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又拐着弯说了我随意离家出走一次。
我跟着进去,看着这处处熟悉的景,陌生的人,心里小小的别扭了一下。解开身上大氅的带子将大氅扬手往后一抛。
身后“扑--”的一声响,大氅险些落地。
我皱着眉回头,一个婢女有些狼狈的将大氅抱住,微蹙着眉伸手将大氅递向我,“姑娘,你的东西。”
“姑娘?”我新鲜这个称呼,睨了听到这个称呼同样止步回了头的上官若风一眼。再瞟向眼前的人,“你的意思是叫我拿?”
婢女讶然,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姑娘,这就是你的东西呀。”
一个小小婢女初见了生人哪有这么放肆?除非……是有人指使。
我才刚踏进这门,马上就有下马威了呀。
“哦,我的东西。”嘴角滑出一丝笑意,从她手里接过大氅,目中一凉,下一刻,直接拿着东西往上官若风身上一扔,“你的东西,自己拿!”
周围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上官若风只是眸色一闪,将那大氅递给边上下人。走近我,面上无喜无怒:“你这脾气倒是从未变过。”
我挑了眉望他,“我的脾气是从小养成改不了了,只得劳烦你叫你手下的人好好适应我的脾气。”
他侧眸看我,唇角微微上扬,似在笑,又似没笑,“我即便不说,你也自会处理好。”
“嗯,这话我喜欢听。”
他也不再说话。拐过影壁,走过屏门、垂花门。
婢女、仆人一路低头却又不禁好奇往我身上看。
走过了抄手游廊,见到入目的平地,我愣了愣,“水呢?”
“填了。”
原本这里的景色应是流水小桥同苏流觞府里一般无二的布置,但如今……什么都没了。在西珏城的时候,我只同他提过一次。
“为什么填了?”
他继续向前走,语声淡淡,“冬日天寒,府中水汽重只会更冷更潮湿。”
从前那些年也没觉得水汽重,如今却觉得了?我笑笑,小跑两步上前追上他,小心的将手塞进他的手里。
他愣愣,手臂僵了僵,然后,极其自然的握住我的手。
周围一片惊异更甚。
眼角瞥见之前让我拿大氅的那个婢女偷偷从一侧的边角门里溜了出去,看方向约莫是府中西苑处。
哎呀呀,心情大好。
东苑的布置亦如当时,我走时是什么模样如今也是什么模样,大到物品摆放小到首饰妆盒陈列,位置无一挪动,面上无一染上纤尘。
因为是冬日,我向来畏寒,从内间到外间,房内地板上各处铺上了层兔毛厚毯,便是赤脚踩上去,也不会觉得寒凉。
若说无一感动断是不可能的。
他心细至此,我若再同他与多年之前的琐屑事情置气,也太显小家子气。于是,便有了如下对话发展:“如何?”上官若风淡淡问我。
“很好。”
“如何好?”他眸里无澜。
我讶然,“很好很好。”
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低头凝了眸打量着我,直看得我神思一紧,“到底有多好?”
“嗯……好到无以为报。”
他眼底颜色深浅变幻,一抹难辨的谲色慢慢浮现,“无以为报你便不报?”
“啊?”我挑眉。贴近他,踮起脚搭上他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暧昧的,试探的,声音魅惑:“那……以身相许行不?”
腰上猛地一紧,整个身子完全贴近他,霸道得不留一丝缝隙。
他低睨看我,嘴角微微勾着:“人都是我的,你还怎么许?”
目里看到他身后远远一个身影快速从苑门离开。
防备卸去,神色半敛,提脚狠狠往他足上踩去,“得寸进尺!”
他早已预料似的脚步一移,微微避开,我的脚踩了个空。
那双深黑如潭的眸子似洞穿了一切,“我很早以前便对你说过,有能耐在我面前耍心计,就要有胆子承担。”
心下一悸。
心计?
我抬眸看他,漆黑漆黑的眸子,探不到底。
我僵直了背脊,面上却摆出了恰当好处的笑,“汐月还得多谢堡主陪着汐月一路演了一场好戏。”
他眼里微黯,松开了我,声音冷冷:“不想笑就别笑,比哭还难看。”
“哦,这样。”我漫不经心再笑笑,目中陡然凌冽如刃,“你也瞧见了,是你府中的人先行动作,我若不仔细些,难保日后不会吃亏。”
“所以我这一路才由着你。”
“有些话事先挑明,你府里有些个我看不顺眼的,你最好让那些人安分些,不然,我的脾气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不清楚。”我盯着他,一字一句。
他却突地笑了,我看得莫名,他笑意深深,眸色诡谲难辨:“你便是闹得个鸡飞狗跳又如何?别忘了,府中内事本就由你所管,堡主夫人。”
最后四个字,念得极轻,似有似无的暧昧语气。
故意一叹:“得,甩脱了三哥的追兵,我却又进了狼窝。”
他笑意犹在,“那就有劳夫人好好料理这狼窝,顺带照顾照顾狼窝里的狼崽子了。”
这话意由不对,我恍然转过弯来才猛地知道被耍了一记,我瞪他一眼,脱口骂道:“狡诈。”
他嘴角笑意更甚。
大族深院里,从来都是日复一日每人每天做着重复的事。而总得有什么东西来打破这番无聊,如此,八卦便必是不可少的。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上官堡这样的大林子,从来都不缺鸟儿。
自然,也从来不缺八卦。
当然,新鲜的八卦却是每个人都好奇关注的。
不过一日,整个府里都传遍了我回来的事。整个东苑好生热闹,时不时的便有不同面貌的下人借着由头来我这“打扫”。
不过两个时辰,东苑前庭的大枫树底下的空地就被人扫了七八次。
各种目光瞟来瞟去,各种闲言窃窃私语。
无非就是将我与西苑那位各种比较;无非就是疑惑不解讽刺我这样心肠歹毒、妒忌成性,抛夫弃子的女人怎么还有脸堂而皇之的回来;无非就是堡主与这女人处得不错;无非就是好奇好奇再好奇。
每每如此,我一笑置之,随意由着他们。倒是苡翠显得很火大,见我没有动作,便将事情怪在上官若风身上,在我耳边嚼舌根:“堡主也真是,这么些人来来去去闲言碎语也不管管。”
“都是图个新鲜好奇罢了,若立刻管了,难保底下这些人不会更好奇更多嘴。”
她这才把牢骚咽了回去。
知道我回来,我的儿子上官清自然是极欢喜的,除了他爹给他定的功课时间外,一得空便往我房里来,来了以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小脸红得厉害。
啧啧,可爱极了。