倪茗菡看罢丁永春的来信,顿觉心如刀绞,眼冒金花,她倒下了。她怎么也不能把丁永春信里的那些话和他当时给他们当班主任时鼓励他们的那些话联系起来,她甚至把丁永春和这封信都联系不起来。她有一阵也自我解脱着:丁永春毕竟是过来人,他了解的东西多,也许是自己错了,要不就是自己信中有不合适的话,让他误解了。
于是,倪茗菡又写了封信给丁永春重新做了解释。丁永春拿上信,看倪茗菡三番五次地做着解释,越觉得倪茗菡有问题。他气得浑身发抖。
倪茗菡再次接到丁永春的信时,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丁永春不免又要痛骂一通,并且一再强调,若她和男生继续来往亲密,就要和她分手。倪茗菡又急又气又伤心地把信撕了个粉碎。
她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通丁永春为什么会成这样。他的那些话里,处处渗透着残酷和无情,甚至是失去人性的羞辱!
倪茗菡经受着无比悲伤的煎熬。她偷偷地哭了一整夜,第二天也没去上课。中午放学,杨清华帮她把饭打上来,倪茗菡也没吃。杨清华几个只当是病了,叫倪茗菡去医院看看,倪茗菡也不去。下午,张启伟来到宿舍,倪茗菡一听又叫她去整理稿件。她想若不是这《青苹果乐园》,她也不至于挨这顿骂的,如今他又来叫,倪茗菡只觉急火攻心,就将张启伟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张启伟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通臭骂,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再看看陈彩莲和朱惠妹,她俩也一脸的茫然。好一会儿,陈彩莲听倪茗菡还骂个不停,张启伟满脸通红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陈彩莲想着可能是张启伟冒犯了倪茗菡,但这会在她们宿舍,又张启伟好歹也是学生会的干部,也不能老让他这么尴尬着。于是陈彩莲起身倒了杯水,让着张启伟来喝。张启伟乘机说还有别的事,就溜了出去。
陈彩莲看倪茗菡火气还旺。她以前从没见过倪茗菡这么凶的骂人,所以也不敢去搭理,只和朱惠妹咕哝了几句,就上床又躺下看书去了。
倪茗菡坐着骂了一会儿,见张启伟出去,就又猛撕两把头发,抱头大哭了起来。朱惠妹一看倪茗菡好像是疯了,她不由一阵紧张,忙喊陈彩莲。陈彩莲爬过床沿一看,倪茗菡散披着头发剧烈地抖着,分明一副疯癫之状。她心里也一紧张,忙从床上下来,拉住倪茗菡的胳膊就喊:“茗菡,茗菡……”
倪茗菡猛烈地摇头大哭着。朱惠妹想是倪茗菡憋着一肚子怨气,便慌张地跑到另一边,边捶着倪茗菡的背边说:“菡姐,你怎么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想开些。”倪茗菡只是个哭。陈彩莲想帮倪茗菡解气,也就大骂张启伟说:“张启伟真不是个东西,还是学生会干部呢,才一块儿呆了几天就这样,看来男人都是一样的货色!”
倪茗菡大喊一声:“滚开!”随之将陈彩莲和朱惠妹猛地推开。
陈彩莲和朱惠妹一看,倪茗菡果然是疯了。她们惊跳起来,四条腿不住地抖着!陈彩莲一看,朱惠妹吓得脸都白了,她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陈彩莲才缓过神来,她尽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了一下说:“茗菡,你究竟怎么了,快说话!”倪茗菡猛摇着头说:“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