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道苍苍,地势深深,趟过人间世事,素笑离愁,曲尽流觞,欢欣顿去,原把时节看透,不过又一轮回,从头来过。
有人究竟想知道:“人死之后,到底有没有投胎转世这一说?如否,负了多情人,又徒增宇中伤心事。仔细想来,岂不呜呼哀哉?”
但恐人人入了这个实验场,仙游一圈,管它是美丽天堂还是冤鬼地狱,莫如揽过琼仙玉景,抑或火海刀山,可是,究竟没有人醒来告诉我们——轮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久而久之,那些逝去之人自然成了人们记忆之中挥之不去的一个念想,并由此生出许多神话传说、鬼怪故事来。
话说道,这几年杨琼与那华元夫妇想尽了诸多办法寻找活在幻影之中的小墨染,却渺无音信,一无所踪,杨琼眼看自己的身体一天天的憔悴下去,不由涕泪纵横、担忧起来:
——天呀!你如何这番狠心?竟在我行将就木之年,不让我见我孙子最后一面?
窗外,明月皎洁,繁星如织,黑黑的树影借着月光嵌在了早已退了色的窗花上,枯灯之下,正印着一副瘦骨嶙峋的人影,当清冷的北风肆无忌惮地掠过之时,击在窗栅,摇晃着烛影,就连那单薄的窗贴也会随着一起呼啦作响,让人心生寒意,默作凄凉。
街外已没了人影,华元把来一盏明灯,拿了一件衣服,慢慢踱到杨琼的身边对他说道:“杨老爷,都这么晚了,快去睡吧,莫染了风寒,坏了身子。”
“不...不...你且先去睡吧,我想再坐一会儿。”杨琼低声地对着华元说道。
“杨老爷,您看您.......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呀?!”华元上前为杨琼披上衣服,又一次劝道。
“不碍事,不碍事,你且去休息吧,哦,等下,你去把屋外那个鹦鹉与我取来,我...我要.....”,杨琼话没说尽,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待他用一块粗布去捂时,又咳出许多血来。
华元见此,越发忍不住眼中之泪了,但还是憋了下去,因为他担心如果他这时哭出声来,则必引得杨琼更加伤痛,他听到杨琼说让他去将鹦鹉取来,也再不想拂逆,便转过身,走到门外,从门椽之上取下了套着鹦鹉的绳索,在心里默默地对着鹦鹉感怀道:“鹦鹉,鹦鹉,你空叫得万遍“祖父,祖父”,你何不幻作人形,了却杨老爷之心愿?”,念完,便将鹦鹉提来交给了杨琼。
那鹦鹉一见到杨琼便又下意识地叫道:“祖父,祖父,祖父....”
“好,好,到祖父这来,到祖父这来...“,杨琼一听,又恢复了不少的气色,那“祖父”二字倒真像灵药般敷愈了思亲之痛,杨琼从华元的手中接过鹦鹉,慢慢地放到了自己的怀中,同时一双翻着血丝和泪光的眼睛一直盯着它,又从口中说出这一句话来。
当一个饱尝人间各事的老者,到了这个时段,他反而会变得幼稚非常,就像回到了孩提时代,总是在内心充斥着简单但又纯粹的爱,这种爱可能取自亲人,又给予亲人,也可能取自自然,又返还自然,抑或相互交替与之,总之,此刻,在他眼中,一切都可能是温馨无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