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风无辜地笑了笑,“我那段时日忙的事情太多,对于贺兰便有所疏忽,忘了他擅长这种小人行径。”
萧珑问道:“你能将我爹娘放了么?”
“他们很好,你放心。”叶明风沉吟片刻,“来到此处,可曾四处看看?”
萧珑极力控制着情绪,淡淡笑道:“没有。你若是我,最想看的是爹娘安好。”
“明日,我安排你见见他们。之后我陪伴你游玩几日,便命人将你一家三人送回去。”
萧珑语声无力,“我还能相信你么?”
“不信我又能如何?”叶明风安抚地笑了笑,“还是相信吧。”
“叶明风。”萧珑凝视着他,“我不想有朝一日与你动手,若动手,便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你轻功这么好,我不是你的对手。”叶明风并不沮丧,只是继续安抚,“放心,我若是想得到你,不会选择用伤害你的方式。”
“可来日若是你与龙九为敌,便是伤害我,能将我伤得最重。”
“所以,留下来,试着说服我。”
“……”
他已非在京城时耍赖的小地痞,却依然能让她无话可说。而眼下,她的确是没有反驳的余地。
“阿浔,其实我是感激贺兰的——如此,我能乘机与你在我的家乡共度几日。请你原谅我,原谅我自私这一次。”
不等人诘问便自己道出劣行,将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
萧珑呼出一口气,依然无话可说。
叶明风唤人奉上酒菜。
萧珑端起饭碗,如常用饭。
她强迫自己多吃一些,再没胃口也要吃。若没了力气,失去最好的状态,她就等同于羊入虎口。不要说救父母回京,便是自己也会无法脱身。
叶明风看着她的样子,自心底酸涩起来。
虽然年岁相当,可她的性情总像是个孩子一样,可在如今遇到这等变故的时候,一言一行却都是恰到好处,分明是已习惯了应对棘手之事。
的确,她的十八年,过得比任何人都不易,只是她始终心怀一份天真,愿意相信这世间值得珍惜付出的东西有很多。所以,她才没有成为他和龙九这样性情的人,所以,才引得他们遭遇她之后便无法自拔。
谁,都需要一份救赎,都需要一道明媚阳光照亮心扉。
饭后,萧珑倒在一角的软榻上,“你去歇息,我在这里给你看管书房。”
叶明风失笑,“何不睡得舒坦些?”
“在房顶树上都能吊一夜的人,有这地方歇息便该知足。”萧珑阖上眼帘假寐,不再言语。
她很想念挂念龙九,不知道他在发现自己无故失踪后会是怎样焦虑。
她只是怨自己总是麻烦不断,总是让他担心。
她只是到这时发现,自己是真的离不开他。这三日,于她,真的度日如年。好希望他在身边,听自己抱怨,给自己最好的建议。
太想他。想念他只对自己展露的醉人笑颜,想念他只对自己说话才有的温柔语调,想念在这冬日里,他的温暖怀抱。
她抿紧了唇角,闭紧双眼,不让自己脆弱,不让自己落泪。
她容颜现出的悲伤,叶明风尽收眼底。
他在心里挣扎多时,终究是无声离去。
阿浔,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
谢谢你,原谅我。
这样的机会,他此生也许只得这一次,不想放弃,不能放弃。
第二日一早,叶明风返回书房。看着软榻上瑟缩成一团的人,极是不忍,他走过去,想帮她掖掖被角。
萧珑却立刻坐起身来,一身戒备,见来人是他,才稍有缓和。
叶明风扯扯嘴角,“用饭,去看看你父母。”
萧珑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叶明风又提醒一句:“换个样子,否则你父母怕是会疑心你落入了我的魔掌,寻了短见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萧珑白了他一眼,是好意,却也是个乌鸦嘴。
叶明风亲自找来一袭侍卫衣着,“做几****的小跟班。”
“怎么不是做你的侍女?”萧珑随口问了一句。
“我这里没有女人,心里倒是有一个。”叶明风似笑非笑看住她。他从不会放过表露心迹的机会。
萧珑些微讶然,之后去换过衣衫戴上面具。
在王宫的后花园中,她远远地见到了父母。
两个人衣衫整齐,无一点狼狈,除了眼中黯然,气色不错。
终究是略略心安。
她下意识地想走上前去,却被叶明风扣住手腕,慌忙甩开他,却也停下了脚步。
“点到为止。”叶明风道,“你们一家若是痛哭流涕,我少不得心软放你们回去。如此,如何能尽地主之谊?”
说话之时,萧廷豫与大夫人被人带走。
萧珑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叶明风再次扣住她手腕,淡淡笑道:“你总给我抓着你手的机会,是成心要害得我被人猜疑有断袖嗜好?”
萧珑险些抬起另一手给他一耳光,“你不会说话么?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手比嘴快。”叶明风露出无赖式的笑容,放开她,之后才道,“你走错了方向。”
萧珑蹙了蹙眉,黑着一张小脸儿跟在他身后。自花园到王宫外,果真不见任何女子出入,心里啧啧称奇。原来是以为他身边定然有无数女子围绕的。
已有人备了两匹骏马。
叶明风飞身上马,偏头示意萧珑。
真要去游山玩水了。萧珑又瞪了他一眼,没辙地接过缰绳上马。
叶明风提缰缓行,不时侧头深凝萧珑双眼。
萧珑索性让自己忽略身边这个人,只看眼界之内的景致。
冰山雪岭,戈壁荒漠,镜湖瀚海,落叶松与雪杉组成的无际森林。
这方天空的蓝色澄明,白云被风卷着,悠然流动。
这里的空气透着静谧祥和,人游走期间,不自觉便放松、平和下来。
叶明风喜欢这里并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