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仙战战兢兢走在颇具古风的温玉初的房间中,一股寒气莫名笼罩着她。难以想象,一个如此富有的人,他本人房间的陈设却简单而朴素,除了一台电脑和一张床,几乎没有什么现代化的装饰,旧的发黑的红木桌椅,叫不上是什么木头做的衣柜,老式拨号电话。
但凡白小仙对古玩有点研究,可能会惊异于眼前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古董,其中任何一件拿到懂行的地方拍卖,价格几乎可以包养她在这个世纪停留的几十年,只可惜白小仙在人间虚度几百年,却对投资、价值一窍不通,只有一次走了****运,将从地摊上花几文钱淘得的一件玉簪高价卖给了一个当地有名的一个富商,倒不是因为她眼光好淘到了宝贝,只是因为那件玉簪曾是富商死去的相好佩戴过的,富商思念相好才不惜重金买走,只是想让自己的情感有个寄托,那时的白小仙也因此不再落魄街头,多在民国待了几年。
温玉初房间内的每件摆件,白小仙都觉得似曾相识,虽然她说不出一知半解,但记忆在,她就有了几分自信,就想老态龙钟却一事无成的老人守着陈年的照片告诉后人他也曾经年轻过,区别在于,别人以年轻为资本,白小仙以活得久为资本。
既然有资本倚老卖老,视房间内的物件如见老朋友一样,白小仙便肆无忌惮起来,方才因害怕被发现的担心也荡然无存。白小仙得意地抚摸着书柜上的花纹,依靠在上面回想着曾经的往事,突然发现了一个精致的图腾,白小仙伸手去够,却发现这个图腾是密室的机关,白小仙猝不及防倒进了密室。
而在此时,火车站内,温玉初和林槑槑已经检票进站,坐上了北京—上海的火车,淅淅沥沥的小雨说下就下,温玉初头靠在车窗上,全然不顾车上乘客的说笑声、嗑瓜子声、放屁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回想着曾经那些黑白却快乐的日子。
那是一个不羁的年代,也是荷尔蒙刚刚萌生便迫不及待想要释放的年纪。高三时候的温玉初像所有青春期的孩子一样开朗洒脱,整日混迹在校外只想尽快消磨掉最后一年的“监狱生活”,早日解放。
期中考试的成绩终于下发,自知一定又要垫底的温玉初早在成绩单公布之前便匆匆离开学校,骑着大梁自行车纵横驰骋在田间,他想这个时候,学校的学霸们正心惊胆战地猜测对手比自己多多少分,到底是自己哪个环节出了错误,让对手有了超越自己的可乘之机?下次该如何再接再厉赶超对方,估计几页纸的详细的行动方案也都写出来了,想到班级上的四眼学霸此时正趴在课桌上极不平衡地奋笔疾书,温玉初顿时觉得好笑。广阔无垠的麦田里,只有他与风为伴,与麦为伍,这是他释放压力的最好方式,也是一个所谓差生最大的孤独。
成绩排名榜被高高地贴在黑板一旁的墙上,班级里几个不学无术的渣子生你争我抢地贴在墙上踮起脚尖奋力看着这次的排名,反而四眼学霸和其他几个游走在上游的尖子生比谁都沉得住气,镇定自若地趴在课桌上温习着功课,实际上在交完考卷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早已心猿意马,忐忑不安想知道自己又没有退步,又没有被赶超,这一点,温玉初早已摸透,几个尖子生余光瞥着“皇榜”,握笔的右手紧紧攥着手心,侧耳倾听,希望能从几个看榜的渣子生口中听到什么风吹草动,或许运气好的话,他们可以听到谁得了第一名,谁又变成了一匹黑马,虽然着急,但谁都不敢主动上前一步,一是不想让同学看到自己看透自己视分数和名词为生命的自尊心,二是害怕看到让自己的名次远没有自己预想的靠前。
“第一名,赵雅丽,这个小四眼还真是东方不败,每次都是第一名他也不觉得烦,独孤求败的感觉一定也不好受吧。”
几个学渣议论着,颇为赵雅丽的现状和前途感到担忧。
赵雅丽听到如是一说,轻松地舒了口气,感激地冲几个学渣一笑,偷偷翻开笔记本,在自己几年来大大小小考试得到第一名的次数的一张纸上写下了一道横,横的前面密密麻麻已经有了无数个“正”字,果然,独孤求败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可能正是这些密密麻麻的正字生生让四眼学霸看花了眼,提早带上了900度的近视镜。
几个尖子生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一笑,同时仇恨地瞥了赵雅丽一眼,继续洗耳恭听,想从几个渣子生口中再听取什么线索以分析自己在班级中的位置。
“我靠,温玉初走****运了,居然得了第二名!”
如此一句话打破了几个尖子生最后的底线,几人再也不顾的不堪一击的自尊心,一脸狐疑地同时跑向成绩单面前,看着成绩单上确确实实温玉初的排名只在赵雅丽之后纷纷侧目。
“绝对是作弊,这种差生为了名次真是什么事也干得出来!”
“分数有那么重要吗?名次就真的比尊严还要紧吗?真搞不懂!”
“温玉初,这人我太了解了,前几次考试想抄我的我没让,没想到这次居然抄了个第二名!真是脸皮有多厚,名次就有多好!”
流言蜚语从这个班级蔓延而出,如洪荒之力般势不可挡,几天的时间,温玉初变成了学校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被编的关于温玉初作弊的故事分成不同的几个版本都被编的天花乱坠,以致让无辜的温玉初自己都差点相信了。好在温玉初的母亲是个识大体之人,她坚信自己的儿子不会骗人,更不会作弊,她曾经为了证明儿子的清白,认真翻看了这次的考题,意外发现温玉初的物理和地理分数出奇的高,而试题都是她曾经讲给儿子的记忆。她曾经想过亲自去学校跟老师和同学说清楚,但温玉初拒绝了,倒不是他觉得一个差生的尊严无足轻重,只是他觉得实力代表尊严,谎言终究会被拆穿,苍白的争辩只会给不怀好意之人制造更多意淫的机会,更何况,他也不希望自己深爱的母亲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家长会如期而至,温玉初的母亲不顾温玉初的阻拦执意要参加,身正不怕影子斜,儿子是她最大的依靠,她愿意用自己的亲力亲为为儿子鼓劲。也就是从那时起,温玉初下定了“改邪归正”的信心,也正是因为没有缺席那次家长会,温玉初见到了对他此生影响最深的第二个女人——新任班主任顾晓曼,直到现在他依然记得看似柔弱的顾晓曼在讲台上说的“差生也会进步”,用铿锵有力的措辞为她还未正式认识的温玉初辩白。
白小仙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从地上缓缓爬起,一缕像是从一个洞中穿出的光打在白小仙的脸上,白小仙睁开眼,脸色突然煞白。只见白小仙面前站着一个身紧身旗袍的女人,白小仙“啊”地一声,随手抄起手旁一个砚台扔了出去,不知道砸到了什么,只觉得那束光已经消失,闭着眼睛双手往前一探,那个“女人”已经消失,额头上一滴血滴了下来,白小仙摸了摸额头手指放在鼻子边一闻,没错,是鲜血的味道,难道刚才那个女人被自己打死,现在已经化作厉鬼在自己头顶上滴血?白小仙不敢多想,她想过很多种死法,却从没幻想过有一天会被吓死,白小仙慌不择路地狼狈逃窜,房间内的物件也被她撞得东倒西歪,发出接连不断巨大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